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兇手?那你怎么又會出現在這里?”柳橋蒲嚴厲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跟著兇手在房間里繞來繞去,根本就搞不清楚路線。最后才繞到了這里!我還以為兇手沖進房間里來了,結果看到了你們。”
“可是你發現兇手為什么不直接通知刑警呢?而是要自己去追,你難道不怕危險嗎?”身后的連帆繼續發難。
單明澤此刻的情緒從疲勞轉換成了驚慌,他大聲辯解說:“我看到柳爺爺倒了下去,有一個黑影從衛生間那邊消失了,所以我就追了進去,當時謝先生和枚小姐都不在屋子里,我如果通知的話,只會造成大家的驚恐,而且你們會直截了當的質疑我在說謊。”
“因為除了我之外,誰也沒有看到黑影不是嗎?”
單明澤的反駁并沒有引來多少同情的目光,大家依然對他質疑頗深,也難怪,在這棟被大雪圍困的別墅里面,任何一點小小的懷疑都會被無限擴大,更何況單明澤確實有很大的嫌疑,至少昨天他的的確確是有作案時間的。
見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單明澤賭咒發誓說:“如果我有一句謊言,就不得好死!被天打雷劈!”
陸浩宇插了一句嘴說:“是不是真的會被天打雷劈我不知道!反正,這種賭咒發誓,也不過是安慰一下當事人的心理而已,你想要去做的事情還是會做,除非你拿出實際的證據來,否則我們可不會相信你。”
“還有,你不是肋骨受傷了嗎?拉開來給我們看看!”陸浩宇語氣尖銳的說。
“看就看,”單明澤為了證明清白也是不管不顧了,當著屋子里小姑娘的面,他就把上衣拉了起來,果然,胸口下面還纏著紗布,紗布不像是新纏上去做做樣子的,邊角已經有一些脫離皮膚,鮮血也滲到表面上來了。
從紗布掀起的一角可以看到皮肉翻開的傷口,還有凍傷的痕跡,單明澤拉好衣服說:“這回你們該相信我了吧?”
可是回答他的依然是陸浩宇,這位‘紳士’一字一頓的說:“傷口只不過證明了你是單明澤本人而已,其他的什么也證明不了。”
惲夜遙在邊上說:“小恒,你已經確定過大家的位置了,反正除了餐廳和這里,他們也不會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今天白天大家有什么事的話?都到這里會合,小蒙和小小會隨時在周邊保護的,我們趕緊開始行動吧。”
“行動?要怎么行動?”顏慕恒問道。
“當然是找出兇手遺留在密道里的線索,昨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們都沒有仔細檢查過,除了圍繞著尸體轉之外,就是在調查房子的秘密空間。這里之前連續發生過兩起兇殺案件,不遠處還有小蒙砸開的墻壁,我們首先要弄清楚孟琪兒和舒雪的死因才行。”
“而且,關于孟琪兒,我也有一些問題要向你求證。”
惲夜遙提到孟琪兒的時候,很明顯,顏慕恒瞳孔中有什么東西一閃即逝。惲夜遙并沒有看漏,他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說:“這里不是問問題的地方,我們現在就到樓上去。”
惲夜遙說的話很有道理,顏慕恒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又不是讓他一個人行動,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所以,顏慕恒決定照著惲夜遙的話去做,隨機應變。
兩個男人終于離開了房門口,等到他們走遠之后,房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雙女人的眼睛從里面向外張望了一下,然后房門又被砰的一聲關緊了。
女人回到房間里,對坐定下來的男人說:“沒問題,顏慕恒并沒有懷疑什么?”
“我有點不明白,為什么大家的行蹤要瞞著顏慕恒,他不是一開始就在幫助刑警的人嗎?”男人問道。
可是他所問的問題面前的女人也回答不清楚,所以只能說:“等一下,刑警先生挨個詢問的時候,就應該會知道了吧!再說你自己身上不也有秘密沒有說清楚嗎?”
“我那個已經不能算是秘密了,在山下的時候,我就讓西西到警察局去報過警,來這座山上的刑警不也是為了調查那樁案子死者的身份嗎?”
“也許那個死者是我過去認識的人也說不一定。”女人突然之間這樣說,聽到男人耳朵里,就好像是她的家人參與了兇殺案一樣。不久之后,受到神秘人襲擊的顏慕恒就逃到書房內部,被唐美雅祖孫救下來,然后遇到了謝云蒙,唐美雅和謝云蒙一度懷疑顏慕恒是否在說謊,這時餐廳里的行動已經開始,謝云蒙唯有讓顏慕恒先到餐廳里去同惲夜遙他們會和,以后再做打算。
畢竟到時在這里有九個人,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全都是兇手的幫兇,在謝云蒙的思維中,惲夜遙會一直和他們在一起,直到行動結束,如果發現顏慕恒身上有疑點的話,其他人也會一起幫忙控制他的。
可是謝云蒙的想法正中了惲夜遙下懷,他料定顏慕恒一定會出現在餐廳里,所以安排柳橋蒲和剩余者通過他找到的暗門進入娛樂室墻壁后面,自己獨自一人假裝昏迷等待顏慕恒的到來,以達成和顏慕恒一起行動的目的。
惲夜遙利用的是什么我們暫且不來探討,通過這件事,我們是否可以想象,是惲夜遙安排襲擊了顏慕恒呢?這也許是顏慕恒雖然受傷,但并未被兇手殺死的原因,但是,惲夜遙真的會為了破案去犯故意傷害罪嗎?這種幾率太小了,所以在這里我們還是要打一個問號。
現在謝云蒙只想盡快收集到需要的線索,回到其他人一起。他根本就不會想到演員先生居然瞞著他做了那么危險的事情,但冒險有的時候或許會讓我們破解最大的秘密,惲夜遙當然也是沖著這個去的。
有某一件事同時在怖怖、顏慕恒和文曼曼身上發生了,而惲夜遙的刻意偽裝,讓顏慕恒認為惲夜遙或許同他們是一樣的,所以他雖然答應一起行動,但對惲夜遙的戒心卻越來越深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敢相信他,或者靠近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的飛快,已經到了12月31日中午,我們把視線轉移到詭譎屋唯一的書房,來看看謝云蒙和唐美雅祖孫的行動。此刻,地板下面的白骨已經被刑警先生藏起來了,他將書房最后排的書架向前拖,然后取下上面的書,空出足夠白骨安置的位置,把白骨放進去,再將書架推回原位。
這樣子一來,白骨就被隱藏在了書架和墻壁之間,沒有人可以看得到,也不可能被輕易找到。至于那些拿出來的書,謝云蒙和雅雅兩個人將它們塞進了其他的書架之中,書架上的每一層書擺放得并不緊密,都會空出一點點位置,只要把其他的書稍微擠緊一點,就可以再塞進一本不是很厚的書。
謝云蒙負責高處的書架,而雅雅負責低處的書架,唐美雅一直在一邊幫助自己的孫女整理書本,不消幾分鐘,那些多出來的書就全部消失在書架之上,這也是為了避免兇手根據地上的書籍猜到他們把尸骨放在了哪里。
從書架上下來之后,謝云蒙進入打開的地板內部,去檢查了下入口處是否還有危險,確定入口處通暢無阻之后,謝云蒙將唐美雅祖孫帶進了隱藏的地下階梯。
可是他們走過轉彎抹角的階梯,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另一個暗室,而是剛才枚小小去過的巖石地洞,原來這里是通往巖石地洞的另一個出入口。
木質階梯越是往下延伸,腐爛的地方就越是嚴重,因為潮濕的緣故,接近巖石臺階的地方幾乎完全不能踩踏,謝云蒙只能不避嫌,將祖孫二人直接抱到了巖石臺階上面。但這一舉動,讓雅雅的少女情懷似乎更加強烈了,唐美雅時不時關注著孫女,讓她走在自己的后面。
謝云蒙為了照顧唐美雅祖孫的行動,刻意放慢了腳步往前走,他一邊回憶著枚小小向他講述的地洞樣子,一邊判斷著三個人所處的方位。枚小小說,巖石地洞岔路非常多,如果不是她一開始就認準了進入的地方,很可能也會像連帆一樣迷路。
“怎么了?!”謝云蒙一邊急吼,一邊朝著岔路口右側拐彎處沖過去,他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兇手,或者什么恐怖的事情?只看到空曠的巖石地洞里,唐美雅祖孫癱坐在地上緊緊抱在一起,雅雅還用手指著巖壁,一副驚恐無措的樣子。
謝云蒙疾步跑到祖孫二人前面,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端倪來,他問:“你們看到了什么?”
“是個黑色的怪物!……他剛才從那邊跑了……還,還帶走了供桌!!”雅雅顫抖著說。
“供桌?!”謝云蒙簡直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雅雅在說些什么,在他面前只有一片光滑的巖石墻壁,既沒有什么供桌,也沒有什么怪物,巖石上面連條縫也沒有。
在雅雅身邊的唐美雅一言不發,她好像被嚇傻了,對謝云蒙的問話也置之不理。謝云蒙和雅雅實在溝通不到一起去,他才想到了雅雅的奶奶。
謝云蒙走上前扶起唐奶奶,問:“奶奶你沒事吧?”
“……沒事……”唐美雅的聲音中除了恐懼情緒之外,還帶著更多的疑惑。讓謝云蒙也不禁奇怪起來。
他問:“唐奶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唐美雅慢慢轉過頭來,兩只眼睛直盯著刑警先生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個人和過去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他早就應該死了呀!”
“唐奶奶,你說誰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搞不清楚了!……他除了皮膚變黑之外,其他的地方一點都沒有變,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唐美雅不停自問,她完全忽略了謝云蒙的問題。
謝云蒙沒辦法只能讓雅雅扶著自己的奶奶,耐心重復問題。
“唐奶奶,請你告訴我,你看到的到底是誰?”
“是那個壞蛋?是那個拐賣孩子的壞蛋,我的初戀,可是我知道,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他就死了,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顏慕恒瞬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收回話頭,只能將話尾咽回肚子里去,不再開口。
惲夜遙等了片刻之后說:“小恒,你愛的人曾經在這個家里居住過,曾經是女主人最寵愛的孩子,曾經是安澤唯一的血脈,對不對?”
“你……”顏慕恒想要問你怎么知道?但是話語哽在喉頭,卻怎么樣也說不出口,只能死死盯著眼前人,他那無聲的驚恐已經將自己心底深處的秘密都暴露了。
“你用舒雪和怖怖做擋箭牌,一直在欺瞞自己的真心,這樣不覺得對怖怖和舒雪不公平嗎?”
惲夜遙的質問卻換來顏慕恒更激烈的反駁,“你知道什么?根本就是戴著推理的假面具在那里胡說八道,就這一天兩夜的時間,你能了解過去幾十年的事情嗎?我,”顏慕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會保護所愛的人,不像你,連愛都不敢承認!”
“可你的保護,讓他走向了死亡!這也能算是保護嗎?”惲夜遙依然言語輕緩,卻字字戳心。
一剎那之間,顏慕恒仿佛再次聽到了那個在夢中憂傷的聲音,他腳步踉蹌,差點絆到地上的磚瓦摔倒,一手扶上墻壁之后說:“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來自于夢中,而是來自于你的推理?”
惲夜遙立刻接口說:“來自于Eternal的行為,我早就應該盯上他了,就在昨晚他銷毀食品倉庫里的證據之前,可是我的反應太遲鈍了,直到兇手對小蒙和小小下手,我才意識到我應該關注的是什么!如果不是小小夜里冒險再去一趟戶外,西西和雜貨鋪老板夫婦,有可能也已經成了冤魂。”
“是的,我猜到了很多事情,但都沒有證據。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一起來了解永恒之心到底是什么?了解這棟詭譎屋里所有的秘密。我和你不是敵人,小恒,不管我猜的對不對,為了藍色囚室里的牽掛,請你對我敞開心扉!”
惲夜遙的手指突然指向墻壁里的骷髏,顏慕恒感到心臟一陣抽搐,惲夜遙猜對了,雖然不是全對,但這一定與他的夢脫不了干系,所以說,顏慕恒此刻完全可以確定,惲夜遙也擁有他想象中的東西,而自己可以趁這個機會讓過去的愛情重新回歸。
當然這些此刻枚小小是預料不到的,她只是不想再讓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文女士和單明澤緊跟在她身邊,就可以規避掉這兩個人被兇手殺死的危險,也可以時時刻刻監視單明澤,而惲夜遙那邊則可以得到及時救援。
至于線索,只要逮住兇手,最后有大把的時間來勘察。
耳邊聽著惲夜遙和顏慕恒兩個人遠離的腳步聲,感覺差不多之后,枚小小站起來,對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說:“走吧,我們也可以開始行動了。”
“可是這些東西要怎么辦?”文女士指著桌上一堆被羽絨服遮著的東西問。
“沒關系,暫時這間房間不會有人來,我們先上樓再說。”
對于枚小小的意思,單明澤似乎想到了一點什么,但他沒有打算說出來,而是乖乖跟著女警走向房門口,文女士也只好勉強跟上了他們。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鐘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點聲音也沒有,大概是因為被尸體的鮮血深入機械內部,導致零件滯澀不動了。
柳橋蒲拖延的時間越長,留在娛樂室墻壁后面的九個人就越是不安,他們之中有戴著手表的人,不停抬腕確認時間。狹小擁擠的空間讓人感覺憋悶,透不過氣,特別是在發生了恐怖事件,又無法逃離的情況下,這種心情會無限制膨脹開來,但沒有一個人愿意再提出異議。
畢竟,在這里還是相對安全的,每個人都可以完全監視別人的行動,如果兇手不幸在此的話,也會一起成為甕中之鱉。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柳橋蒲和單明澤是兩個例外,老爺子是別有用心,在刻意掩蓋自己的情緒。而單明澤則是因為臉上的傷口腫脹發紅,什么表情都看不出來。
廚娘解釋到一半,柳橋蒲打斷他擺擺手說:“這個我知道,婆婆,你在火災的時候也應該是詭譎屋的一份子吧?你有沒有燒傷呢?”
“我當時不在家里。”
廚娘的話讓所有人都很震驚,因為他們一直以為廚娘就是當年火災發生時的那個女仆。廚娘婆婆繼續說:“我知道你們懷疑什么?當年的明鏡屋中有兩個女仆,我只分管做飯,另一個女仆做的工作同現在小王差不多,當時我和管家兩個人正好下山去了。”
“因為之前聽天氣預報說,即將有一場暴風雪要來臨,我們趁著天氣還好的當口,就想要一起去山下采購,最主要的原因是女主人喜歡吃羊肉,而管家先生挑選的羊肉真的是不好,有一次還帶了一塊發臭的回來,所以我就想要自己下山跟他去看看,告訴他應該怎么挑選食材。”
“當年婆婆你多少歲?”柳橋蒲不緊不慢的問著,好像閑聊一樣,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瞥向單明澤,邊上的單明澤還是用雙手捂著臉,嘴里發出輕微的吸氣聲,讓人看了都感覺很痛。
廚娘板著手指計算了一下,回答說:“記不清楚了,大概30多歲,快40歲的樣子吧,我的年紀是家里最大的,然后就是管家先生。”
“那另一個女仆呢?她叫什么名字?火災之后離開了嗎?”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大家了,另一個女仆就是餐館老板娘,她的名字叫文玉雅,火災發生的時候,女主人失去理智差點把他冤枉成兇手,事后為了補償,才出錢讓她在山道邊開了一間餐館,以此維持生計。”
“女主人曾經囑咐過我和管家,文玉雅的事情不可以和任何人說。所以這么多年以來,我們連小王和怖怖也沒有告訴。”
話題已經完全偏離了單明澤傷口的事情,也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身體前傾,聽廚娘婆婆繼續往下敘述。
柳橋蒲也在連帆的幫助下完全坐直了身體,他問:“文女士兩個女兒的事情你知道嗎?”
這一回桃慕青也害怕了,她離開文曼曼身邊,顫抖著問:“曼曼,你怎么了?”
文曼曼自己都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狀況?她張著嘴,想要說話,可是聲音被卡在喉嚨里,怎么也發不出來。
柳橋蒲現在還不能站起身來,他盡可能用與大家一樣的目光看著文曼曼,不讓她察覺出什么來。同時,柳橋蒲也在判斷,文曼曼到底對惲夜遙所猜測的事情知道幾分。
漸漸的,老爺子眼中的文曼曼不僅聲音變了,表情也在變化,她從震驚中平復下來,獨自一人坐在那里,開始沉思。片刻之后,她的視線就看向了柳橋蒲,不是空洞無意義的觀望,而是保持著一種想要說什么卻沒有辦法說的神情。
——
這邊文曼曼莫名其妙發生變化,明擺著讓眾人對她產生懷疑。那邊謝云蒙也處在于澤制造出的詭異事件中。
唐美雅莫名其妙失蹤在墻壁假體之中,謝云蒙和雅雅正拼命尋找的時候,她又突然之間出現在了他們身后,一驚一乍的發展過程,差點把雅雅嚇出心臟病來。
那么唐美雅究竟在什么地方呢?原來墻壁假體倒下之后,唐美雅根本就沒有壓在下面,而是被氣墊給吃了。
怎么說呢,唐美雅本身身材矮小,又很瘦。而氣墊‘巖石’里面充了氣之后,會產生和真巖石一樣的凹凹凸凸的地方,凹縫的地方很容易讓人陷進去,唐美雅就被卡在里面了。
謝云蒙救人心切,拉扯用力過猛,把巖石假體給扯破了,一旦漏氣,褶皺就會更多,整個把唐美雅包裹在里面,差點窒息。幸好謝云蒙和雅雅在調查暗門的時候,唐美雅自己奮力爬了出來。
現在,她正坐在潮濕的地面上拼命喘息著,老太太也算是經歷了一次死里逃生的危險事故。
喘息未定,唐美雅就抱怨了一句:“謝警官,你太心急了,剛才差點踩到我。”
“真是抱歉,我沒想到這東西會這么麻煩。”謝云蒙表示歉意,和雅雅一人一邊扶起了老太太,問:“您還好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她忍不住問道:“小蒙哥哥,你在干什么?”
“我要把這里堵住,雅雅你和奶奶稍微等一下,馬上就好。”謝云蒙的回答聲有些吃力,他的臉已經泛紅了,證明里面的東西確實很堅硬,沒那么容易破壞。
就在這個時候,唐美雅突然之間喊了一聲:“小蒙,不要再推了!”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急,謝云蒙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回頭看著唐美雅。
唐美雅也是無意之中喊出了聲,現在看到雅雅和謝云蒙驚詫的目光,又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看老太太吞吞吐吐的樣子,謝云蒙其實心里有數她一定還藏著秘密沒有說出來,只是顧慮雅雅,在心里猶豫不決而已。
謝云蒙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回到唐美雅身邊問:“唐奶奶,你有什么想法嗎?”
“我……我只是……不想讓里面的人悶死而已。你把出入口堵得密不透風,里面如果沒有其他出氣口的話,很可能就會被悶死。”唐美雅勉強找到一個理由說出口。
謝云蒙說:“唐奶奶,逃進去的人這么久都沒有聲音,說明里面肯定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狹窄,說不定有好幾個連接在一起的地洞,還有其他出入口也不是不可能,我是想如果能夠把他逼進主屋的話,要抓住他就容易多了。”
“可主屋里那么多人,萬一逼急了于澤,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的,我了解這個人。”唐美雅說道。
“唐奶奶,您真的可以確定藏在里面的人是于澤嗎?”
“我不知道,可看他那張臉,我又不得不相信這個人是于澤,因為實在是太像了。”
“當時您離開于澤的時候,他應該還很年輕吧?”
“他當時才20多歲,現在的話應該和管家先生的年齡差不多。”
“唐奶奶,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下。”謝云蒙慢慢轉移話題。
唐美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問:“是什么?”
“您認為管家先生像不像當年的于澤。”
讓老太太去確認尸體,確實是一件為難人的工作,而且還有雅雅在身邊,拒絕的話也不過份,唐美雅看了一眼孫女問:“你害怕嗎?雅雅。”
“有一點,不過我愿意配合小蒙哥哥的行動。”雅雅立刻回答說,她的小臉紅撲撲的。
唐美雅雖然心中猶豫,但聽到孫女這么說,也輕輕地點了點頭,畢竟連孫女都不怕,她又怎么能再隱瞞過去的真相呢?何況她心中也有很多事情要確認。
“好吧,既然于澤有可能還活著,我一定會配合你們將他抓到的,但萬一尸體就是于澤,那不等于他還是死了嗎?”
“這個等您確認過之后,小遙會說明原因的,目前沒有解決的問題還有很多,牽扯到的過去也不是一星半點,相信我們的行動要快一點了,兇手總會露出狐貍尾巴,能被你們看到和于澤相似的人就是一個突破,墻壁已經堵緊了,至于該怎么進入那里面,事后一定會有辦法的。”
“唐奶奶,您說得很對,我不應該把出入口堵得那么緊,里面的人有可能會窒息,現在這樣其實也差不多了,我們先離開這里,到巖石另一邊去,雅雅你跟緊奶奶,等一下到廢墟地下室的時候,我同你奶奶去確認尸體,你也需要幫忙做一件小事哦,能行嗎?”
“嗯,我會加油的。”雅雅爽快地保證著,唐美雅只能顯出一臉無奈,雅雅讓她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么單純,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對戀愛毫無抵抗能力。
讓唐美雅祖孫先走,謝云蒙偷偷回頭看了一眼于澤藏進去的墻壁,那里還是毫無動靜,仿佛于澤這個人一瞬間人間蒸發了一樣。謝云蒙露出淺笑,他確實沒有料到這里發生的事情,不過此刻他心中對里面的人有了一定的推斷,之后進入那里,他一定會得到更多線索。
‘于澤的真面目和機關就讓小遙解釋給唐奶奶聽吧,我得盡快趕回去。’想著,謝云蒙加快腳步跟上唐美雅祖孫。等巖石地洞中的腳步漸遠,剛剛還沒有任何動靜的填充物突然之間向外猛地一彈,好像內側有什么人撞在上面一樣。
顏慕恒在安靜的觀察惲夜遙,身后的枚小小也在觀察著他。這個人現在露出來的破綻越來越多,和在山下的時候,根本就是兩副不同的樣子。
枚小小看了一眼手表,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她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和前面兩個人只有一墻之隔,不過,枚小小可以確保顏慕恒和惲夜遙不會發現他們。這也得益于塔樓樓道是圓形向上旋轉,相隔半個弧度,墻壁就能將跟蹤者很好的保護起來。
枚小小靠在墻邊,她問身后的單明澤:“你當初和他認識的時候,知道他是詭譎屋的一份子嗎?”
單明澤的回答非常干脆,他說:“我不知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如果那個人真的不是你殺的?你為什么要逃離警方視線,和西西一起上山。你知道警方在懷疑西西。”枚小小繼續說。
“我是為了救西西,因為我愛她,可她卻執迷不悟。”
“西西究竟愛的是誰?”
“這也是我想要搞清楚的問題。還有,我們現在到底在干什么?難道要一直跟著這兩個人嗎?”
枚小小回頭看了一眼單明澤,沒有回答他提出的問題,而是繼續問:“你認為有可能是小恒嗎?”
“……你是說顏慕恒!我認為不太可能,顏慕恒在這個家里不是有女朋友嗎?”
“可我剛才在戶外的時候,看到西西對他非常信任。難道不是因為在山下他們兩個人就提前認識了嗎?”
“不可能,也許西西一直把他當成謝警官吧,謝警官和顏慕恒用了相同的偽裝。西西我了解,她很單純,認定了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就會毫無顧忌付出信任。”
“與其說是單純,你還不如直截了當說是有那么一點自私,你真心為她付出,結果還不是不如一個陌生人。”枚小小的話語字字扎心,單明澤不再說話了。
他們對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文玉雅感到驚愕,尤其那句‘是詭譎屋中的一份子’,文玉雅忍不住開口詢問:“難道顏慕恒就是于恒?”
難道說他們都流著殺人狂的血?還是說詭譎屋的老主人安澤本身就是一個瘋子,而且他把這種瘋子的特質留給了他所有的后代。這也說不通啊!安澤只有一個唯一的女兒,年齡應該比王姐還大,何況根據之前的調查,安澤女兒終身未婚,哪來的子女?
枚小小沒有時間回答單明澤的問題,她一直全神貫注盯著惲夜遙的動作,惲夜遙會去當著顏慕恒的面撕扯那些藍色墻紙,絕對不可能僅僅是因為懷疑墻紙后面還隱藏著其他東西才這么做的,他這個人謝云蒙經常會有意無意提起,所以枚小小對他也算是非常了解了,表面上溫和,實際上內心非常精明。
女警常常想,如果惲夜遙是個小心眼或者瑕疵必報的人,那么無論成為他的朋友,還是成為他的敵人都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幸好惲夜遙不是這樣的人。謝云蒙說過,小遙是個寬厚善良的人,這話枚小小選擇相信。
‘不過此刻,面對顏慕恒這個無法定性好壞的人,小遙恐怕是使勁在算計吧?!’枚小小想著,腳步慢慢向后退去,手里還拉著單明澤衣服的一角,拉著他與自己一起后退。
枚小小剛才沒有正面回答單明澤的問題,本來就讓他很困惑,現在被女警一拉,單明澤回過頭來的目光更加疑慮了。不過單明澤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態度,刑警讓他參加行動,很可能是不得已而為之,對自己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他并沒有提出任何反駁,而是乖乖跟著枚小小往后退去,倒是文玉雅不淡定了,她小聲問女警:“小小,我們要離開了嗎?”
“文阿姨,他過來了。”
謝云蒙說:“抱歉,雅雅,這個地方岔路實在是太多了,不過,我們快要到地下室了,這里有小小留下的標記。”
雅雅聽到枚小小的名字,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詢問道:“小蒙哥哥,你愛小小姐嗎?”
她的話讓謝云蒙一愣,連腳步都停了下來。唐美雅趕緊捂住小孫女的嘴說:“小孩子不要胡亂打聽!”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總覺得小蒙哥哥對小小姐只是尊重,我從他目光里看不到迷戀,真的。小蒙哥哥你還記得昨天早上我們到褐色塔樓去的事情嗎?”
雅雅其實是沒話找話,只不過提的話題太不合時宜了,可她的話卻成功吸引了謝云蒙的注意力,謝云蒙問:“昨天怎么了?”
“你在離開褐色塔樓的時候沒有給小小姐早安吻,當時你們不是扮演夫妻嗎?為什么沒有早安吻?這個就是在大家面前也不是什么難為情的事情吧?”雅雅一口氣問完,睜著一雙期待的大眼睛等待謝云蒙的回答,而一邊的唐美雅只能扶額嘆氣,抱怨她這個孫女太過于心直口快。
謝云蒙回答說:“可我們不是夫妻啊!而且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有什么早安吻。”
對于謝云蒙的回答,雅雅明顯是不滿意的,她撅著小嘴說:“小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你都住在她房間里了,居然還吝嗇一個早安吻?不過我覺得也許你并不是吝嗇,而是不愛小小姐。”
雅雅的話一針見血,謝云蒙瞬間不知道應該怎么樣回答。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就說什么?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心里好像被搬空的箱子一樣,什么回答的話語都沒有。
視線往上抬起,我們努力想要看清楚這個女人的容顏,可是,頭發遮住了我們的視線,只能聽到她緊張的喘息聲,看到微微張開,不停呼出熱氣的嘴唇,那兩片薄唇幾乎同她的皮膚一樣白。
女人在恐懼,她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急促而又緩慢。不同的矛盾的詞語,用來形容人的心情,有時候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女人的心是急促的,而腳步卻是緩慢的,不是她不愿意走快,是周圍恐怖的氣氛讓她沒有辦法走快。
越是害怕緊張,人就也許會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女人終于走到了墻角,她剛剛想要蹲下身體,房門就突然之間被打開了。
女人嚇得直接癱軟在地上,她感到頭痛欲裂,雙手抱著太陽穴,瞪大布滿血絲的雙眼,嘴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仿佛已經被外面的人嚇到失聲……
——
“文阿姨?!”
枚小小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身后的文玉雅不見了,她和單明澤趕緊回頭去找。他們沒有忘記控制腳步聲,以防顏慕恒發現他們的存在。
一回到樓下的時候,枚小小才發現剛才出來的房間門打開著,里面還有一個女人的驚喘聲。
“一定是文阿姨!”女警想也不想沖進的房間,如果因為她的疏忽,導致文玉雅出什么事的話,枚小小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惲夜遙和顏慕恒現在還在藍色塔樓密道的頂部,塔樓很高,只要枚小小他們不大喊大叫,上面的人不會注意到。進入房間之后,果然文玉雅就在里面,此刻的她與之前失心瘋時一模一樣,驚恐、慌亂、身體沒有辦法控制的顫抖著。
枚小小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之間發生這種狀況?她快步走到文玉雅面前,蹲下身體抱住她問:“文阿姨,你怎么了?”
“大鐘里!可怕的尸塊……有個人把尸塊扔進去了……就在大鐘里!!”文玉雅的話斷斷續續,仿佛在一剎那之間,回到了昨天下午剛剛從大鐘里被救出來的時候。
與房門一樣大的書柜,樣式非常普通,正面就像我們常在圖書館中看到的書柜一樣,只是小了很多而已。
上面沒有幾本書,大部分地方都空著,惲夜遙沒有去關注那些空著的格子,他只是一直在翻書。安澤在書中將自己對于夢境所有的真實感悟都一一詳細講述。讓惲夜遙覺得,他終生都在為此煩惱,以至于把自己的女兒都困在了夢境中。
演員先生看著眼前的字句,灰色腦細胞中卻浮現出了謝云蒙找到的殘缺日記中的內容。如果日記和書都是安澤本人所寫,那么從中可以得到的信息量就不是一點點了。
在沉默對比的同時,惲夜遙也沒有忽視邊上的顏慕恒,他為什么會突然之間想到隱藏的書柜?他究竟是廚娘的兒子于恒,還是與安澤有淵源的人?也許兩者都是,因為安澤死前,廚娘的年齡并不大,本身她一輩子生活在詭譎屋中,沒有丈夫,卻有一個兒子就讓人不得不生疑。
廚娘的問題可以稍后再了解,此刻,惲夜遙很清楚感受到,顏慕恒的情緒不太穩定,這種不穩定有可能導致顏慕恒的思維和行為會隨時隨地發生變化,惲夜遙已經領教過了,也試探過了,所以他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警惕才行。
此刻,撇開行為不談,顏慕恒的思維狀態確實正在不受控制地發生著變化,他停留在夢境與現實交錯的位置上,甚至他那雙眼睛里流露出來的熟悉目光,也影響到了另外一個與他淵源很深的人,這個人正是在枚小小懷中瑟瑟發抖的文玉雅。他們之間的共鳴讓雙方都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狀態中。
藍色塔樓里的空氣仿佛凝結了起來,顏慕恒也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悄無聲息。惲夜遙耳邊聽不到一絲響動,他瞇起眼眸,遮掩住心中漸漸涌上來的不安,努力讓自己沉浸在思考中,忽略掉顏慕恒帶來的壓迫感。
安靜時常會讓人產生新的想法,而不安又讓腦細胞無法集中在能夠得出正確推理的角落里,惲夜遙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忽略掉顏慕恒一點一點撫上自己肩頭的大手。
但這些顯然有很多地方又是說不通的,比如,之前我們曾經提到過某個女孩的自白(請參考第五十八章開頭部分),在她的想法中,有人想要讓怖怖完全代替她,但她沒有為自己抱不平,而是用一種帶著憐憫的思緒,認為怖怖生活在迷霧之中。
不管這個女孩是不是舒雪本人,她的這些想法,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充滿怨憤和不平的人,應該會產生的想法。而一個被人奪走財產,奪走身份,還要成為賺錢工具的女孩,是不可能如此豁然大度的。
除此以外,在劇情中多次提到過Eternal和顏慕恒的心里活動,都可以說明一些問題。還有,舒雪主動找到過顏慕恒,并與之一起見到謝云蒙,如果當時真的是舒雪本人,那么只能說明一點,舒雪根本就沒有我們想象中那樣缺乏自由。
因此,舒雪是否真的被囚禁?她究竟是安澤的女兒?還是文玉雅的女兒?現在的說法已經有些混亂了,通俗點說,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尤其是當事人的回避,讓惲夜遙只能作出猜測,而無法得到支持真相的有力證據。
接下來是第二種假設,詭譎屋中已經沒有女主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管家在做主,這種假設看似與第一種完全不同,但其實假設的結果大同小異。也就是利用、隱藏、掠奪和欺騙圍繞著所有的事件轉。
如果當年的小姑娘已經死了,且不論自然死亡還是他殺,這個家里的人想要得到安澤的財富,當然可以讓一個人來冒充她,或者根本就不用冒充,只要對外宣稱存在就行了,難道還會有人強行進屋查看嗎?對此,詭譎屋女主人常年足不出戶便是一項證明。
可是欺騙這回事,如果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話,想要順順利利平安無事,基本上只有想象中才能實現。詭譎屋殺人事件發展到現在,女主人確實沒有出現過,而房子里的家人也確實如我們所見,刻意隱瞞著女主人的關鍵信息。
但他們有一件應該隱瞞的事,卻眾口一詞地承認了。那就是女主人的年齡,欺騙者不去隱藏最能夠揭穿自己的真相,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說這第二種假設,看起來成立的可能性也很小。
‘該走的都已經走了,女兒已經小學畢業,功課有所好轉。最近發現頭腦經常昏沉,實在是無暇照顧。自己的工作越來越清閑,不知是否是好事!’
大家在念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什么地方有些違和呢?也許你們同惲夜遙一樣,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句子中有的缺了主語,有的缺少了理由。
要聲明一點的是,以上幾句話都寫在同一頁上,首尾接續在一起。可以肯定,在這些話語中,并沒有其他穿插的內容,所以說,只能是安澤刻意忽略了主語和理由。
‘該走的都已經走了,女兒已經小學畢業,功課有所好轉。’
這句話之中,沒有說明該走的人是誰?如果安澤說的是自己妻子,那么從語言組織上,我們可以看出,安澤并非舍不得妻子,他說該走的都已經走了,這是一種沒有留戀的表現。如果安澤說的不是自己妻子,那就很難猜測了。
在演員先生手中的書本上,安澤也提到妻子在女兒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自此從未聯系過。
還有,‘都已經走了’這種說法,讓人聯想到當時是不是有很多人離開了安澤的身邊,也許安澤后來只有女兒陪著他,并且四十歲之后再沒有到學校教過書,原因就在于他已經眾叛親離。
沒有朋友,沒有財富,還失去了大部分親人,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安澤才會拼命想要利用夢境翻身(這一點在之后的日記中也有所表達)。夢境本是虛無的東西,安澤能夠利用它得到財富,可以說是非常幸運了,不管安澤的夢境是否有預知能力,只能說這是安澤命不該絕。
再來看第二句話,‘最近發現頭腦經常昏沉,實在是無暇照顧。’這句聽上去就比較奇怪了,誰發現誰頭腦昏沉?又是誰無暇照顧?句子根本就只有尾沒有頭。
按照語氣來分析,可以聽出一絲無奈,也許是安澤的女兒生病了,而他因為忙于某些事情,沒有空閑照顧。但緊接著第三句話,又把安澤很忙這個梗給推翻了。
此刻地下室里的狀況已經發生了很大改變,柳橋蒲將它兩頭的出入口全部打開了,而且在周圍破損腐爛的墻壁上開了很多洞,里面的泥沙本來就吸足了水分,現在被冷空氣這么一吹,木板后面基本上都結起了冰,所以室內的溫度一下子變得非常寒冷,就連刑警先生進入的時候都打了一個寒顫。
謝云蒙回頭提醒唐美雅,把身上的羽絨服裹緊了,外面很冷。雅雅則暫時留在巖石地洞里面,不過不是就這樣站在空曠的地方,謝云蒙將她的身體抱到一塊凸出的巖石上方,這塊巖石就在他們的頭頂上,雅雅呆在上面的話,下頭的人只要不抬頭,根本注意不到她。
這里也是枚小小觀察好之后告訴謝云蒙的,他讓雅雅留在上面一來是為了安全起見,二來也是為了觀察巖石地洞里的情況,以防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有人在這里活動。謝云蒙關照雅雅,看到人要盡量注意隱蔽自己,不需要提醒他們,只要事后把看到的一切告訴他們就行了。
雅雅一一點頭答應,小姑娘用一種很認真的態度接受了任務,好像自己也已經是一個女警一樣,謝云蒙很喜歡雅雅的性格,所以忍不住表揚了她一句,這讓雅雅更加得意了。
謝云蒙先進入地下室,觀察了一下情況,由于柳橋蒲簡單的改造,廚師尸體表面果然沒有多少改變,地上的血跡和尸體都已經在寒風中凍僵了,延緩了腐爛的時間。
不過即便如此,唐美雅第一眼看到尸體的時候,也嚇得心怦怦直跳,戰戰兢兢不敢靠近過去。
謝云蒙蹲在尸體邊上問:“唐奶奶,你能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管家先生嗎?”
“我…”唐美雅控制住害怕的心緒,仔仔細細觀察著尸體的臉,乍一看上去,那張臉泛著青灰色,還帶有血跡,確實讓人不忍直視,但忽略掉這些之后,唐美雅發現它確實像管家先生。
于是,唐美雅不自覺地湊近了一點,俯下上半身,這回眉眼更清晰了,“他的眼睛和鼻子的輪廓……好像……”
但是剛才出入口卻突然打開了,黑影看到兩個女人,其中一個似曾相識,這讓黑影回憶起很多年以前,他同那個年輕女人共同做的一件事情,一件他們隱瞞至今不敢啟齒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是過去的那個人,為什么會沒有認出我來?’黑影模糊的大腦中,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不敢相信,自己這么多年來保護的人會不顧自己的生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沒有認出他是誰。
喘息聲越來越微弱,并不全是因為身體原因,而是因為心逐漸在失去希望,剛才一瞬間,被機關彈回來的小桌子砸到了他,估計肋骨有可能受傷了,黑影覺得移動都變得困難,砸到的地方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他為什么要將自己的生命通道堵起來呢?’
黑影用唯一能動的右腳去踢剛才突然之間斷裂的木頭,可是他那點微弱的力量,什么作用都起不到,試了好幾次之后,黑影終于放棄了,他索性整個身體都癱軟下去,等待死亡的到來,這里留下的食物已經不多了,巖石縫隙里的水也救不了他的命。
黑影想,反正自己這一生也總是窮困潦倒,舉債度日,還不如死了的好。希望就這樣在一個人心中完全消失了,沒有人看到他的痛苦,而此刻在不遠處的一個女人,也正在因為這份痛苦而煎熬。
唐美雅跟著謝云蒙回到了剛才的巖石縫隙前面,她不自覺朝著縫隙的另一邊看,身邊雅雅則在跟著謝云蒙仔細觀察地面。
整個巖石地洞里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痕跡,謝云蒙在回程中仔細搜索了一下,地上連他們三個人的腳印都顯得很模糊。湊近地面之后,刑警才發現這里的水流是活的,緊貼在地面上的水不停流動沖刷,所以巖石表層才會如此光滑,并且很難留下腳印。
“這樣一來的話,我們所能收集到的證據就更少了。”謝云蒙站直身體說,他雙手叉腰,視線環顧了一圈周圍,發現唐美雅正在注意著別的地方。
他問:“唐奶奶,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絲光亮投射進了黑暗的地方,于恰被刺激得睜不開眼睛,他抬手擋住光亮的來源,耳朵邊上聽到氣墊與墻壁難聽的摩擦聲在繼續。
謝云蒙一點一點將塞進出入口的東西全部拿出來,這些東西里面的氣已經漏光了,所以此刻鋪在地上,就像一層厚厚的橡膠墊一樣,因為材質緊縮的關系,顏色也看上去比周圍的顏色要深了很多。
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把堵塞在里面的供桌給弄出來了,供桌的兩條腿和一條橫杠已經斷裂了,氣墊被拉出來之后,兩邊墻壁上的磚瓦也帶下來了不少,剎那間出現了許多裂紋和缺口。
謝云蒙之前為什么一定要把厚實的氣墊全部塞進狹小的出入口里面,就是為了破壞周圍的墻壁,墻壁上裂口一多,空氣就自然而然灌進室內了,當然,后面有通風口那是最好。
將墻壁上的缺口清理出來之后,謝云蒙朝著里面喊道:“于恰,你在里面嗎?在的話就回應一聲。”
“唔…在。”于恰的聲音顯得非常虛弱和沙啞,他勉強回答了一聲,但是聲音剛剛從喉嚨口溢出來,立刻又被突然移動帶來的疼痛給堵了回去。
“你等一下,我現在就想辦法救你出來,你身后還有出入口嗎?”謝云蒙問道。
“沒……沒有,這里面……都是巖石……”
收到回應之后,謝云蒙縮回頭顱,對唐美雅說:“唐奶奶,我們必須在外圍找到機關,要不然里面的供桌很難弄出來,主要是桌面卡在巖石縫隙里了。”
“可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巖石,哪里來的機關呀?”唐美雅有些著急的問,隨后她繞開謝云蒙,一頭鉆進磚瓦墻壁上的入口,對著里面說:“小于,我是雅雅,對不起!我剛才沒有及時救你,真的很對不起!小于,我不該那樣做的,你現在覺得怎么樣?沒有受傷吧!”
于澤、于恰、詭譎屋中的小于、罪犯小于,以及詭譎屋主人安澤,還有女主人和廚娘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對于目前來說,這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只能慢慢從當事人的口供中加以了解。
但我們要說到的近似于解答的線索,卻與這個沒有多大關系,于恰既然是唐美雅過去唯一的知情者,那么帶他來這里的人,一定是想要借唐美雅的過去來為自己掩蓋,所以說,于恰被發現是必然的。
那張卡在供桌縫隙里的小紙片,不是遺落物,而是某個人故意夾在那里用來吸引看到者的視線,這個人應該就是之前廚師先生被殺的時候,偷偷在巖石地洞里活動的人,他帶走了供桌上原本的東西,將小紙片夾在關鍵的位置。(那個人當時還遺落了一點什么東西?他自己沒有找到,但也并不是很著急,所以這樣東西我們稍后再說)
動手腳的人不可能知道,在他之后會有誰進入巖石地洞,但不管誰進入,只要發現于恰就一定會想辦法將他帶到刑警的面前,而于恰的口供可以將一直默默無聞的唐美雅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過去的殺人事件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警方知道之后一定會加以深入調查,然后呢?將唐美雅和于澤于恰的關系全部透明化,當然會聯系到兒童販賣團伙的身上,因為于澤過去不是他們的成員嗎?
這一盆臟水潑得恰到好處,既不是完全栽臟,當事人也稱不上無辜,而且還能最大限度的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將本應該被注意的人物隱藏起來。所以,在這條線索下,我們可以肯定一點,帶于恰進詭譎屋地下,囚禁在這里,并且故意動手腳要讓刑警發現的人一定是兇手。
只有殺人者,才會想到要用殺人犯來替自己掩蓋罪行。這就好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人,他要找擋箭牌的話,當然會找與自己犯了同等錯誤的炮灰,如果炮灰犯的錯誤太不起眼,那就起不到擋箭牌的作用了。但是呢,這個炮灰又不能和自己的關聯太過于緊密了。
謝云蒙這邊的救援陷入了瓶頸,但是幸好于恰并沒有生命危險,可以容他們慢慢想辦法。在另一邊,柳橋蒲和受傷的單明澤帶領著九個人也要開始行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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