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入海。
劉裕帶傷趨馬回營。
“大人,您回來了。”劉裕走后,林敬軒一直堅守著大營,一刻也不敢放松。
劉裕下馬,大步向前,身姿威武,“召集所有三品以上將士,到議事營帳。”
“大人,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林敬軒略驚,生怕事有變動。
劉裕用堅定肅殺的口吻道,“開戰(zhàn)!”
在他回建康城的時候,沒曾想司馬元顯也在戰(zhàn)爭的空隙回了建康。不僅如此,他們還狹路相逢了。
劉裕大鬧驃騎府之事很快會被傳開,司馬元顯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沒有動作,而劉裕更是要拿他的項上人頭方能解恨。
“司馬元顯雖然兵馬數(shù)目可觀,但多半是七拼八湊而來,戰(zhàn)斗力不強(qiáng)。”劉裕站在營帳的最上方,他的旁邊是一張地圖,燭火將他的輪廓映襯得硬朗冷冽,“但他身負(fù)皇命,名正言順,只要給他時間,就能一呼百應(yīng),得到附近城池的支援。”
“那就速戰(zhàn)速決。”趙林沒那么多耐心,他早看司馬元顯那小子不順眼了。
林敬軒思緒了一下謹(jǐn)慎道,“雖然司馬元顯的戰(zhàn)斗力不強(qiáng),可要一網(wǎng)打盡怕也困難,何況周圍還有桓玄與劉勞之,不得不防。”
此時,旁邊一位老將軍不屑冷笑,“劉勞之就是個墻頭草,只要我們能贏,就不足為懼。”
“如果我們是險勝,難保他不會吞并我們。坐收漁翁之利,不是小人常干的事情嗎?”在最尾處的蔡將軍還是很贊同林敬軒的話,然后又提醒道,“還有那個桓玄,就一定是個君子嗎?利益面前能絲毫不動心。”
林敬軒點頭,“如此,我們還得智取。”
“不管怎么說,目前我們與桓玄之間還是盟友,起碼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問題。但我們也沒必要冒損兵折將的巨大風(fēng)險。”劉裕瞇了瞇眼,狹長的眼眸里目光銳利如刃,好像能看到很遠(yuǎn)的地方,意味深長道嗎,“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太守有什么打算嗎?”老將軍問。
劉裕頓了頓神色凝重,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的邊緣,發(fā)出噠噠的聲音。短暫的沉默里,整個營帳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眾人紛紛望著劉裕,仿佛等待著審判。
目光緩緩的掃過眾人,劉裕終于沉聲開口,“我假意與桓玄宣戰(zhàn),并且大敗。兵馬銳減后,司馬元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jī)會。等他來攻打我時,再伏擊于他。”
眾人一聽,神色各異,紛紛竊竊私語的商議起來。
林敬軒又問,“可是怎么能做到兵馬銳減呢?”
藏個兩三萬的兵馬還算勉強(qiáng),可一藏就十多萬,這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的士兵,怎么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
劉裕輕笑,胸有成竹,“這簡單,只要換一身軍裝,混到桓玄的軍隊中,任他再探聽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
如此一說,眾人又紛紛展顏,情緒比剛才穩(wěn)定很多。
此時老將軍撫摸著胡須又問道,“如果劉勞之趁機(jī)聯(lián)合司馬元顯怎么辦?”
如此一問,眾人的神色又紛紛凝重起來。
這個計劃把劉勞之給排除在外了,雖然他是個墻頭草,可若真站在某一方那也是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啊。在關(guān)鍵時刻倒戈,恐怕能左右戰(zhàn)局。
關(guān)于那個墻頭草劉裕早已給他謀好了位置,他揚起嘴角,陰鷙開口,“我還真怕他不投靠司馬元顯了。”
營帳外,大風(fēng)又起,篝火劇烈晃動,猶如孤魂的掙扎,訴說著人間疾苦。
明月悄然躲進(jìn)云層,人間殺戮又起;風(fēng)聲呼呼,人未死,天已哭。
不管陰謀陽謀,都交織成一條肉眼看不見的暗流,綿延悠長的涌動著。
追逐名利野心的人們,紛紛擊破了這條暗流,以求在其中分一杯羹。然而越是能分一杯羹的,越是會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
有人逆流而上,而更多的人只能在暗流中被活活淹死。尸骸遍地,哀嚎驚天。
然而,即便是這樣,依然阻止不了后面的人不斷向這條河里涌入。
或睡生夢死,或狂笑發(fā)癲,或悲痛哭嚎……
沐傾城看完桓玄遞給她的信,只是微微揚了揚嘴角,便將信件放進(jìn)了燭火里,任火焰將其化作灰燼。
“公子有什么打算嗎?”她輕問。
桓玄沒有猶豫,直接道,“司馬元顯是我們的共敵,自然是要幫他一把。”
桓玄指的幫一把的人自然就是劉裕。他看過了劉裕的書信,覺得此計可行,明早就可派人去劉軍密會。
“幫完之后了?”沐傾城含著笑意,凝望著桓玄輕問。
桓玄只覺一陣悚然,眉頭輕斂,“你想說什么?”
“你和劉裕是一定要分個高下的,公子應(yīng)該趁早打算,不要為他人做了嫁衣。”沐傾城不得不提醒他。
她一身勁裝,容顏秀美,配上她睿智的雙眸顯得尤為動人。
沐傾城是虞美人的八大首領(lǐng)之一,是錦公主的得力助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半個劉裕的人。但桓玄清楚的知道,長久交往以來,沐傾城一路幫襯于他,早已是他的軍師參謀了。
不管沐傾城說什么,桓玄從未懷疑過她,更不曾動搖過與天錦的誓約,“我與天錦早已在信中言明,得此天下當(dāng)共享之。”
“公子真會說笑。對于男人來講,世間有兩樣?xùn)|西不能共享,一是女人,第二個就是天下。”沐傾城沉下臉面,不得不神色凝重的提醒他,“劉裕野心勃勃,他是容不得你的,何況這還是通過另一個人達(dá)成的協(xié)議,更不能信以為真。”
桓玄略驚,“天錦不是你的主上嗎?你信不過她?”
“我不是信不過她,我只是信不過這你死我活的亂世。”沐傾城的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郁。
桓玄無奈嘆息,他當(dāng)然知道世事無常的道理,也明白沐傾城的憂慮。但走上這場旅途已經(jīng)夠孤寂的了,難得的盟友還要不斷算計。
“這段時間我看她給你捎了幾封信,是不是又催你回去了。”桓玄看得出,沐傾城與天錦之間有了些間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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