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謝石若有所思盯著劉裕，謝琰心里暗暗生警，他連忙上前，瞬間將劉裕的身體擋去半截。 rg
“六叔，他是我的至交好友，與我一同前來給您拜壽的。只是，卻沒有料到初來此地，就發(fā)生了毒物傷人這種事情。天……天氣這么冷，蛇類早已蜇伏不出，我已查清這次的事情，實屬人為。”
緊張之余，謝琰差點就吐出天錦的名字，還好被他機(jī)智的繞了過去。
謝石果然被這個“人為之事”吸了注意，“可有查到是何人所為？”
當(dāng)下，謝琰便將自己的懷疑了出來。
提及瑯邪王司馬道子，謝石一臉凝重。
謝琰仔細(xì)觀察著他的臉色，心翼翼道：“六叔，這位姨娘不能留在您身邊。”
他這看似關(guān)切的話，謝石自然明白。可他偏偏無法知道，謝琰會這么不過是試探，私心里是想找機(jī)會將天錦送走。
到時，在半路上，再讓劉裕悄悄將她帶走。
站在他身后的劉裕，在聽他出這話時，猛地抬起頭來，心中隱隱期待。只等謝石答應(yīng)，他與天錦便再不會分離了。
可是……謝石久未答話，眉頭卻擰緊。
謝琰暗道不妙，心里不由沉了沉，“六叔？”
謝石抿了抿唇，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司馬道子算計得了一次，不見得還能算計第二次。她既然已經(jīng)嫁我為妾，便是我謝石的女人，與旁人再無任何關(guān)系。”
此話一次，謝琰和劉裕的臉色雙雙變了。
而劉裕雙拳緊握，正欲動作。
謝琰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似的，搶他一步急急開口，“六叔，畢竟是瑯邪王送來的人，萬一她……”
不等他完，謝石便抬手揮斷。
謝石笑了笑，眉宇間凝出一抹柔和，“你未曾與她接觸，自然不了解她的為人。倘若她有心想害我，就不會想方設(shè)法想著離開，也不會被毒蛇咬傷，到現(xiàn)在還未醒來。”
到這里，謝石眸色微微沉了沉。他心里十分明白將天錦留在身邊，或有風(fēng)險。如果他沒有見過天錦，沒被她率真性子吸引也就罷了，可現(xiàn)在什么他都不想放手了。
即便是明知將她留在身邊，會有諸多的麻煩，他甘之如貽。
“六叔……”謝琰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六叔會出這樣的話來，還想再勸。
“你不必了。”謝石轉(zhuǎn)身，朝屏風(fēng)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削瘦剛毅的臉上發(fā)顯然柔和，“阿琰，你六叔我戎馬一生，從未有過如此強(qiáng)烈的想要留下一個人的心。事到如今，我也終于明白你當(dāng)初對那位北朝公主是懷著怎樣的心思。我知道你到現(xiàn)在也對她無法釋懷，是以……我更不想后悔。”
謝琰：“……”
他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張了張嘴，卻一下字都不出來了，顯然是被謝石這番話給震撼住了。
怎么……會變成這樣？
屋中燒著地龍，明明十分溫暖。可劉裕卻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寒氣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他的心里一陣一陣的發(fā)寒。
謝石再次開口，“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著，他又朝劉裕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少年身上散發(fā)著的一股陰沉之氣，著實令他不喜。但人家好歹是來給他祝壽的，再也不喜，也不好什么。
謝琰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謝石卻已經(jīng)丟下他們，重回內(nèi)室之中。
里面?zhèn)鱽硭c丫鬟的話聲，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了出來。是他詢問丫鬟是否喝下藥的問話，丫鬟回了兩句，就從里面退了出來。
事到此時，謝琰才后知后覺的感覺到身上有著冷意。他猛地回頭，對上劉裕直勾勾的雙眼。
這雙眼里，寫滿了憤怒，譏諷與絕然，看得他心驚肉跳。
“劉……”
他下意識想解釋什么，劉裕卻一臉陰沉的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沒人知道劉裕藏在袖中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那是她的妻子啊……
被送了人也就罷了，現(xiàn)在居然還要被強(qiáng)行扣下。他有多么的痛苦和不甘，旁人無法體會。他再一次深深體會到自己的無能，這種無力感將他占據(jù)，沉重的令人透不氣來。
謝石要霸占他的妻子，他想都不要想！
一定有辦法的……
他一定能帶她走的……
外面的北風(fēng)像無情的刀子似的，刮到臉上生疼生疼的，刺骨的寒意灌入骨髓，身上下沒一處是溫暖的。
如果謝琰這個時候追上來，肯定能看到他已經(jīng)猙獰的臉，可是他走得太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他走后，謝琰又在屋中站了好久。隔著一道屏風(fēng)，他隱約能看到他六叔坐在床上的那道魁偉的影子。
其實……也算不得魁偉了。
他的六叔已經(jīng)五十多歲，像他這樣的沙場老將，身上多有暗傷舊疾。淝水一役之后，他六叔原可以慢慢卸去軍權(quán)，頤養(yǎng)天年的。可是卻擔(dān)心他年輕氣盛，在老奸臣滑的司馬道子手下吃虧，顧而一直強(qiáng)撐著。
謝琰閉了閉眼。
他心疼六叔，也心疼天錦。
這一手的亂賬，令他頭疼不已。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查到天錦的下落，讓她陷入了這等尷尬的境地。
且不，她現(xiàn)在心里只裝著劉裕，單是六叔與她相差了那么大的年紀(jì)，他也實在無法接受。
況且，那還是他心愛的姑娘。
夜色來深，氣溫也來低。
謝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屋中走出來的，路經(jīng)涼亭，才發(fā)覺這里立著一道熟悉的暗影。
此刻再面對劉裕，他臉色訕訕，尷尬極了。
他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
“變成哪樣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劉裕口氣冷了不少，身上散發(fā)出疏離氣息。
敏銳如謝琰，又豈會感覺不到。他搖頭苦笑，他知道現(xiàn)在什么都會顯得很虛偽，況且他也實在不愿意再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只能將那抹苦澀深深埋在心底。
他對天錦的感情一直都在，又哪里是真心愿意看著她被劉裕帶走呢。
可是現(xiàn)在……
他沉沉嘆息，老天似乎總愛捉弄他。
這難道是在懲罰他當(dāng)初的背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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