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轉(zhuǎn)涼,再也不是令人焦躁的酷暑了。
安金藏從宮中出來,一路徐行,在微涼的晚風(fēng)中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身后的皇宮中,終于沒有了烏煙瘴氣、紙醉金迷的豪宴了,就連此刻的天與地都看起來比從前清明了許多。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也差不多到了應(yīng)該回去的時刻了,因?yàn)榭船F(xiàn)在這個情形,過不了多久,李隆基就該登基當(dāng)皇上了,那些動蕩的歲月似乎真的可以終結(jié)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只需要看到個輪廓,他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英倩妹子?”安金藏欣喜地喚著,她可算是他在這個世代里最親的人了。
但是走近了他看到鐘離英倩的神情,不由得心中的欣喜也收回了大半。
她眼中泛著淚光,仿佛有莫大的傷心的事。
“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安金藏如哥哥一般說著。
鐘離英倩微微搖了搖頭:“并沒有,只是……英倩是來向安大哥辭行的。”
聽到鐘離英倩這么說的安金藏腦袋“嗡”地一下,不自覺提高了音量:“辭行!什么叫辭行?你是要去哪里?還是誰要趕你出宮?若是有人要趕你出宮,我這就和三郎說去!”
鐘離英倩依舊微微搖頭:“并沒有人趕我出宮,是我自己要走的。”
“為什么?難得我們不用擔(dān)驚受怕地過日子了,你為什么要走?如果你厭倦了宮里的生活,可以搬來與我一起住……”安金藏竟然慌張了起來,從沒想過原來自己這么害怕失去鐘離英倩。
鐘離英倩幽幽嘆了口氣:“安大哥,自從先帝駕崩之后,英倩日夜不安,我明知先帝身患風(fēng)疾,作為醫(yī)者,應(yīng)該全力醫(yī)治才對,卻袖手旁觀,才最終使得先帝不治而亡。我愧對鐘離家的世代家風(fēng),不能繼續(xù)做太醫(yī)了。”
安金藏一聽,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愧疚:“這件事,要怪也應(yīng)該是怪我啊,你不應(yīng)該這么自責(zé)的。而且,咱們這么做是為了解救天下蒼生……”
“安大哥,你這么做是沒錯,但英倩只是醫(yī)者,天下蒼生固然要救,每一個病人,無論他是皇上還是囚徒,都必須救。你沒有違背你做臣子的本分,英倩卻違背了身為醫(yī)者的操守,英倩我……”鐘離英倩說到這里,眼中打轉(zhuǎn)的淚珠終于滾落了下來,劃過臉頰,在殘陽中晶瑩剔透,“英倩今后……恐怕不能再陪在安大哥左右了,安大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夜間早些休息,晨間不要餓著,吃些熱粥……”鐘離英倩說著說著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安金藏也已經(jīng)淚如雨下,他哽咽著:“妹子,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了,能讓我抱抱你嗎?”
但是鐘離英倩卻往后退了一步:“我怕,我怕你一抱我,我就舍不得走了。”說著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奔入了殘陽落盡的暮色之中。
安金藏站在原地,一直注視著鐘離英倩離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里。
他環(huán)顧左右,只覺得天地空空,無處寄托。
……
此時,太平的府中,來了一個特殊的訪客。
太平公主坐在待客的廳堂,注視著這個人徐徐出現(xiàn)在亮堂的燈火之下。
來人面白少須,五官平平,若不是一身上等的綢緞衣衫,放在人群中,也不是起眼的人物。
但是現(xiàn)在這個人,即便是已經(jīng)被加封為鎮(zhèn)國公主的太平,也要格外看待。
因?yàn)椋@個人就是薛稷,李旦的“貼身秘書”,如今的宰相。
只不過,太平公主并不清楚他突然拜訪自己用意何在,心中多有許多防備。
“自薛大人入閣拜相以來,本公主還沒有登門道謝,倒是讓你勞駕過來,實(shí)在是失禮了。”太平話說得客氣,語氣卻多有些輕慢,因?yàn)樵谒磥恚︷⑹抢畹┑娜耍s等于和李隆基一伙兒的了。而自從李隆基成功得到太子之位之后,太平心中始終憋著一股氣,看到和李隆基有關(guān)系的都很不爽了。
薛稷仿佛也看出了太平的心思,主動說:“公主以為薛稷是來做說客的吧。”
“那你是還是不是?”太平微瞇了一下眼睛說道。
薛稷露出沉著的笑容:“不是。薛稷是來投奔公主的。”
太平聽了,一直緊繃的臉終于露出了笑容:“薛稷,你說話一向這么直白么?你是相王府出來的人,放著大好前程不要,來投奔本公主,可不叫人笑話?!”
薛稷忽然唉聲嘆氣起來:“公主難道也和旁人一樣,只看到這表象嗎?相王府,幾時是相王的?皇上又有幾多事能自己做主?如今朝中,多是太子一黨,謀事只為太子,而非皇上,薛稷雖為宰相,卻常常孤掌難鳴啊。”
太平聽得明白,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那些家伙仗著鏟除韋氏有功,個個囂張得很,本公主看著也是不像話!”
“薛稷也只有公主可以依靠一二了。”薛稷露骨地說著。
“薛相公客氣了,本公主以后還要請薛相公多多照拂呢!”太平說道。
“愿效犬馬之勞!”薛稷立刻表著態(tài)。
“既然薛相公這么說,眼下有個事,還要請你幫忙呢。”太平看著他說道。
薛稷一聽,心里明白,這是一次試探,辦成了,才算是被太平接納:“公主但說無妨。”
“本公主聽說……太子最近在考慮太子妃的事了,對此,你有何看法?”
“不知道公主是否聽說,太子一直鐘愛一個叫仙瑤的胡姬,只不過太子為人沉敏,應(yīng)該不會娶了仙瑤做正室。”薛稷說著。
“仙瑤,本公主見過,確實(shí)天姿國色,若是本公主說,太子有這個心思,讓仙瑤做太子妃呢?”
薛稷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但我朝雖然開明,也萬不能讓一個胡姬成為太子妃的!”
“哼哼,你可小瞧了你家三郎了,他自然有辦法讓仙瑤改頭換面,名正言順地當(dāng)上太子妃。”太平?jīng)]好氣地說著,“只不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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