“馮,你寫這些有什么用?根沒人看!你就是為了練字?”
面對李雪琴的問題,馮喆笑笑:“我看……我自娛自樂”,李雪琴搖頭:“你練習寫毛筆字也成,今年春節我家的春聯,就交給你了。? ”
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現在都沒能和馮喆見上一面,雖他已經是刑警隊的副隊長,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沒有馮喆,去年槍擊侯德龍那件事,當時還不知怎么處理。
再刑警隊真的有那么忙嗎?刑警隊,案子沒破人先醉,交警隊,躲在樹下等違規,治安隊,吃喝嫖賭樣樣會,這些話大家不都在嘴上掛著……李雪琴心里總是覺得欠了馮喆什么,好像馮喆如今門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這天李雪琴下班回家,到了門衛室那兒,聽到門衛的老李正在嘮叨,有人總是在夜里在門口撒尿,騷味用水沖都沖不干凈,李雪琴就多了一句嘴,那不能貼張警示不讓人隨地便?
老李張口就:“我倒想貼大字報,以前那些年鎮上的美工在的時候,我還能找他,如今都是機器打印,豆腐干大的紙,白天都看不見,還晚上?要讓街上寫字的師傅寫,一個字十塊,這比那賣糞的都貴!”
李雪琴心里一動,將車子又倒了回去:“這事我來辦。”
“那成,李司法,你那字好,麻煩你給來一個大號的標語。”
李雪琴不話,直接上樓就去找馮喆,心這也算是給馮喆找個事做,宣傳一下自我。
到了樓上,馮喆還在那掂著毛筆奮筆疾書,李雪琴就笑:“趕緊,書法家,有事讓你幫忙。”
李雪琴將事了,馮喆點頭,大筆一揮,先寫了一個“不可隨處便。”
李雪琴一看,先字好,然后就咯咯的笑了,馮喆問怎么回事,李雪琴:“你這字讓我想起一個典故,張大千還是齊白石那會在京都閑居,有人總是在他門前便,于是時間長了,他那門口氣味就有些難聞,人家是大畫家,字當然好,隨手就寫了‘不可隨處便’幾個字貼在門口,誰知有心人一見,就將這幅字揭走了,回到家將字的順序顛倒,讓人裝裱了掛在屋里,來的客人一看,嘿,識貨啊,名家墨寶,嘴里就念出來了‘處不可隨便’”。
李雪琴一,馮喆也笑了:“雪琴姐就愛逗我開心,那我從新寫一個,嗯,就這個。”
等馮喆寫好,李雪琴又念:“你便宜,我大麻煩。”
李雪琴將兩幅字都給了看門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話也文雅,問了知道是水利站的馮寫的,嘴上謝謝,心里就嘀咕,這寫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鎮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寫,還能畫,結果一輩子都是寫寫畫畫,也沒見混到主席臺上坐一下。
這天中午馮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門口,老劉一臉褶子的就走了過來,露著滿嘴的黃牙:“馮站長,你下班了?”
“下班了。”
“馮站長,今天天氣不錯啊。”
“天氣不錯。”
馮喆來想走開,但是老劉這樣問話,肯定有事,就:“老劉中午吃了嗎?”
“沒,正在準備,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飯了?我去整個酒,咱們喝兩杯?”
認識老劉快一年,他這樣殷勤的倒是頭一回,馮喆就自己要和老縣長一起吃,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老劉心里也犯嘀咕,那個屯一山和誰都合不來,就是看這個一會來一會走的馮喆對脾氣,還真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我在這半間房時間長了,也就是馮站長的人才好,真是好。”
“老劉有事請,咱們這都一個院的,遠親不如近鄰,別當外人。”
老劉一聽更樂:“哎呀,馮站長,這樣,咱這停車場標語,不老舊了嗎,上面的字也有點看不清,你看能不能抽空,給我寫幾筆?哎呦,你看我這老眼昏花的,了半天話,來,你抽煙。”
馮喆擺手,跟著老劉在外面墻上一看,老劉還怕馮喆不答應,嘴里就:“你那字真是好哎,鎮政府那個老李,我見了,他給我指墻上那毛筆字了,這會咱們鎮上都是知道你馮站長的。”
馮喆心原來這樣,點頭:“好,沒問題,你準備好顏料,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咱們干就干。”
老李一愣,笑著:“對對對,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到了下午,馮喆就將老劉墻上的停車場那幾個字寫好了,滿滿的一人多高的大字,非常齊整而顯眼,老劉又是一陣感謝,馮喆就:“你看,這墻還有空地,我想給上面寫一些水利站的宣傳標語,你看成嗎?”
“成,怎么不成,你盡管寫,要不那些做什么廣告的就占了。”
這樣,馮喆就在老政府的墻上寫了“規范用水,利國利民,半間房鎮水利站宣”這樣的字,引得過往的閑人都停佇看。
馮喆寫標語的事情被劉奮斗知道了,不由想起了馮喆給自己的那份水利站報告,一個多月過去了,可劉依然那里一直沒有回話,看樣子是不成了,來已經忘了的,這下劉奮斗心里覺得哪欠著馮喆,這伙子真心不錯,再,今年要是再去贛南要個承包費什么的,還想請馮喆跟著自己呢。
想來想去的,這天,劉奮斗就趁著去縣里開會,跑了一趟水利局,將馮喆的那份報表復印件遞給了水利局局長,局長也姓劉,和劉奮斗算是家,笑問劉奮斗:“話凡帶個人意氣,行動必有個人利益。我的大鎮長,你搞這個,到底圖什么啊?咱們縣水利要是搞改革,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這樣一弄,我們以前的工作是白干?再搞什么改革,縣里有自來水公司,下面有集體組織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嗎?你們后山那倒是一個老爺水庫,可哪個歸我們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庫是一個級別,而且水庫的人二三十號,我眼前這滿打滿算的才四五個,就是縣水利人加一起也不過二十。我這真是清水衙門,清澈見底。重要,水利利國利民,無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為天,沒水澆地能成嗎?擱過去我就是水龍王,都水火無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不重要,不洪災誰記得起你?咱們私下,我倒想洪災的,要不我多閑,可梅山有洪災嗎?就去年的那兩場大雨,水災沒有,是開礦引起的地質疏松泥石流山體滑坡。再者,水利局是指導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個時候指導過?誰被我們指導過?你們水利站什么時候聽過我們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時候給我們匯報過工作?權力還不是在你們鎮上,你這時候猛然土地公打噴嚏,好大的陣仗,你這是偷襲珍珠港還是奇襲白虎團?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劉奮斗一聽也不話,站起來就走,臨到門口來了一句:“反正就這事,你是局長,水利站名義上是你下派機構,你們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關了門商量。”
劉局長笑笑,看到劉奮斗走了,搖搖頭,將報告放到了一邊。
劉奮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賣女性職業裝的店正在開業酬賓,劉奮斗想,應該給趙曼買身衣服,雖上次兩人沒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給撞散了好事,可差一點不就捅進去了?這種事還得趁熱打鐵,不然時間長了,那黏糊勁沒了,趙曼那樣的,還不知多少人眼饞著,無論跟了誰,那自己不土行孫鉆地土頭土腦?
“用捕鳥還得搭把糧食,何況是活生生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
這樣,劉奮斗將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給忘到了腦后。
半間房鎮每過幾天是有集會的,到了集會這天,老政府的大鐵門總是被老劉關著,嚴防死守,原因是總有一些人為了找解手的地方亂竄,老劉雖然是看大門的,但是這些年見多識廣,接觸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對村里趕集來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懶得這些人解釋這里的廁所不對外之類的話。
今天剛剛從院里出了一輛車,司機在停車費的多少上和老劉討價還價了好大一會,終于將那車打走了,老劉話多了嗓子干,正要進屋去喝水,現大門一側有兩個人蹲在那里,老劉就喊了一聲:“不要在這里屙屎!公共場合,能不能講究衛生!沒見我新寫的大字,都讓屎熏黃了。”
蹲在大門一側解大手的是兩個十來歲的孩童,他們一邊努力一邊看著老劉呲牙咧嘴,老劉咋呼:“趕緊走!再不走割了ji雞!”
“你沒有?”
一個孩笑嘻嘻的問,老劉就笑:“我的拿出來嚇你們一跳!沒有我這能有你倆?”
“你掏出來看看?”
老劉就詐怒:“掏雞ba!趕緊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學校怎么學的,老師怎么教的,在別人家門口拉屎,把人熏死,一會你們要負責打掃干凈。”
孩不甘示弱:“你一會來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專門吃屎的,改不了。”
一個著,從兜里掏了作業扯了一張,揉了幾下就擦屁gu,老劉就往跟前走,:“家伙,敢罵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爺。”
這一個還沒解完手的趕緊也從兜里掏了紙,嘴上著:“我不認識他,他罵你我可沒動嘴”,那個老劉是狗的孩子這下已經跑遠了,對著老劉還叫:“你家老爹雞ba短,蒼蠅尾巴螞蟻眼,你家老媽陰da淺,半根手指就塞滿哎哎哎!”
老劉氣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這個要擦屁gu的孩子,這孩子也顧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邊蹦,褲子也沒提起來,手里的紙也扔到了地上,老劉一看,哈哈的就笑開了。
“笑你媽!我的屎沾褲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褲子!”
“我陪你媽的三角褲!”
剛才顧不得擦屁gu的孩子從另外一個孩子的手里拿了紙將自己擦干凈,綁好褲子仰起脖子罵:“看門的1a狗笑嘻嘻,閑著沒事扣馬逼,馬驚了,車翻了,老頭的雞ba壓彎了!”
這時有趕集的人看熱鬧,老劉也罵:“你倆一歲死爸,兩歲死媽,你姐賣in將你們拉扯大,你倆死娃太不聽話!”
“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老狗就知道看門!”
“廟神仙大,水淺王八多!五千年河東,五千年河西,五千年就出一個看門的老傻bi,五千個男人急著日不死你!”
老劉攆著就追,兩個孩鉆進人群就不見了。
老劉氣呼呼的往大院走,看到腳下正巧攤著剛才那孩子掉下的紙,就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幾腳,走了幾步,老劉“咦”了一聲,拐回來將紙撿起來,一看,這上面的字就是馮喆的筆跡無疑。
馮喆寫的東西怎么能跑到這兩個孩子手上,難道是院里遭了賊?馮喆屋里被偷了?這倆毛孩子要這稿子干嘛?
正巧,馮喆這會下班過來,老劉拿著手里的稿紙遞給馮喆,馮喆一看,這正是自己月前給劉奮斗的那份關于半間房鎮水利站的報告手寫原件。
劉奮斗過,原件是要交給鎮里劉依然書記的!
“馮站長,趕緊看看,別是你屋被偷了吧?倆毛孩子用這擦腚呢!被我現了!我就這院墻有些低,什么鬼都能進來,咱們這院子可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員,都是國家的人,我能不操心?我一天眼瞪得像銅鈴,可不能讓領導們有了什么閃失……”
馮喆淡然:“沒事,這東西我早丟了沒用,廢紙了。”
“沒用了?我還想著是重要文件呢,我就馮站長的東西怎么能隨便不要,原來是沒用處了。”
馮喆再瞧一眼手里的文字,揉了一下扔到了墻角那兩坨還新鮮的大便上,離開了。
馮喆回到屋里,在桌前靜靜的坐了很久,一墻之隔的大街上是那么的喧鬧,那種種的聲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的耳朵孔里戳,他之前早就想到了重回半間房可能遭到的冷遇無視乃至刁難,但仍是沒想到自己的手跡會被毫不相干的孩童用去擦pi股。(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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