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死了，我氣死了。我甚至想把手機摔到墻上，后來想，這是某個人送給我的手機。

    我翻來覆去的摸著手機，就像這樣摸啊摸，能摸出花兒來似的。我又把鼻子湊到手機上仔細地聞了下，像是這樣就能觸碰到那個人的味道。

    然后我就像是聞到芥末似的，眼淚下來了。眼淚嘩嘩的落到了屏幕上、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氣，真的，我們之間的對話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按照我的劇，他應該，“你怎么會這么答應了？”“你知道章警官是什么人嗎？他是警察？”“你是在給誰賭氣，葉染染！你要我怎么辦？”

    好吧，最后一句話是瑪麗蘇的高級形式，是我想的太多了。

    但無論如何不該是這樣的。

    這還是那個曾抓著我的手，葉染染，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掉你的那個人嗎！這還是那個曾霸道將我壓到身下，瘋狂吻著我的那個人嗎！這個人還是那個在雨夜里，在我被派出所放出來的那個雨夜里，拉著我一步步回家的那個男人嗎？

    他，不是了。

    他已經放開了我，徹底放開了我。

    他決定不要我了。

    這個認真居然讓我無比心痛，就像是被什么錘子狠狠的一下下砸到骨頭一樣，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的痛。

    我曾以為我爸媽不要我就足夠令我心痛，但這次不是心痛了，我感覺我像是要崩潰掉一樣。

    是我不想要他，是我決定不要他，我早就知道，我不會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綠茶婊。

    所以我才如此難過，無意中抬頭，車窗上照出的那個自己，眼淚都已經出來了。

    媽的。哭個屁哭。

    這回老子的日子才要真正開始了。

    關于那批神秘的遺產，我已經無從考慮一天三餐都成問題的奶奶為什么會有那么多財產，給錢我就拿著，不拿白不拿，這一向是我的原則。何況，我媽當時為了答謝奶奶對我的養育之恩，給了她不少好處。所以，這也應該算是那些好處的吧。

    我前幾十年的經驗是，人想的多，事兒就多。

    而那個鄔律師辦事兒也很有效率，我的一個星期吧，人家半個星期就找到買家了。對，那個律師姓鄔，來來回回打了個幾個電話，我們之間也熟了不少。賣價不菲，真的是超出我想象的價格，而這個拍賣還上了電視新聞，我也是從新聞上才看的到奶奶給我的那個東西。

    直到成交之前鄔律師還在問我，確定真的要賣？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7%。

    我今天問過專家了，再等等那個紐約拍賣會，可能會賣得更好的價格。

    ——6%。

    他叫，葉染染！

    對，我們之間已經熟悉到不用“葉女士”這三個字的地步了。

    ——你再啰嗦就降到5%。我叼著煙，我到做到。

    這家伙哎了一聲，終于不話了。

    我掛了電話，想了許久許久，我開始給那個人打電話，“我是葉染染，”我，“我要見你。”

    你知道我想見誰嗎？

    不不不，你肯定猜不出來。因為我要見的是我最討厭的人，秦佳靜——那個秦。

    秦如約而到，我看向窗外，看到她款款向這邊走來。在上江，她已經算是出挑，氣質顏值都是沒的的。而在涼縣，她不只是出挑了，她簡直是扎眼。走在路上，不光男的，那些女的的眼睛都長在了她身上。大家竊竊私語，而秦不愧是氣質型佳人，面對大家的目光掃視，仿若不見，昂首挺胸往這走。

    對，我和她約在一個酒吧。

    我這樣的貨色，最擅長在酒吧談事。因為酒吧比起任何地方都令我感到自在。傳中烏煙瘴氣的地方，能遮掩我的真面目，可以自如地面對任何人。

    秦來的時候，我正窩在沙發里吸煙，面前的煙灰缸已經有七八個煙蒂，而秦顯然把目光也先投向了煙灰缸，煙霧繚繞中，她微的表情依然清晰，“你等了很久嗎，染染？”

    “沒有很久。半個時吧。你不要從煙蒂上看時間的多久，”我看出了她內心的法，“對，半個時我干掉了八顆煙。”

    “你這樣吸煙對自己身體不好。”

    “易變態也這樣勸我。瞎操心，還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我笑了下，把手頭上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手隨便在眼前一晃，撥走都已經有點遮擋視線的煙霧，“我叫你來，是有事情。”

    她把手交叉放在胸前，特別有涵養的飲了口咖啡，“吧。”

    而我來想的事情，因為她的涵養突然不想了——對，有素質有涵養有氣場，連顏值都是高的，想的就，不想的打死不，就比如易慎南也沒對我，秦是他世交之女的事情。即使我不想承認，但從質上，眼前的秦佳靜和易慎南真的是一種人。

    他們倆是同類，我不是。

    我這個直腸子，前一分鐘知道的事情，后一分鐘我就能給禿嚕出來了。

    這個認知再一次讓我無比灰心，“你和我姐是閨蜜？”

    她好像是呆了一下，“是啊。”

    “你怎么沒告訴過我這個？”

    “你問起過嗎？”她笑起來，“你也沒問起我這個。”

    你瞧，律師的思維總是這么嚴絲合縫，不由你質疑。而且她會占據主動權，“來吧，叫我到這里來是什么事？總不會就是問我和你姐，和易慎南是什么關系吧？”

    “如果我問的就是這個呢？”

    “那打個電話就OK了。對不起，我還是挺忙的，”她毫不客氣的起身，“那我先走一步。”

    我扯住她的衣角。

    “葉染染，你其實也是在耽誤你自己的時間。”她皺起眉毛，好像很無奈似的，“我是在忙你的事情。”

    “你的男朋友還是我姐介紹的吧？喜歡易慎南，卻又接受了她介紹的男朋友。秦姐姐，”我站起來，湊上去看著她的眼睛，“這點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唇角擠出一抹冷笑，“看來你真的很想針對這個問題一問到底。”

    “對的。”

    “那我就如實相告。反正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她頓了頓，“至于這事兒還要問你姐，你以為你姐不知道我的心思嗎？在那之前，我和易慎南才是青梅竹馬啊。她知道易慎南和我關系好，怕我搶走他。所以就特別好心的給我找了個男友。真的，比起我，”秦笑容迷人又端莊，“你姐才是大善人。”

    是人都能聽到這個“大善人”是打著引號的吧，我沒想到秦居然會這樣，一時間沒控制住，“你胡！你別得了便宜又賣乖！她給你介紹了個有錢男友，現在你還她不對？你不要臉了吧你？”

    “你知道我為什么答應慎南幫你忙嗎？”她無比優雅的喝了口咖啡，然后放下，看著我，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一方面是因為慎南求我。他這個人，很少求人，更加少求我。這第二方面，以你的智商，我認為你殺不了你姐。葉心宜的心計……大概你這樣的十個，也抵不過她半個吧。”

    我死死的盯著她，“你真的是她閨蜜？”

    她笑容更深，反問道，“你真的是她妹妹？”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是她妹妹，她怎么會忍住不把唯一的閨蜜的事情告訴你？倘若我真的是她閨蜜，她怎么會不告訴自己妹妹有個閨蜜的事情？所以，”她損了噸，“我們之中必然有一個，是假的。或者，更壞的是，可能都是假的。”

    她這段話的很像是繞口令，對不對？

    可奇怪的是，我居然聽懂了。我這么一個大笨蛋，向來慢半拍的大笨蛋，這么復雜的話，我居然聽懂了。

    然后心里一陣寒意升騰上來，我很想反駁她，但我反駁不了，她是律師，連調侃的話的……都像是邏輯強大，無從辯駁。

    葉心宜……這個姐姐，是我記憶里的那個人嗎？

    我緊緊的盯著她，特別想確定什么似的。按道理我這眼神也挺讓人發毛的，可面前的女人卻始終淡定，最后，才清了口嗓子，“其實，染染，你也挺聰明的。比如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你知道我當時的第一感覺是什么嗎？我想哦，這個人不愧是葉心宜的妹妹。但是呢……”她唇弧又揚起來，“比起你姐，你遠遠不會用這個聰明。而如果不會使用自己的智商，”她眼里的光彩重了一些，“還不如沒有這些聰明。因為，這樣是會被算計的。”

    又是一段很像繞口令的話對不對？

    可惜這次，我沒有聽懂。我一個字，都沒有聽下去。

    “好了，不這些了，”還是秦又將話題拉入正題，“叫我來，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其實也是聰明人，我真的不相信你就為了這點事兒扯東扯西。”

    當然不是。

    但是秦，你做好思想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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