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沃，柳真真還真不是一個靠臉吃飯的主，這一點，從集團董事長惠曉冰的對她的態度上便可以一見端倪。

    惠曉冰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身上充滿了各種傳奇。三十四年前，剛滿二十歲的惠曉冰以中專的學歷進入到了一家銀行做出納工作，僅僅十年，便升到了支行長的職位，又過了十年，惠曉冰便坐上了分行行長的寶座。

    十年前，傲沃公司出現了財務危機，惠曉冰敏銳地抓住了機會，僅僅用了八千萬的資金，便把傲沃公司收為了己有。五年后，傲沃公司在美國成功上市，募集資金高達兩百億美金，每股發行價超過十五美元，而惠曉冰個人占股近一億股。

    數年來，惠曉冰的敵對者們不止一次地狀告過她，揭發她在擔任銀行分行行長的期間有這樣或那樣的違法違紀行為，不然的話，以她一個年薪不過一兩百萬的分行長，又是如何弄到八千萬的巨款的？

    當地紀委和檢察院對惠曉冰展開過不止一次的調查，但最終都沒能把她怎么樣。更為離奇的是，每一次狀告，每一次調查，最終出事倒霉的卻都是惠曉冰的敵對者。

    這樣一位近乎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權勢女人，在面對柳真真的時候，居然是如此的尊重。而且，這種尊重絕非是惠曉冰的馭人之術，一旁的石默看得出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絕無表演的痕跡。

    按理，柳真真雖然貴為集團副總裁，但在排位上卻排在了最后一位，而且，柳真真這次出差不過是對北陽石油醫院的一次例行考察，其重要性遠不至于驚動了惠曉冰。

    然而，惠曉冰卻親自安排自己的司機開著自己的座駕送柳真真去機場，而且，還要親自相送，一直把柳真真送到了集團大廈的門口。

    石默看在了眼里，驚在了心里。

    從集團站的領導團隊介紹中可以得知，柳真真博士畢業于著名的申海財經大學，在四大（球最著名四大會計事務所）做了一年多，之后才來到了傲沃集團。柳真真來傲沃的起點很高，一開始就是主管戰略投資審核的高級副總裁。

    石默掰著手指頭計算過，十八歲上大學，四年科，三年碩士，三年博士，再加上在四大工作的一年和在傲沃的一年，現在的柳真真至少也得是三十歲的樣子，然而，看模樣及容顏，石默斷定柳真真最多也就是二十六七歲，跟自己相差不了多少。

    這一驚詫，是昨天石默在查找柳真真背景資料的時候就產生了的，這一刻，只不過是重新浮現而已。

    令石默真正驚詫的是惠曉冰惠總對她的那種超乎常人的尊重和愛護，更令石默驚詫的是柳真真滿不在乎的反應，似乎一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理所當然要對她極為尊重一般。

    不過，再怎么驚詫也只能悶在肚子里，以現在石默的地位，是根沒資格向這兩位女人提任何問題的。

    柳真真在惠曉冰的叮嚀囑托中上了惠曉冰的座駕，而石默也手腳麻利地將柳真真的行李從她自己的車中轉移了過來。

    待石默坐到了副駕的座位上，惠曉冰對柳真真的叮嚀囑咐也剛好告一段落，柳真真也沒有過多的禮節，沖著惠曉冰擺了擺手，便關上了車窗，吩咐司機出發。

    剛上了大道，后排座上的柳真真便向石默發話詢問了。

    “你叫石默？”

    “是的，柳總。”石默拼命抑制住劇烈心跳帶來的不適感，盡量讓自己的回答平靜且穩重：“石頭的石，沉默的默。”

    “聽李總，你是剛進公司的新員工，是嗎？”

    “是的，柳總，李總面試我的時候，剛好您有公干找李總，所以，今天是我第二次見到柳總�！�

    “對公司怎么看？為什么要來傲沃呢？”

    這是一個職場的老套路了，老司機們這時候都會先對公司做一番贊美，然后再表決一下自己的遠大抱負和崇高理想，最后會用上一句愿意跟公司共同成長之類的話做個總結。

    石默雖然還算不上職場老司機，但這種套路多少還是知道些的，可是，也不知道是腦子里哪根筋短路了還是他在面對柳真真的時候確實不想官話套話，總之是這廝居然了一通大實話：“傲沃的工作環境好，待遇福利好，江湖地位更是一個好，這么好的公司，能有機會來上班，那還啥呢？好好干唄�！�

    柳真真沒有了回應。

    從后視鏡中，石默瞥到了柳真真一眼，她像是突然有了些心思，表情顯得有點凝重。

    過了一會，柳真真輕嘆了一聲，道：“我來傲沃一年多了，像你這種敢真話實話的，我是第二次遇到�；蛟S你顯得另類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講，若是公司能多一些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一定不是什么壞事�！�

    其實，石默完了那句不過腦子的話之后便后悔了。講實話真話的品質固然可貴，但同時也是情商嚴重缺貨的表現，其后果，輕一點會讓領導覺得你這個人沒水平，不堪重用，嚴重一些的話，甚至會讓領導認為你這個人缺乏團隊素養，不具備凝聚力，若是在能力上再欠缺一點，更可能會被認定為一個禍害。

    后悔中的石默忐忑不安地從后視鏡中瞄了柳真真一眼，卻發現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這更加加重了石默的不安感。

    好在柳真真的最終反應還算不錯，石默在心里長出了口氣，又突然想起昨晚上喝完酒之后葉江楓的那句警示，女神不喜歡阿諛奉承之徒。那么，從剛才的過程進行推斷，女神是不是喜歡那種色處世的人呢？

    不敢妄下斷言呀！

    石默猶豫了瞬間，最后決定還是回到中規中矩的模式中來。

    “柳總，敢真話實話固然很好，但也容易受傷，要不是您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使得我在面對您的時候不敢假話套話，恐怕我剛才的回答就不是這樣子了�！�

    這句話像是在拍馬屁，但對于石默來，又是扎扎實實的一句大實話。從見到了柳真真的一個側影開始，石默就迷上了，而今天又有幸把柳真真的正面看了個真切，這使得石默更加深陷更加無法自拔。

    雖然在車上沒跟柳真真坐在一起，但車內的空間就那么大，兩個人的距離就那么遠，莫柳真真身上散發出來的足以讓石默心醉神迷的幽香，就連她的呼吸聲，似乎都可以讓石默的心律更加癲狂。

    這種狀態，能把話清楚已經是萬分不易，更不要刻意地去拍馬溜須假話了。

    但柳真真似乎還是把這句話理解成了馬屁，她微微一皺眉，旋即又露出了笑容，道：“一般想一個女孩子并不怎么漂亮的時候，就會夸贊她的氣質，石默，你剛才的特殊的氣質，是這個意思嗎？”

    是個傻子都能聽出柳真真的口吻中帶著強烈的調侃的味道，可石默偏偏連傻子都不如，不光沒聽出這是柳真真在跟他開玩笑，反而異常緊張局促起來：“柳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你緊張了？”柳真真不光在，還伸出手拍了一下石默的肩膀。

    這下可要了石默的命了。莫張口解釋，就連因緊張而下意識咽唾沫都被嗆到了。

    柳真真似乎很喜歡看到石默的這副窘態，居然笑出了聲來，不過，也就是兩聲，柳真真便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打開了筆記電腦，像是要準備些材料什么的。

    石默還是有眼色的，默默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機，不在打擾柳真真。

    車子很快來到了機場，石默忙前跑后，辦好了登機牌，同時把柳真真的兩個大行李箱辦了托運。辦理登機牌的時候，石默傻不愣騰地還要求把兩個座位排在一塊，卻沒想到被人家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直接打臉：你們一個是經濟艙，一個是頭等艙，你讓我怎么幫你把座位排在一塊呀！

    插曲挫折并沒有影響了石默的心情，或者，就算有了些許的沮喪，這種沮喪也沒維持了多長時間。因為，航班的航程也就是一個多時，而航班落了地之后，北陽石油醫院過來接機的車子只有一輛，而人卻來了兩個。主人當然要坐前面，所以，石默理所當然地跟柳真真坐到了車子的后排座上。

    心臟又不受控制了，撲通撲通地大有一副要沖出胸膛的氣勢。

    暗爽了足足有一個時，石油醫院的兩位把柳真真石默接到了當地的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并且囑咐石默，醫院老大趙院長已經備下了薄酒，請柳總稍事休息，半個時后再來接她們赴宴。

    前一分鐘還彬彬有禮跟醫院的兩位做了告別的柳真真在后一分鐘上了電梯之后，便讓石默見識了她的真性情。

    “那脾氣……真是一個大啊！”兩天后，石默出差回來，跟葉江楓在那家燒烤攤上喝啤酒整二的時候，想起了當時柳真真在電梯中的暴怒，仍舊是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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