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潔，夜風和煦。
周成長劍時而如風，輕盈靈動，時而似岳，厚重古樸，配以翩然身姿，乍看起來，當真有幾分宗師風范。只可惜，也就是乍看而已。
在三人圍攻下，周成汗水早已沁透衣衫，每時每刻，幾乎都是險象環生。若不是大同劍術玄妙非常，加上無名內功，在這半年來，多少有所增益，他根就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鏘！
長劍再次被壯漢鐵腕擋住，迸射的火星，在夜色下猶若螢蟲炫美。
周成輕吸口氣，果斷撤劍回刺向后，寒光閃爍，長劍如羚羊掛角，匪夷所思的刺進另一名男子胸膛，然而，還沒等他發力重創對方，一道風勁便撲面而來。
冰涼的手指，擦過肩頭，血腥中隱隱帶著脂粉香味。
周成心中一跳，連忙錯步側退，雖勉強閃過女子刺向頸動脈的五指，卻也終于被對方抓住機會撲倒在地。
實話，女子身材還是蠻不錯的。前凸后翹，曲線豐腴，壓在身上時，軟而不失彈性的觸覺，當真妙不可言。
如果不是她臉色太過蒼白，眼神滿是猙獰，加上吐息間隱含的血腥實在有些刺鼻，周成相信，自己的心情一定會相當明媚。
只可惜，世上沒有那么多如果。
看著女子張開猩紅嘴唇，向自己脖頸狠狠咬來，周成哪還顧得上領略風流，松開長劍，雙手便如鐵鉗般死死扣進女子兩肋。這是距脊椎最近的地方，即便體魄再彪悍的人，被扣住后也會出現短暫的麻痹。
果不其然，女子撕咬的動作微微一滯。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對周成來，還是足夠了。他深吸口氣，猛地向右甩頭，以額角重重槌擊在女子鼻梁間。
咔嚓！
清脆的響音回蕩。
女子眼前一黑，只覺腦中嗡嗡作響，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周成翻身甩向壯漢。
這一連串近身搏斗，當真猶如兔起鶴落，快得驚人。盡管壯漢很想將周成撕碎咀嚼，面對飛來女子，卻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然而，就他在伸出雙手，準備將對方接進懷中時，一支箭矢突然從黑暗中射出，快若閃電的命中女子后心。被撞塌鼻梁都未曾吭聲的女子，瞬間發出道凄厲慘叫。
“妖姬！”
壯漢色變低吼，下意識將箭矢拔出，卻不想鮮血噴涌，原還慘叫的女子，突然痙攣抽搐，不過短短兩三個呼吸，便睜大眼睛死在當場。
“這是……”
“白銀打造的箭頭。”
淡然的聲音中，依稀透著些許嫵媚，周成扭頭看去，就見一個美人，右手持弩，左手按劍，邁步走出草叢。
她身著勁裝，腰細錦帶，柔順青絲高高束起，略顯蒼白的容顏，帶著孤傲冰冷，卻依舊美得令人心醉。
周成懸了多天的心，在這一刻頓時放下。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壯漢就已目眥盡裂，渾身殺機彌漫的握緊雙拳，“又是你！李、秀、寧！”
“叫那么大聲，有用嗎？”
來人正是李秀寧。
她唇角微揚，蔥白手指輕輕一叩，閃爍的銀光，便在壯漢大腿上帶起捧血花，“我手中連弩，還可再放五支銀箭，你就是速度再快，十步之內，也不可能部躲開。”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壯漢單膝跪地，粗重喘息著。顯然白銀打造的箭頭，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很簡單，出那些人的下落，我饒你一命！”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壯漢冷聲道。
“你可以不信。”
李秀寧輕笑著挑挑柳眉，突然調轉弩口，一箭將杵在旁邊不知所措的男子射殺倒地，“但你沒有選擇的余地，唔，還有四支箭矢，你是老實交代那些人的下落，還是嘗試著沖上來，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我的箭，先射穿你的心脈？”
“你……都是天選者，你何必趕盡殺絕。”
壯漢眼神變了。
“天選者？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李秀寧雙眼微瞇，神色漸冷道：“食人肉，喝人血，在我眼中，你們不過是群渴望力量，而甘愿被御神湯奴役的瘋子，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若蒼天真的有眼，又如何能留你存于世間？”
“哼，我不人不鬼，難道你就好嗎？”
壯漢深吸口氣，“御神湯的藥性，必須已鮮血壓制，方可逐漸趨于平和，否則便如烈火焚身，遲早經脈寸斷而亡。你若不食鮮血，如何活到現在？”
“至少我不會害人。”
李秀寧目光一暗，但旋即便被平靜的冷漠取代，“更不會像你一樣，用御神湯在東陽不停制造怪物。”
“笑話！力量強大，便是怪物？那武林高手，是不是怪物？殺人食肉，便是怪物？那以人肉充糧者的反賊，是不是怪物？還有大旱大災時，易子相食的百姓。朝中烹妾宴客的勛貴，是不是怪物？”
壯漢冷著雙眼，將腿上箭矢拔出，繼而搖晃著重新站起，“若照你的法，這天下怪物，當不在少數，而我如今不過是給了他們一條成為強者，掌控命運的捷徑，你憑什么一再苦苦相逼？”
“李秀寧，清醒點吧。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又有誰會去在意幾個百姓死活？放下弩箭，與我聯手。憑借你李閥的底蘊和我所掌握的御神湯配方，最多半年，我們就能組建出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
“到了那時，天下有誰是你我對手？十六衛府？瓦崗江淮？在你我面前，他們統統都是不堪一擊的螻蟻，也許一年不到，我們就可以坐在紫薇城內俯視蒼生……”
“完了嗎？”
李秀寧平靜舉起弓弩，“你還有最后一次機會，要么交代出那些人的下落，要么，我殺了你，自己去找。”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
壯漢輕嘆口氣，目光陡然猙獰，“既是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唰！他雙手一揚，大片泥沙向著李秀寧漫天撒去，幾乎同時間，兩道人影，也于草叢中左右撲出，嗜血嘶吼著揮爪抓向李秀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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