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我所知，寶島水泥自從離開開發(fā)區(qū)后就再沒有下文，”邱匯岳笑道，“我倒是前幾天看報到，人家不斷在考察，秦灣開發(fā)區(qū)只是人家的備選目標(biāo)吧？”
“水泥廠還有與中建設(shè)的合同，新區(qū)的許多面目水泥采購都可以……”
“這不切實際，也沒有道理，合同履行完后呢？”
……
岳文一句邱匯岳否一句，把在陳江平那里吃的“鱉”和喝的“大曲”，都朝岳文使了出來。rg
一眾領(lǐng)導(dǎo)班子成員象看笑話一般看著兩人，岳文看看陳江平，陳江平卻象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好象此事與他無關(guān)。
“下個周我決定再到北京去一趟，中建工那里……”岳文倒底年輕氣盛，亮了底牌。
邱匯岳笑了，他輕輕一按桌子，仿佛就要從會議桌后跳出來，他與中油化的武胖子吃過一次飯，武胖子也不聽從哪聽來，擠兌岳文，岳文在人家那里等了兩天，根見不著人，招標(biāo)的時候使了壞，聽中建工的老總對他的人品很是鄙夷。
“等了兩天都見不著，這次去就能見著嗎？”邱匯岳又一次打斷他。
“那照您的意思，”岳文左眉毛一挑，食指與中指敲了一下桌子，“水泥廠就該自動倒閉，等待破產(chǎn)，不需要想任何辦法，不需要做任何努力，讓它自生自滅，讓一千多工人自生自滅，將來所有的負擔(dān)都轉(zhuǎn)嫁到街道頭上，誰如果不同意，有意見，去求訪，誰也會在半夜三更讓人拖出被窩揍一頓？”
他的語速很快，象射機關(guān)槍一樣射向邱匯岳。
邱匯岳有些吃驚，平時笑瞇瞇的岳文，見到他總是邱主任長邱主任短，往東從來不往西，攆狗從來不趕雞，今天吃了槍藥了？
他下意識看看大家，有的臉上興災(zāi)樂禍，有的則一臉麻木，有的靜觀其變，沒有一人想來維護他這個主任的權(quán)威。
“話不能這樣……”邱匯岳鎮(zhèn)定道，“水泥廠這個樣子，用了多少法子，我在管委的時候就知道，多少年沒翻過身來，以前不行，將來也不行，……秦灣水泥廠是市屬企業(yè)，管委定了調(diào)子，我們就應(yīng)執(zhí)行，否定破產(chǎn)清算，必須請示管委才能執(zhí)行。”
陳江平陰沉著臉，突然插話道，“你，去請示吧，我們，討論下一個議題。”
邱匯岳一下啞了火，想的話一下又憋在了心里，可是，這火噌噌直躥，直到會議結(jié)束，他終于忍不住了。
“……啊，我們有些干部，風(fēng)氣不正，事情干不來，還妒忌別人干，仗著區(qū)里有關(guān)系，到處打報告。“陳江平看都沒看邱匯岳，也沒有名，但人們都清楚，他批的就是邱匯岳。
“每個街道有每個街道的具體情況，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具體對待，上級作出的決策部署，我們堅決擁護，不是有令不行，但我們的的想法也要反映上去，一味只知道死搬教條，……”
“砰——”
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邱江岳身上，大家都意識到，街道的老大跟老二的矛盾激化了，從臺下走上了臺面。
“你罵誰？”邱匯岳鐵青著臉。
陳江平也不生氣，慢悠悠喝了口水，“黨工委擴大會是罵人的地方？你邱匯岳的覺悟怎么比個學(xué)生還低？”
“好，你不是讓我去請示嗎？我現(xiàn)在就去！”邱匯岳站起身來，收拾著桌上的筆記。
“去吧，”陳江平并不著急，“明星，把我們給工委和管委打的請示打印一份，給邱主任帶上。”
邱匯岳一下轉(zhuǎn)過頭來，憤怒地盯著陳江平，半晌，一句話不，摔門而去。
“端個茶倒個水，侍候個人還行，干具體工作，還不如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陳江平笑道，又禮貌地征求著班子成員的意見，還有沒有想要講的東西，“好，散會！”
大家紛紛站起來，卻個個心知肚明，都知道他的是邱匯岳在管委當(dāng)副秘書長的事，這個學(xué)生，那無疑就是岳文了。
見陳江平在一群干部的簇擁下離開，馬上有人到辦公室借請示工作之名表達著自己的立場，岳文沒有隨波逐流，可是等到了十鐘，陳江平又把他從水泥廠叫了回來。
周疃大集必須搬遷，是廖湘汀定下的基調(diào)，沒有異議，作為黨工委書記只能執(zhí)行，但正象那天蔣勝的那樣，幾次搬遷未果，他感覺肩上的壓力陡增。
“這活兒還沒干完就象卸磨了？”陳江平對岳文在會上的態(tài)度是滿意的。
岳文愣了，他只與寶寶一人講過自己要走的事，寶寶肯定不會透露，“你不用猜，秦南區(qū)的人，我比你熟。”陳江平笑道。
岳文心里馬上又問候了一下他的父母，這人的城府也太深了，這話什么時候，什么時候不，他永遠能掌握住，想讓你知道的事，你就能知道，不想讓你知道的事，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就象已經(jīng)打報告給工委和管委，可是邱匯岳還傻乎乎地蒙在鼓里。
“我就跟你一句啊，”陳江平看著岳文，“水泥廠的問題不解決，周疃大集的問題不解決，你哪也去不了，你去了我再把你拽回來。”
他能辦得到！
岳文感覺自己就象濰※坊的風(fēng)箏，線是掌握在陳江平手里的。
可是陳江平也有感覺，廖湘汀雖然沒有指示，但他明白廖湘汀一貫的動作，是他不直接指示的事，后面蘊含著大的動作。
“這地球離誰都轉(zhuǎn)！”岳老板不樂意了，挑釁地看看陳江平。
陳江平不為所動，“驢拉磨馬拉車，你就是來解決這兩件事的最佳人選。”
這罵人都不帶臟字，岳文氣急，這是把自己當(dāng)驢當(dāng)馬了！
“把這兩件事辦明白了，我敲鑼打鼓把你送過去。”陳江平
又變得苦口婆心了，“再，你現(xiàn)在成了三面典型，你走，得廖書記同意！”
這句話倒是真的！
“我的意見，還是拆遷大集在先，你考慮一下，但我不干涉你的思路，”這等于把命令下達了，又等于賣了個好，岳文咬著牙，“對了，我差忘了，山海水泥廠要過來，就是上次山海大廈我那個同學(xué)介紹的，你負責(zé)接待一下。”
“京城那邊我也約好了。”岳文道，哪里約好了？人都見不著。
“好，”陳江平平靜道，“那你去京城，我們雙管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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