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著鵝毛大雪,冷風刺骨,雪落在風中變成細刀,落在肩上便是沉重的壓力。
這里一望無際,到處白雪皚皚。
一位只有六七歲的孩子,整個下半身埋在雪里,露出凍得發紫的上身。
臉之上掛滿了冰霜。
孩子渾身顫抖,但此時卻緊閉著雙眼,盡量的不被這寒風左右。
在孩子的身前百米,有一道身影。
很高大,背著雙手,手中拿著細長木棍,身上那件皮襖在寒風里瑟瑟發抖。
“你要記住!身為古家人,必當承受的壓力。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命是屬于誰。”聲音如同這陰暗天空中的雷聲,灌入少年的耳朵里。
少年嘴唇抖得像是那風口的殘葉,微微張開緩慢吐出一個字“是!”
“我聽不到。”那人聲音像是無情威嚴的教師。
“是!”少年忽然張開口,裂開了嘴唇上將要黏在一起的肉,帶著一絲鮮血流淌在下顎,掉落在腰部的雪,滴出了鮮紅,而后暈開,如同最紅的太陽。
站在遠處的男子頗為滿意的露出一絲笑容,而后抬起頭看望天空遠處。
在那不知處有一道模糊巨大身影。
像是沖向天空,像是要夠見那厚厚云層外的世界,巍峨,壯闊。
古戈站在男子身邊,望著那個令人心疼的孩子,苦笑一聲“又讓我看一遍,這算是迷山坳的見面禮嗎?”
古戈扭過頭看著身邊的那男子,只能看見身影卻看不見面容。微微輕嘆“都是虛幻罷了。”著,便伸出手,微微揮動,面前的風雪,孩子和那身影,還有那巍峨的黑影逐漸消散,像是一副水畫,輕輕揮手,便不見了剛才的風景。
眼前變得清晰。
聞著有些帶著香氣的淡紫色霧。
古戈清醒了過來,只是臉色格外的慘白,那施展金符后的虛弱似的他躺在地上,只得看著眼前的迷霧。
略微休息一會兒,便晃了晃頭,坐了起來。
手掌摸著地面,又看了看周圍,便知道大概的情況,只因這里他來過。
如同腳下綁著鉛,走路變得闌珊,走進了迷霧,直到沒有了身影。
竇章望著眼前的一幕幕,心中那份酸痛,那份離別的傷心和失望,讓他既無奈又無助。
揉了揉眼前的淚水,輕輕吸了口氣“我以為我忘了這些東西,沒想到竟然這么清晰。如果這是迷山坳出名的地方,也不外如是。”
“既然知道這里發生的就是幻覺,只要不相信就沒有眼前的東西。”竇章背這雙手,那件被馬匪割開了無數口子的衣服,安靜的落在他身邊,看著這個人都在平靜,仿佛沒有被波動過。
忽然,眼前的風景又是一變,竇章此時依然躺在地上,躺在他剛剛聞見香氣的位置。
抬起手放在眼前,嘆了一聲。
而后坐了起來,雙眼微微閉起。
右手雙指忽然立起,自己半徑三米位置,亮起了六芒星。
金色光芒忽然一亮,將竇章那埋汰的臉頰照的的頗有神圣之感。
在前面那金色六芒星的一角,忽然律動起來。
仿佛像是熱水中那將要鼓起的水泡。
此時的竇章已經冥想,剛才的一幕幕,讓他心中有所悟,當這如同水泡般破開,便是一角。
到那時,就是七芒星!
黎青站起身來,聞著那帶有一絲香氣的空氣,眉間蹙起。
茫然看著周圍像是大霧一樣的四周,心中不由得煩心,也許這眉間的煩心,可能和自己看見的有關。
“十九爺!!”黎青高聲一喊,只是聲音飄了很遠,但卻沒有任何的回復,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
仿佛整個世界中就只有自己。
臉色頗為寒冷,摸了摸懷里那根鐵棒稍稍安心,便投身進了這迷霧中。
而袁柯此時正在自己的幻覺內。這是一片昏暗的天空和那燒焦留下的黑煙的世界,刺鼻的味道使得人聞一口,都要咳出肺水。
微微仰頭,那白色碎發輕輕一動,看著天上的太陽暈紅,仿佛已經放棄這邊,不給予溫暖。
踩在焦黑的土地上,向著熟悉村口走去。
村前的兩邊路很窄,只能四五個人通過。
但袁柯的步伐邁,聞著那燒焦味兒,心臟猛地一縮。
走的沒多久,便看見村門口那推在一起的尸體。
鮮血流了滿地,那堆尸體摞在一起能有幾百個。
在這些尸體后面,紅光漫天,濃濃的黑煙便是從那里飄過來。
但他的視線始終看著前面那鮮血遍地,那令人作嘔的尸體堆上。
天空那暈紅也漸漸要落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身影從尸體堆里爬了出來。
隨后,又爬出來三個身影。
身影都不大,三四歲的樣子。
望著那堆尸體,哭了出來,仰天大哭,哭的極為心酸令人揪心。
袁柯站在尸體的不遠處,白質的臉龐看著那些個身影,不敢在上前。
風很淡,淡到連那黑色濃煙都吹不散。
但那一絲細風蕩漾起袁柯頭上的幾絲白發。
就在袁柯頗有悲哀的看著那邊時,有人從他身后傳來諷刺喊道“哈哈!!我就有人還活著!老狗,這次我贏了。”
“媽的,這幾個兔崽子,害的老子輸了二兩燒酒,看老子不殺了你們。”聲音帶著怨恨,讓那幾個身影嚇的渾身顫栗。
袁柯聽著這聲,眼睛突然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一樣,如同餓了很久的狼,猛然回身。
忽然,那兩個身影從他身體中間走過。
袁柯的呼吸變得沉重,雙手握的很緊。
愣是沒管剛才發生什么。抽出唐刀,瞬間來到這兩個身影身前。
猛地一刀,唰~
帶起了勁風,吹散了濃霧。
看著那刀落入兩人身體,但袁柯猛地一頓。
只因為那刀落空了,從兩人身體里穿過,竟然沒有傷害到這兩個人。
而且兩人再次從他身體間淡然走過。
袁柯望著手中握著顫栗的唐刀,有些茫然,有些憤怒,有些想哭,但卻哭不出來。
就在這么愣神的時候,忽然身后傳來一道聲“快躲進去。”
袁柯猛然抬頭,向后看去,
有個身影躲進了那尸體堆里。
隨后袁柯便看著那明亮刀鋒就像是掛過夜空的閃電。
飄出的血跡更是讓袁柯臉龐發抖。
那三個身影倒在了血泊中。而后這兩個人,呸了一口,擦了擦自己的刀,轉身離開了。
只在那兩人轉身剎那,袁柯忽然激動的渾身顫抖。
那個十多年模糊的身影,今天變得清晰了。
他看清了這兩個人的面貌。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看清,原來自己只是不敢想起那兩個恐怖的面容。
血紅雙眼,發抖的白質面頰,緊緊鼓起的咬肌,都在表示袁柯很激動,即將要瘋狂的邊緣。
最終,那兩個人從他身體中走過,而且連走帶笑,仿佛剛才倒在他刀下的孩子就像那壟溝里的老鼠,那么的不值一提,那么的淡然處之。
袁柯深深底下了頭,直到那村中火光暗淡,不在那么熱烈,陽光那抹暈紅,落下了影。
濃煙淡了很多,這時從尸體堆里爬出來一個男孩。
男孩怔怔看著倒在雪里的三個孩子,眼睛中變得明亮,眼瞳變得擴大。
而后冷漠的轉身離開,消失在了這條羊腸路的盡頭。
袁柯嘴角干澀寂寥的笑了笑,就像是那百年樹皮撕開,只有痕跡。
袁柯跟著這個男孩身后,看見他餓的吃草,吃土。
身材嬌的他,倒在了路邊,眼中迷離,吸多呼少。一路過往的人,也有少許,但都沒有人去看一眼他是不是活著。
袁柯眼神有些酸楚的站在旁邊,抿著嘴。
忽然,男孩仿佛下定決心他站了起來,拖著皮包骨的身體,走下來路邊。
瑟瑟發抖從尸體上拔下衣服,吃起衣服,吃起那綁在鞋子上的鞋帶。
在胡亂摸索下,摸見了軟軟的東西。
男孩沒有多想,拿起后便吃進了嘴里。
一股酸軟腥臭的味道從他嘴里傳來。
吃了幾口,就像是松鼠抱著的花生。
吃的很快吃的很香。
袁柯站在一旁,眼中有些無奈有些愛惜。
當那男孩覺得胃里已經飽了,已經吃不下了,這才低眼看了一眼。
男孩的臉色突然蒼白,瞬間那個那個東西扔了出去。
只是力氣不夠,只在身前不足半米。
看著那鮮血,看著那清晰可見的牙印。
男孩驚慌的向后退去。
在地面上的,那是腿!那是一條被砍斷的人腿!
男孩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怔怔看著很久。
胃里一個勁的翻涌,但卻強制的沒有吐出來。
袁柯看著男孩的樣子,想要上前去摸摸他的頭,但舉在空中的手,顫抖了起來,沒有摸下去,只是悲哀到眼睛精芒涌現,像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
袁柯跟著他又走了很久,看著他長大,兩年后,男孩的頭發變得雪白。
臉頰變得白質,眼中變得明亮。
男孩躲在尸體堆里,這是一個墳場,到處都是死尸,天空漸漸暗下,一群人來到旁邊休息。
一人走了過來。
男孩手里拿著一把斷刀,當那人走進后,忽然沖出,一把斷刀頂在了這人下顎。
冷漠嘶啞聲音傳來“我要吃東西。”
這人微微一笑“我沒有東西。”
“那我吃你。”男孩瞪著眼睛,像是那月光應在他眼里,又像是自己那明亮的光芒,看著沒有感情。
“你吃過人?”這人語氣帶著笑容,一直那么溫和。
“吃過幾十個。”
那人沉默些許,脖子緊貼著那冰涼的刀鋒,微微低頭“跟我走吧,跟我走你不用吃人。”
“我憑什么相信你?”
“只憑你現在沒有力氣,砍不下這刀。”這人的很輕松。
男孩的手在發抖,有些拘束,有些靦腆,有些質疑,但卻沉默了下來。
“我叫松平。”
男孩抬起頭望著他,嘴巴微張“我叫袁柯。”
作者題外話:這章寫的心里有些難受,一個孩子的幼經歷,才能決定一個人的性格。袁柯很苦,每天都擔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這就是赤芒大陸絕大多數人此時的現狀。
好好活著都是奢望。
最后還是希望各位看他怎么活下去,怎么在赤芒大陸折騰起來。
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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