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回到家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fā)生,我甚至聯(lián)想到了我爸我媽看到我會是什么表情,什么不理我或者更激烈的掐死我我都認了,但是等進去,家里什么人也沒有。只是戒備森嚴,里面也駐留著好多警察,帶著白手套,一副剛勘察完現(xiàn)場的樣子,“我爸媽呢?”
“這得問你啊。”警察往里面推了我一把,“葉染染,進里面,別給我們耍花招,問什么事兒都得回答明白了,知道嗎!”
“好。”
除了外面能看出確實是我家,進去已經(jīng)和我記憶里那個完不一樣了,陌生的像是別人的家。也是,誰家發(fā)生了兇殺案后還能維持原貌。以前這是一個多么豪華亮堂的家啊,因為我媽是一個不能忍受家里出現(xiàn)一點臟亂情況的人。當(dāng)年,我剛回來的時候,曾經(jīng)因為亂丟了一只襪子差點被我媽趕出家門,之所以是“差點”,是因為有代價的——我住了一個星期的酒店,我媽讓我好好的把在鄉(xiāng)下里養(yǎng)成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改改。直到認錯了才能回去。我起初也是不肯認錯的,我來就是個倔驢。當(dāng)時我剛回來,我還沉浸在她為什么扔掉我的仇恨中,但是我還是回去了,因為我爸,我爸讓我低頭認個錯,我好不容易回來,我媽也是為我好。
而后來我就知道,我算是幸運的,因為自家孩子再怎么討厭也不會徹底趕出去,但是我們家保姆就沒這么幸運了,因為地板上有一根頭發(fā)絲兒,在我家做了六年的保姆就被我媽給辭退了。怎么呢?我家的地板能看到人影兒,絕對不夸張。葉心宜就隨我媽這點,潔癖,不準(zhǔn)人亂碰自己東西。所以當(dāng)時她容許我?guī)退贾眉揖叩臅r候,我都有點淚流滿面的沖動,感覺這個一向高冷的姐姐終于能接納我了。
但是現(xiàn)在呢,當(dāng)初這個如此引以為豪的家,現(xiàn)在就像是剛經(jīng)歷過敵人掃蕩一樣,亂騰騰的冷清。
大概是看我太默不作聲,旁邊的警察又戳我一下。
“別在那裝深沉了,哪個是你姐的房間?”
我指了指樓上。其實我想我會自己走路啊,但是這群人服務(wù)如此周到,一前一后把我架上去。
房門打開,其實打開的那一瞬間我就有點受不了了,心塞,像是堵了個大石頭,那么多的記憶紛至沓來。那些家具的擺設(shè),那些東西的布置,你知道嗎,當(dāng)初都是我陪著葉心宜一點點換的,葉心宜這個葉家大姐,保持著資主義姐的一切惡習(xí),每過一年就要換一套家具,否則就和住不下去似的,連家都不想回。
沒事兒,反正葉家有錢,由著她作。
我別的不行,我姐倒是很肯定我審美,家具是她選的,實話對于她有點過于高端歐式的審美,我是不敢茍同的,但我不敢,葉心宜就是Queen,除了我媽,連我爸都不會干涉她的決定。但是,她家具的布置,也就是擺哪兒放哪兒卻我是一手一手的給造出來的,葉心宜那么心氣兒高的人,居然還挺滿意,我布置的比那些所謂的室內(nèi)設(shè)計師搞得好看多了。
這個我不會謙虛,我從就很會擺弄這些,我和奶奶的家一共三四十平米吧,我去街上收拾點舊家具,有時候是從破爛攤兒上問人要的,再刷上點新漆,搖身一變就和新的一樣。我還曾經(jīng)因為這個吃了虧,當(dāng)初我家要申請低保補助的,也因此完有這個資格。但是不幸的是,人家考察團一到我家來實地參觀就把我們的資格取消了,理由是看起來絲毫不像是那么窮的。
那時候我喜歡布置家具,而奶奶喜歡收拾。我們倆會將三四十平米的房子搞成七八十平的感覺,誰看都覺得還算是會過日子。
——
真可笑,外面都物是人非完不一樣了,我姐的房間卻還維持著原貌,但是布滿了塵灰,打開都覺得嗆鼻的塵土氣,可見沒有打掃過很久了。
其實也可理解,寶貝閨女走了,我媽大概一輩子都不想踏入這個房間,也不允許別人動這個地方。
我正想著,背又被人狠狠一推,警察問我,“你有沒有你姐房間的鑰匙?”
“沒有。”
“葉染染,”這群人又開始老話重提,“你要講老實話。”
“我真的沒有,但沒有也不耽誤我進來。”我非常老實,“我會開鎖。”
其實警察那眼神讓我挺后悔自己那話的,這又不是好事兒,交代什么交代,搞不好還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案發(fā)前段時間,你進過你姐房間嗎?”
“沒有。”
這也是實話,當(dāng)時我和我姐關(guān)系鬧的很僵了,我真沒有,我犯不著自找難看。
旁邊那個記錄的警察別有深意的瞥了下我,然后迅速記錄。
我又的不對了?
“葉染染,這個東西你認不認識?”他戴著手套,拿出一個資料冊,藍色的皮,我,“這是葉心宜要背的劇吧?”
我姐喜歡把劇用資料冊一頁頁裝好,外面用不同顏*分。
“你看過嗎?”
“葉心宜的東西,除非她允許的,基不要別人碰。”
“這點顧冰也是這樣的,”旁邊那警察湊過來點點頭,警察又拿起一個子,粉色厚皮兒,上面都是亮晶晶的水晶,“這是什么?”
這些水晶都是施華洛世奇的水晶,葉心宜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她希望這些東西無處不在,于是連日記封皮上也粘上,“這是葉心宜的日記。”我頓了頓,“她喜歡寫日記。“
“我再問一遍,你和易慎南,也就是你姐夫,有什么關(guān)系?”
“就是我姐夫。”
“你喜歡他嗎?”
我眼前出現(xiàn)那個人的樣子,咬了咬牙,“不。”
“不?”他笑了下,“真的一點別的感情都沒有?”
繼續(xù):“沒有。”
“好了,剛才你那日記是你姐的。那么,你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嗎?”
我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那警察冷聲,突然從身后的警察手里拿出個子,“請問,這是什么?”
我大驚在當(dāng)場,一句話都不出。
“問你話呢,”警察簡直步步緊逼,“這是什么?葉染染,”他頓了頓,冷笑道,“你不要你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
警察可真夠不了解我的,我真想不知道。
但是筆跡也會出賣我,現(xiàn)在這刑偵手段如此高端,就寫個“人”,他們都能推斷出你的年齡身份和性格特征——他們手里拿著的,這是我的日記。
葉心宜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其實我也有。如果葉家姐妹非得找一個共同點,那么大概就是這個吧。但是我寫日記,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
是日記,其實就是個灰撲撲的速寫。自從我們升入初中,不都會統(tǒng)一發(fā)作業(yè)嗎?封皮寫著語文數(shù)學(xué)等課,下面要填姓名和年級。里面就是一大頁一大頁的白紙,沒有任何的個性。
我就在這這個美術(shù)作業(yè)上寫日記。
我會將所有的心事都寫在里面,喜歡的,討厭的,罵人的,詛咒的,我會都寫下來。
沒有人發(fā)現(xiàn)過。怎么會有人發(fā)現(xiàn)呢?在很多人看來,我大字不識一個,怎么會有這樣文縐縐的習(xí)慣。
葉染染這個人,所有有涵養(yǎng)的事物都應(yīng)該與她沒關(guān)系。
自從發(fā)現(xiàn)日記,我覺得我好像丟了魂似的,像是最不愿意被人發(fā)現(xiàn)的事兒昭然若揭,我連怎么離開我的家,又被帶到審訊室都不知道。
然后他們給我戴上手套,我的日記嘩的一下又摔到我的面前。
我不想看也沒辦法。
當(dāng)初我裝日記的那個行李箱丟了,我只當(dāng)是被人給隨便撿走了,我問葉心宜,葉心宜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還要經(jīng)紀人幫忙給我找。但誰知道,日記居然在她手里。
我情愿這日記一輩子不見天日。一輩子流落他方。總之,一輩子和我不見面都要比這樣的強。
我顫顫抖抖的抬頭,“這日記還有誰看過嗎?”
“你講的是誰?”
我有些艱難的擠出那三個字,“易慎南。”
“他看沒看你就管不著了。”他們又把日記往我這一推,“你自己先看看。”
我不想看,但他們又按著我的脖子逼著我低頭,我?guī)缀跏嵌哙轮蜷_。打開看完不負我所望,簡直是觸目驚心,我來是用圓珠筆寫的,但是現(xiàn)在,每一頁都有著特別大的紅字,看起來就像是用血寫的一樣,“葉染染!你去死!”
“葉染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去他媽的妹妹!染染,我要你后悔一輩子!”
即使我如此大膽,也幾乎被這一行行血字嚇得要看不下去,我不想看了,將日記推到一邊,“這個……你們是從哪里找到的?”
“你姐的包里。”他們,“怎么不看了?這就受不了了?這精彩的還在后面呢。知道我們?yōu)槭裁磶氵^來嗎,”他們笑了下,“這里面可有你姐留給你的話。”
然后,他們把最后一頁打開,攤在我面前,這次的字倒是沒那么鮮紅,而且寫的極為工整,但正是因為得體冷靜,所以才更顯得讓人心驚肉跳。
葉心宜在寫:
“如果我有一天死了,這里就是我死亡的部原因。
葉染染。
只有她會殺掉我。
所以。
請幫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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