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藏也跟著劉幽求爬到了屋子里,起初沒什么感覺,但不一會兒地上就暖和起來了,尤其是靠近戶外灶臺的地方,簡直是燙屁股。
“我靠,這就是地暖啊。”金藏愜意地躺在席子上,覺得舒服極了。
其實,這就是火炕,不過安金藏作為一個南方人,還沒有機會享受過這種供暖方式,他在北京的宿舍是公寓樓,只有暖氣。
在這干冷的冬天里,坐在暖烘烘的火炕上,安金藏幾乎要忘記了埋在屋外院子里的那具冰冷的尸體,整個人困意來襲。
年輕的身體,果然能干活但也特別容易犯困。
仿佛很久沒有這么舒坦過了。
恍惚中,他聞到了一股帶著甜味的酒香。
睜開眼,房間里已經(jīng)點起了油燈,看著窗外,日薄西山,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劉幽求把客廳那個爐子搬到了臥室里,爐子上燙著一壺酒。
邊上放了些餅子,而且還有肉!
安金藏揉了揉眼睛:“額,我睡了多久了?”
“不多,也就幾個時辰。”劉幽求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兩個破陶碗兒,倒了兩碗酒,一碗遞給了安金藏。
安金藏一看碗里的酒,竟然是綠色的。這讓他想起了白居易那句“綠蟻新焙酒,紅泥火爐”,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這神都的普通生活,想起來的竟然都是白居易的詩,這家伙還真是派流水賬的大師。
可惜白居易他估計是見不到了,就算他回不去現(xiàn)代,白居易也得在百來年之后才會出生呢。
但是這酒真的是奶綠色的,他以前讀古詩,都以為的寫詩的人為了修飾才是綠的。
這讓安金藏重新理解了“燈紅酒綠”這個詞的意義,原來,這酒真的是綠的。
安金藏試著抿了一口,這酒雖然顏色古怪,但是口味竟然還不錯,不過與其是酒,不如是口味你略重的甜酒釀,難怪古人動不動就千杯不醉,這玩意兒,只要肚子不漲,喝上個十幾杯能有啥問題。
“怎么呢?不放心我給你的酒么?”劉幽求看著還對著那酒又看又細細品嘗的安金藏,笑著。
“嘿,沒有,挺好。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會不相信你。”
喝了些酒,加上火炕來暖,安金藏覺得身上快要捂出汗來了,忍不住脫去了身上的羊皮襖子。
不過,劉幽求見了,卻:“脫了衣服干什么?吃完這些咱們就得出去了。”
“嗯?出去?”安金藏看了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黑下來的天色,“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
“入宮。”劉幽求吃了一塊肉,仰頭喝了一大碗酒。
“晚上入宮?為什么?”安金藏納悶地,“況且,晚上應(yīng)該進不去吧?”
雖然安金藏不知道出入宮的具體規(guī)矩,但是他憑著感覺也能猜到晚上入宮肯定沒那么容易。
“但是,你現(xiàn)在是校書啊。”劉幽求著指了指安金藏腰間的一個配飾,“有這個東西,就可以進去了。”
安金藏來以為這個掛在腰帶上的東西,只不過是一個裝飾物而已,根沒有仔細看。
現(xiàn)在被劉幽求一,才拿起來好好看了看,是一只銅的烏龜。
“這個烏龜?”安金藏嘀咕著。
“你是不是在宮里的?連這個都不曉得么?這個是龜符,有了它,你進出宮門可通行無阻了。”
“但是我們大晚上的去宮里干什么?”
“你莫非還不知道那事兒?”劉幽求神秘兮兮地著。
“哪事兒?”
“近日宮中傳得人心惶惶,鬧鬼的事兒,你難道會不知道?”
被劉幽求突然提起,安金藏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豈止是聽了,而且還親眼見到了那傳中的“女鬼”。
但是他什么都沒,就是點了點頭:“聽是聽過,你要入宮是為了這事兒?可這又是為了什么呢?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查它干什么?”他故意裝作費解的樣子。
劉幽求這時候放下了手里的酒碗,嚴(yán)肅地對著安金藏:“你可知道,現(xiàn)如今御史臺又新進去了幾個了不得的人物?”
“嗯?不曉得……是誰進去了?你這鬧鬼的事兒也和御史臺有關(guān)系么?”
“進去的,是竇氏一門……”劉幽求鄭重其事地著。
“竇氏……難道是竇德妃一家?”
“正是!”
“都傳言那鬼魂是劉王妃和竇德妃的冤魂,這死人鬧鬼,皇上還要怪罪活人不成?”
“你這慫貨這會兒又犯糊涂了。”劉幽求毫不客氣地嘲笑著安金藏。
安金藏被他這么,竟然也不生氣。
因為他直覺劉幽求是個極端聰明的人,而他喜歡聰明人,更何況劉幽求是和狄仁杰一撥兒的,狄仁杰可是他偶像。
“但求賜教!”安金藏很謙虛地。
“這鬼呢,多半也是沒有的。但是,有人想要讓那些記掛著劉王妃和竇德妃生死的人不安心。如今,那裝神弄鬼的人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怎么呢?”
“竇德妃的生母龐氏聽了這鬧鬼的傳聞,請了法師想給竇德妃招魂。結(jié)果,被來俊臣高密稱她行厭勝之術(shù),皇上聽了大怒,把整個竇家都抓起來了。”
“竇德妃的生母?那不就是臨淄王的外祖母?”
“嗯,是啊,所以定罪下來,竇氏一家就都完了。竇德妃乃陳國公竇抗的孫女,如今其父兄都是朝中要職,如果此次,因為壓勝之罪連坐……”
“啊,那等于臨淄王母家的勢力部完了!”安金藏立刻著。
不過,對于安金藏的反應(yīng),劉幽求覺得奇怪:“我是想,皇嗣姻家將深受打擊。這臨淄王不過皇嗣其中一個兒子,你怎么這么在意,張口閉口臨淄王的呢?”
安金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言了。
無論從什么角度看,現(xiàn)在的臨淄王李隆基都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郡王,父親是沒有前途的皇嗣李旦,而就算李旦能登基,他也不過是第三個皇子,這皇帝的位子看起來和他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難怪劉幽求會奇怪他這么在意李隆基了。
想到這里,安金藏只好打著馬虎眼……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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