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坐在八里鋪的書房里,明媚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他眼前的桌上。 .更新最快
書桌上展開著一頁紙,紙上密密麻麻寫著一些字跡,這些字跡翻來覆去的被涂抹了好多遍,還能辨認的出的文字如下:
第一:假設在自己的推動下王勇票數領先;
可能出現的情況:
1:這和嚴守一的初衷不符,嚴守一必然會認為半間房的一切都是易初在搞事,這是人的正常反應。
嚴守一和易初之間的矛盾只會升級。
嚴守一不會坐視不管,要么兩人直接針鋒相對,要么嚴守一會尋求上面的支持。
嚴守一要求市里對易初施壓,這個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因為尋求上面的支持不是和易初正面沖突,所以可能性更大,這樣更符合嚴守一一貫的性格表現。
那么導致的結果會是什么?
可能:
1王勇坐定了鎮長,上面將易初批評一通,從此易初在梅山的日子將會更加不好過,假以時日,易初會被調離;
打倒重來,目的是讓李江月上任。
重新選舉鎮長,結果朝著自己設計的方向發展,讓劉奮斗當選,這個可能性也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因為當年自己就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這樣的話劉奮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從公眾的角度來看劉奮斗是眾望所歸,但嚴守一易初終究會知道是自己在幕后操縱,可能會和劉奮斗直接對話。
因此,這件事不能讓劉奮斗知道,好讓他面對盤問表現自然些;
或者還有自己想不到的情況出現,只能靠他們幾個在現場機動判斷處置。
第二:假設王勇的票數在第一次選舉中就沒有超過李江月,李江月當選;
可能出現的情況:
1:可能性不能沒有,但不大,因為一者不符合王勇也就是易初的風格,二者自己不能覷焦一恩幾個的能力;
:如果這樣,就讓人鬧事,選舉有假、有人索賄、拉票,搞成事件,屯茂林的那個省報記者朋友的采訪就很關鍵,結果還是要加劇嚴守一和易初的矛盾;
第三:劉奮斗在第一次選舉中票數就遙遙領先;
可能出現的情況:
1:或者嚴守一會干預,或者不會,劉奮斗要么當選,要么選舉重新來過,那么在第二次選舉中也要讓劉奮斗上去;
:易初或者也不會坐視不理,這樣困難會更大,劉奮斗的壓力更大……
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省報記者的報道很關鍵。
至于時間上,半間房的選舉過程能拖延多久就多久,選舉這個經過時間上是長好,如此事件發酵的會更難以遏制,這樣會造成更大的輿論效應。
……
馮有將所要面臨的問題一條條寫出來,然后逐條分析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而后自己將用何種手段去解決問題的習慣。
事情后來的發展果然沒有超出馮的預想,半間房徹底的亂了套,嚴守一的介入讓郭中州有了連鎖反應,不過馮沒想到的是,原要發在省報上的文稿換了一種形式,發在了內參上。
內參上的影響更大,更為直接。
一切都很完美。
不過,柴可靜懷孕了,這是萬萬沒想到的。
春節這一段,因為香菇的事情和向財政廳要錢的事情,馮在省里的時間多了些,和柴可靜耳鬢廝磨的機會大大的增加,郎情妾意間,保護措施做的不到位,導致柴可靜珠胎暗結,不過也正因此,讓馮的思想天枰有了徹底的傾斜。
馮終于決定要離開梅山,離開武陵,到省里和柴可靜結婚,組建家庭。
因為下定了決心,所以他在易初恍然大悟打來電話的時候才毫不留情的將易初一頓痛罵。
是的,推動社會前進的,絕不是易初這樣的人。
不過易初的對,嚴守一不可能不在事后有所驚醒,自己今后留在梅山只會更加的步履維艱,但易初沒想到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更讓馮沒想到,易初會因半間房的選舉引起了高層震怒,從梅山調離,到武陵市里做了一名副巡視員。
易初徹底失勢了。
馮知道易初在上面有關系,但這次上面也沒保得住他。
這有便宜易初了!
一般來,巡視員的頭銜是虛職,大多是退休的老干部擔當的,都是非領導職務,而干滿了四年以上正處級職務只能享受副巡視員待遇,因此一縣之長和副巡視員比較,孰重孰輕,一目了然,加上有郭中州在,易初想要在武陵重頭再來的機率,不會很大。
下來,肖抗戰代理了縣長,皮建斌擔任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
尚靜的對,沒有了易初在前面著,自己直接面對嚴守一的話,壓力會更大,何況,嚴守一上面還有一個郭中州。
王趁鈴已經給自己在省里找好了單位,不管是從柴可靜那方面著想,還是得好聽自己是急流勇退,或者干脆就是“賊人勢大,風緊扯唿”,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方方面面的,都是最好的抉擇。
既然如此,馮就安心請假在省里住了好些天。
等一切安排妥當,就要回梅山的時候,聽易初病了在省里醫院治療的消息,馮思前想后的,還是去醫院探望一下自己的這位老領導。
到了病房,馮進門,易初滿面紅光的正在病床上張口啃著一只烤鴨,烤鴨的成色非常好,易初的手和嘴上都是油,一臉的饕餮,吃的津津有味,這哪有得病的模樣?
易初就像是沒吃過烤鴨似的,馮進去想問候,可是到底沒有張口,倒是易初很樂呵的:“來啦,我沒事,好的很!暫時還死不了,讓你白跑一趟。”
馮發的不知道該什么,易初見馮手插兜里站著不話,一邊吃一邊:“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垂頭喪氣?我告訴你,多少難熬的我都熬過去了,如今,我不聞不問不癢不痛事不關己天馬行空,我憑什么不快樂?”
“我給你啊,這身體是自己的,只有享樂,才是真實的人生,那怎么才能享樂,還是回到那個話題,要身體好啊,我要多活幾年,看看你和嚴守一怎么斗,看看你們倆誰能斗得過誰,看誰先死。”
馮想問我們倆誰先死你就那么快樂?你這老不死的能有時間熬得過我?
但逞口舌之能沒什么實際意義,自己來也不是為了和易初吵架,也不是為的看易初的笑話,單純的就是想看看這個一直在給自己使絆子的人,因為自己和他之間的斗爭,自己勝利了,可勝利者未必就要一趾高氣揚的姿態來宣示什么。
馮長久的不話,看著易初將一整只烤鴨吃完,易初自己從床上下來洗了手,然后又上去半躺著,打了一個飽嗝:“被禁止永遠是一種沒有授勛儀式的榮譽,我現在無上光榮,為什么?嚴守一不行!你,要不是有郭中州盯著,嚴守一是我的對手嗎?他們不過我斗不過我干不過我,所以氣急敗壞的將我趕出局,那是無能的表現!就好比一書,屢屢被禁,但是能禁得住嗎?誰都不能剝奪別人表達真實意愿的權力!”
“被禁止永遠是一種沒有授勛儀式的榮譽!”
這個易初,什么時候了還能吊書袋子,馮索然無味,轉身就走了出去,易初在病房里嚷著:“沙子是廢物,水泥也是廢物,但他們混在一起是混凝土,就是精品,大米是精品,汽油也是精品,但他們混在一起就是廢物。是精品還是廢物不重要,跟誰混,很重要!馮,我勸你還是去找裘樟清,那樣你才能揚眉吐氣的和嚴守一抗衡……”
這老不死!什么時候了還不忘了給自己使眼藥。
抗衡?
我為什么一定要和嚴守一抗衡?
我不是雞蛋,更不是石頭,不學勾踐臥薪嘗膽,那學學司馬懿總是可以的。
不過,馮的確在梅山還有一件事要讓嚴守一辦。
每年例行的三級干部大會召開在即,嚴守一將馮叫到自己辦公室里,沉默了幾分鐘才:“半間房寺洼村移民的事情,基就那樣了,縣里已經打了報告上去,財政廳那邊,你還是要去一趟的,錢到位了,收尾工作就可以展開!
馮沒吭聲,和嚴守一的四目相接,停了好大一會,才:“李凱旋要被調整?”
嚴守一的眼睛擠了一下,馮自顧的:“焦一恩比較合適!
“嘭!”
嚴守一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秘書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進來一瞧,結果嚴守一揮手又讓他出去了。
“你不是易初!”
“我不是。”
馮的臉上一直很平靜,嚴守一發惱怒:“劉奮斗做了半間房的鎮長,焦一恩還要當書記!都成了你的事了!”
嚴守一冷然:“我能讓焦一恩上去,也就能讓他下來!
“我回來前去見過易初,他現在好的不得了,我其實很羨慕他!瘪T答非所問,嚴守一勐然的冷靜了下來,心馮這樣有恃無恐,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我能辦,當然別人也能辦,只不過,換了人辦,事情等待的過程長短就會不一樣,除了眼下的事情,縣里今后還是要辦事的。大家各取所需比較好,貓有貓道,鼠有鼠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馮的意思很明白,嚴守一可以讓其他人或者讓郭中州出面去省財政廳要錢,可是能不能要得出,能不能要的及時,那是未知的,除非嚴守一能答應讓焦一恩代替李凱旋做鎮委書記,否則一切免談,并且今后但凡在財政撥錢這方面,梅山都會遭到阻撓。
當然,今后焦一恩和劉奮斗沒事,馮也不會和嚴守一一直對著干。
嚴守一瞬間有一種感覺,他疑心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常委是不是瘋了,但是他看到馮的眼神很清澈。
馮站了起來,他環視了一圈嚴守一的辦公室,:“書記很忙,我先走了!
馮走到門口停了下來,回頭看看皺眉對著自己的嚴守一:“我在市里司法局那會,嚴然幫我了很多事……我一直當她是我的妹妹……面對她,我很慚愧。”
嚴守一看著馮出去關了門,心里翻來覆去的想著他離開時的關于嚴然的話。
……
焦一恩被任命為半間房鎮書記,李凱旋則被調到了縣里的商業局當局長了,馮今天要離開梅山回省里,到新的單位述職,當車子經過田野,他看到原遍地聳立的香菇大棚只剩下寥寥可數的幾個,倒是有一個人還在勞作,就停車走了過去。
這個干活的老農上次見過,馮聽到他在哼一首歌,這首歌的名字叫《在希望的田野上》,咳嗽了一聲,那個老農轉過身,張嘴就:“噢,我認得你,馮常委!
“已經不是了……老人家,你兒子媳婦回來了?”
“沒有,還在外面打工,光靠這土里刨食怎么行!”
“不是養香菇不掙錢,你老不在家歇著?”
“生下就是勞苦命,歇不住,歇了就等于等死哩,活動著還好!
“哦!
老農看馮在到處的張望,:“就我一家了,別人都不養香菇了……咳咳,我這話也就對你,這香菇總是菜,總是有人要吃的吧?別人不種了,那就少了,少了我這就能賣上價錢,老胳膊老腿的,你,我還能干嘛?不能呢。湯不放鹽不如水,人要沒錢不如鬼,人活著總要有個奔頭吧?你是不是?”
這時馮的手機響了,他笑著給老農示意自己接電話,老農去一邊干活了,電話里傳來焦一恩的聲音:嚴守一剛剛在半間房主持寺洼村搬遷現場會議,誰知道站立的地方忽然塌陷,嚴守一被倒塌的主席臺上的鋼筋刺穿了大腿,大家正在救援,失蹤了很久的劉二春忽然出現,趁亂對著嚴守一扔了一個自制土雷,結果將嚴守一的臉給炸的血肉模煳,其他人員也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劉二春要逃跑,被公安擊斃。
焦一恩還問馮現在在哪里,馮知道焦一恩的意思是嚴守一受了傷,梅山的格局就會改變,馮應該留下來。
但馮沒有回話,將電話掛掉了。
嚴守一就是不當梅山的書記,郭中州也不會對自己另眼相待,何況自己去意已決,人挪活,樹挪死,柴可靜還有她腹內的生命在省里等著自己。
梅山已經沒有什么讓自己留戀的了。
老農還在哼著那首《在希望的田野上》,馮瞅著他的背影笑笑,轉身上了車。
車在飛速的前進,外面的綠野郁郁蔥蔥,陽光很好,一切都煥發著勃勃生機。
《過關》第一卷<我,需要一個機會>完。
飛翔的浪漫
15-9-117--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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