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惲夜遙推理 正文 第八百五十章十個住客第十八幕

作者/小韻和小云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安小姐,我要的是從你上樓,他見到吳興涵,再回到樓下的詳細經過。請你務必把每一個細節都告訴我,包括這段時間里,你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惲夜遙補充說。

    又是一陣亢長的沉默,安凌香抬起頭來準備開口,但她表現出來的樣子依然帶著猶豫,莫海右在此時插了一句:“安小姐,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們實話,這不僅關系到你自己,也關系到你所愛的人是否是清白的。”

    “我明白……我相信小責不會殺人。”安凌香自我寬慰似的說道,她的目光依然不斷眷顧著地上坐著的人,好似這個人下一秒就會被確定為殺人兇手一樣。猶豫和不安持續折磨著21歲女人的心,讓她越來越悲傷。

    “我也不知道我們那天為什么會爭吵?從早上開始,小責就破天荒地不斷在抱怨我遺忘的事情。平時在這個家里,除了日常生活習慣之外,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不會去在意,遺忘是常有的事。小責平時從來不說的。”

    惲夜遙問:“傅先生是一整天一直在抱怨,還是只是你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候抱怨?”

    “他在其他人面前從來不說這些事情的,他很在意我的面子。”安凌香回答:“前天早上,我們的第一次爭吵也是在東屋房間里面發生的,沒有一個人看到。”

    謝云蒙說:“可我覺得傅先生與我說起你的時候,一點顧忌都沒有。前天晚上,也就是你們第二次爭吵之后,我和傅先生就談論過你,他說你會因為生氣故意搞惡作劇,把家里的一些東西破壞之后,扔進薰衣草花田。而且我聽得出來,他的口氣中,你們兩個以前經常爭吵,”

    “大多數都是你在無理取鬧。傅先生的這些話只給我一種感覺,那就是他并不愛你。請原諒我這么說,安小姐,連他對你基本的尊重我都沒有聽出來。”

    謝云蒙的話音還未落下,安凌香就哭出了聲,她大聲對刑警先生說:“這不可能,小責從來都是盡力維護我的,自從爸爸媽媽離開之后,就一直是小責在照顧我,他就像是我的……”

    “說完傅先生的行動,我們再來看看女仆,傅先生故意在樓梯間里和安小姐吵架,應該就是為了掩蓋女仆的腳步聲,他們吵架的時間足夠讓女仆偷偷溜到樓梯間門口藏好,所以,傅先生只需要走到樓梯間門口,余下的腳步聲就可以由女仆來代替,很容易就能欺騙過安小姐的耳朵。”

    “傅先生和女仆一直在西屋里面等待著安小姐到來,他料定,安小姐一定會心軟,并主動過來找他。因為他很清楚安小姐愛他有多深,傅先生實際上已經成為了薰衣草別墅真正的管理者,而且正是他的事事包辦,讓安小姐越來越依賴他。”

    “所以自然而然,他們之間的主導與附庸關系已經顛倒過來了,安小姐不敢忽略他的感受。就算是小孩子,也會在意識到受人擺布的時候學會讓步,更何況安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不過是脾氣任性,不善于管理自己的生活而已。”

    “這與一個人從小的教育方式,還有生活環境有很大關系,我想問一句,安小姐,你從小到大有沒有離開過這棟薰衣草別墅?或者說,你小時候經歷的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有沒有離開過這座大山?”

    “從來沒有過,”安凌香的回答充滿了落寞,讓人心疼,她說:“薰衣草別墅是我爺爺偷偷建造的,小責說這就是一棟違章建筑,如果被人發現的話,國家隨時隨地都可以派人過來把它拆除,為了能夠保住自己唯一的財產,我根本不敢踏出大山一步。”

    “爺爺原本是住在山腳下的農戶,我的父母不知道干了什么?攢了很多錢交給爺爺,并告訴爺爺這些錢一定要藏起來,任何人問起都不可以說。”

    “爺爺把錢裝在麻袋里,埋進這后山的土地下面,就在薰衣草別墅的地基下。后來,爺爺告訴我說爸爸媽媽去了城里,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雖然爺爺一再保證他們兩個人沒事,是因為要賺錢供養我們,所以才沒有辦法見面。但我一直很不安,我覺得爸爸媽媽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羅意凡不就差點成了機關的受害者嗎?事實上,白蕓遭到背叛之后,她并沒有想要再星海形體先生,而是想要掀開房屋周圍的那一圈薰衣草花,讓刑警看到下面隱藏著的秘密。那個時候,底下的沉重版還是完整的。

    可是,謝云蒙沖動的行為讓他忽略了白蕓真正的動機。當房子開始傾斜下沉的時候,承重板自然而然就被壓垮了,羅意凡在此時躍出東屋樓梯間窗口,說難聽點,可以算是一種找死的行為了。不過幸虧他反應快,拉住了房屋的地基,才沒有一命嗚呼。

    白蕓進入動物的時候,羅意凡已經帶著秘密通道里逮住的吳興涵從二樓回到西屋,時間相差僅僅只有十幾分鐘。此時的米小東還沒有收到謝云蒙的委托,去找吳偉云問清最后的真相。

    白蕓有沒有遇到米小東?謝云蒙又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經進入了通道里面呢?這些問題,都讓我們留給偵探和刑警的推理去說明吧。

    從安凌香的口中,惲夜遙證實了自己對傅責所做的猜測,薰衣草別墅殺人事件發生的第一天,傅責確實扮演過吳興涵。那么,他究竟是吳興涵的幫兇?還是根本就不存在吳興涵這個人,一切都是傅責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劇’呢?

    聽完安凌香的故事之后,惲夜遙問謝云蒙;“小蒙,當時傅先生房間里的狀況,請你詳細描述一下吧。”

    “房間窗臺上和衛生間地板上都有一模一樣的腳印,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留下的,窗臺下面的墻壁上有很多手指印,手指印非常完整,但卻沒有手掌的痕跡,一看就是故意按壓上去的。衛生間里的腳印雜亂,但浴缸、洗手池周邊卻沒有發現手印。整個房間里,家具上面都多多少少有著摸過的痕跡。”

    “床鋪凌亂,洗手池上面的龍頭開著,但水流很小,我勘察傅先生房間的時候,距離他假扮吳興涵已經有一天的時間了,可是水流依然沒有溢出洗手池,說明嫌疑人在打開水龍頭的時候,刻意控制好的流量,會采取這種做法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傅先生自己。”

    “以上我說的是第一次被偽裝出來的現場,每一個痕跡,我認為都很容易被抹去。比如廚房地磚上的泥腳印,家具上的手印等等,只要用抹布或者拖把擦一下就行,傅先生房間里的清潔工具一應俱全,但嫌疑人卻沒有使用,說明他根本不準備抹去這些痕跡。”

    思考告一段落之后,惲夜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沒有一個人著急,大家都在靜靜等待著聽他的推理,莫海右和羅意凡都有各自的分析判斷,謝云蒙這一次也是做足了功課。

    惲夜遙說:“小蒙的判斷非常正確,確實有一個人想要嫁禍給傅先生,而且我認為,這個人想盡一切辦法希望坐實傅先生的罪名,好讓自己得以逃脫。安小姐、文女士和蒼鹿鹿小姐都不可能是這個栽贓者,原因大家心里應該很清楚。”

    “首先,我要從一開始我們在飯店里遇到劉運兆說起,劉運兆不可能知道我們當天要去哪家飯店吃飯,因為他身邊根本就沒有熟悉我們的人,那么他和我們在飯店里相遇,臨時提出邀請是偶然發生的嗎?”

    “也不是,所以說這件事只有唯一的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人跟蹤了我們,在我、小蒙和小左三個人之中,我是最容易被跟蹤的,也是最空閑的一個人。大多數時候,小蒙和小左身邊都有其他刑警,所以我想,這個被跟蹤者很可能就是我。”

    “至于跟蹤者是不是劉運兆本人?還是他的某個幫手,這就無從猜測了,因為現在根本無法再找到目擊者。不過,小左,”惲夜遙轉向莫海右問道:“當時我們在和劉運兆攀談的時候,你因為厭惡他一直臉朝著窗外,嗯,你回憶一下,當時有看到什么嗎?”

    “比如說,某個停留在不遠處的可疑人物,或者一些奇怪的事情等等。”

    聽完惲夜遙的問題,莫海右陷入了回憶之中,他當時倒真沒有注意這些東西,只是一味覺得劉運兆那副油膩膩的樣子很討厭,不想和他多說話而已。

    在腦海中大致搜索了一遍,莫海右對惲夜遙說:“沒有,當時街上的人都很正常,并沒有人刻意停留朝飯店方向張望,而且我們去吃飯的時候,那條街上顯得很空閑,來往經過的人并不多……我記得在街對面有一條小巷,小巷的兩邊是服裝店,然后……等等,你讓我想想!”

    莫海右突然之間停下了話頭,他眉心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法醫先生抬起頭來說:“我記得轉彎口服裝店的櫥窗玻璃上,好像映照出了一輛摩托車的影子,具體樣子看不太清楚,摩托車旁邊……也沒有站著人。不過,羅先生,你還記得公寓里女孩的口供嗎?”

    “我是想要揭穿某個人的罪行,才會一直以幫兇的身份和劉運兆一起密謀,那輛破舊的摩托車,也是希望能夠引起調查者的注意才買的。”

    許青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過去發生在薰衣草田里的車禍真相究竟是什么?惲夜遙對于這件事,疑惑不比任何一個人少。所以他認真傾聽著許青所說的每一句話。

    “一切要從我到這座城市里打工說起,我的原名叫許景洪,高中畢業之后,就獨自一人背上包到城市里來了,剛到這里的那幾年,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自己又沒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經常挨餓。后來,好不容易湊了點錢,買了一輛破舊的摩托車,在城市里到處游走,接些刷墻砌磚的散活糊口。”

    “那個時候我對未來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著過一天算一天,能夠養活老家的父母就心滿意足了。我經常游走的那一片區域附近有一小塊薰衣草花田,長得非常茂盛,就在四岔路口中央。我閑下來的時候,總是喜歡盯著薰衣草花田看。”

    “漸漸的我發現,花田里經常會坐著一個少女,她會在那里看書,也有的時候會畫畫。于是我開始仔細觀察這個少女,我還發現,他偶爾會在花田里手舞足蹈,不知道做些什么?”

    “于是有一次,我鼓足勇氣上前問她:你在做什么呢?本來以為會遭到白眼或者呵斥,沒想到少女對我微微一笑,溫和的說:我在練習表演啊!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在就讀一所演藝學校,在花田里練習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就是學校布置的作業。”

    “我非常非常羨慕她,能夠讀這種學校的人,都出生在富貴人家。為了能夠接近她,我給自己買了一身體面一點的衣服,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那身幾百塊錢的衣服,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當時,買了衣服之后,我差一點連飯都吃不上。”許青說到這里,眼眶里的淚水慢慢落下來。他在嘆息自己的命運,也在為過去的人悲傷。

    “我尋找一切機會和少女說話,漸漸的,我們開始熟悉起來,我也終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吳青青。她告訴我說,她的父母都當過演員,尤其是父親,年輕的時候非常有名。我想大概你們也猜到了,吳青青的父親就是吳偉云。”

    “為此,我不惜欠下高利貸,找私家偵探幫忙,終于打聽到,吳先生已經和文姐離婚,而且他們家早已離開了這座城市,但他的兒子吳興涵卻好像還在這里。而且,私家偵探還打聽到,吳興涵住在一間條件并不怎么好的公寓里面,和一個叫做劉運兆的人合租。”

    “這證明,這個吳興涵也已經家道中落了,要不然他怎么會和別人一起去合租公寓呢。”

    “我找到那棟公寓,一邊監視吳興涵,一邊打工賺錢,后來我還清了一部分高利貸,還用手邊多下來的錢買了一枚戒指寄回老家,我告訴父母:那是我準備給青青的結婚戒指,希望他們能夠幫我保管好,等我帶著青青回家,一定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可是,這樣的承諾幾乎像是一句空話,我連青青在哪里都無從知曉。”

    “我也想過要去找吳偉云,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些線索,但是看到葬禮上的吳偉云那傷心絕望的樣子,我就沒有勇氣去找他了。但我不明白的是,那個死者我都能認出來不是青青,為什么吳偉云認不出來呢?就算外貌相似、血型相同,也不至于連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認不出來吧?”

    “這也是我目前為止唯一搞不懂的問題。我聘請了私家偵探之后,等于是同時認識了吳興涵和劉運兆兩個人,但是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把劉運兆算進計劃之中,因為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個合租者,與車禍和過去的事情沒有一丁點關系。”

    “我真正開始懷疑劉運兆是在L山附近徘徊的那段日子,為了還清債務,維持繼續尋找青青需要的生活費,我幾乎什么樣的活都干,空閑下來還要去垃圾堆上撿一些可以賣錢的東西。L山附近集中了好幾個大型垃圾回收站,所以我定期就會去那里一次。”

    “就是在劉運兆死亡的倉庫附近,我看到了他,還有他的妹妹劉韻。劉運兆那天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圍繞在垃圾場周圍,很久都沒有離開。他奇怪的舉動引起了我的注意,還有一點,就是他當天的穿著打扮。”

    “讓我聯想起了發生車禍時坐在汽車里面的男人,他們雖然一個瘦削,一個肥胖,但仔細看的話,輪廓還是能看出幾分相似的。尤其是當天,劉運兆戴著一頂寬檐帽,下巴上還有向下拉的口罩,這種打扮,簡直和我記憶中的人一模一樣。”

    “就這樣,我一步一步全盤控制了劉運兆和劉韻兩個人。吳興涵根本就不可能希望你們注意到薰衣草別墅,他只是想要借你們的名頭,把在座的這些人吸引到別墅里來而已。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計的將惲先生你們三個也吸引到薰衣草別墅,破壞他的計劃。”

    “我跟了惲先生好幾天,才終于逮住了三個人在一起的機會,于是我趕緊通知劉運兆到飯店里去找你們,這家伙的演技實在是太拙劣了,他居然剛剛跟你們攀談完,就迫不及待回到小巷子里面來找我,把我嚇了一跳,幸好當時你們都沒有朝我這邊看。”

    “不過后來轉念一想,被發現也沒有什么,本來就是想要讓你們產生懷疑的。我當時唯一的擔心是,劉運兆這個肥胖丑陋的家伙會引起你們的厭煩,讓你們不愿意去薰衣草別墅參加聚會。

    “果然,我的擔心還真不是無的放矢,劉運兆回來告訴我說,法醫先生和刑警先生都好像不太情愿去薰衣草別墅,只有演員先生稍微表現出了一點好奇心,不過也沒有最終確定下來。”

    “沒辦法,我只能讓劉運兆回去等電話,幾天之后,劉運兆告訴我說,惲先生你打電話給他了,表示愿意去薰衣草別墅,我這才松了一口氣,接著就緊鑼密鼓開始安排劉運兆在倉庫里表演的那場戲。”

    “劉運兆死亡當天,我確確實實跟著他到達倉庫,就藏在垃圾堆的后面,裝作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潔工人。靠著那些廢棄塑料板的遮擋,我潛伏在離窗戶很近的地方。倉庫后面的那道小門,也是我偷偷用畫板改造的,目的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方便自己離開。”

    “就像我說的一樣,我根本就沒有料到吳興涵那么快就掌握了我和劉運兆之間的秘密,所以還想著劉運兆可以活到進入薰衣草別墅之后,我到達的時間要比你們早的多,所以有人將快遞送進倉庫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可是我依然沒有懷疑任何事,只覺得那么大一個箱子,應該是裝著畫板一類的東西。”

    “那你看到有女人進入過倉庫嗎?比如說打扮得和文女士一模一樣的女人?”惲夜遙問。

    “完全沒有,我到達的時間是早晨十點多鐘,當時劉運兆在倉庫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可以從倉庫的窗口看到他。”許青說:“我目睹你們到達,然后看著你們接完電話開始分析判斷發生的情況。”

    “他不僅在通道出入口的蓋板上面鋪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蓋板下面到第一個拐彎口的一小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緊實了,這樣挖掘的人如果馬虎點,打開蓋板看到下面有泥土填埋,就會被兇手的伎倆給蒙騙過去,認為通道根本就沒有被再次啟用。”

    “我將兩層泥土全部挖開之后,才看到下面的通道,因為當時我根本不能確定兇手還在不在薰衣草別墅,所以為了防止兇手在我之后使用通道,發現通道被人挖開而逃跑。我按原樣將泥土一點點填埋了上去,盡可能做到和原來一模一樣,然后我沿著通道一直往深處走去。”

    “走的越遠,我就發現越不對勁,通道給我的感覺好像有些歪斜了,雖然周圍景物還和原來一模一樣,但是總覺得方向有些不對,當我看到那個被植物覆蓋的出入口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沒有把原來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只挖了一半就改變了方向,讓通道在山體內部繼續延伸。”

    “他們將原來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后在原來通道的墻壁上一點一點挖出一個傾斜的弧度來,使通道逐漸延伸向他們指定的位置,這樣做有一定的難度,需要仔細丈量計算,稍微有一點點偏差都不行。”

    “這樣的工程,沒有專業人士的指導,個人或者附近村莊里的農民很難完成,所以我認為企業負責開鑿的可能性很大,這讓我進一步確定,自己也許真的找對了方向。”

    “通道分為兩部分,前面一部分的彎曲弧度比較小,如果稍不注意的話,就會誤認為還是同原來一樣直接通到懸崖外面。通道中間那個被植物覆蓋的出入口也是個障眼法,他們故意弄得跟原來懸崖那邊的出入口一模一樣,還在植物之間掛上了偽裝的毒蛇,以阻止誤入者的腳步,其實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直接穿過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后面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別墅的路。那一部分彎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漸向地下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別墅東屋的地基附近。”

    “一路上我都非常小心謹慎,仔細觀察著每一個地方。幸運的是,一直到達目的地,我都沒有和任何人遭遇。在通道盡頭,巖石壁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發現出口在頭頂之上,而且很高,以我的身高,要跳躍起來才能勉強夠得到。”

    “那也就是說,你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吳興涵長大后真正的樣子,你當年卷走了吳興涵父親所有的財產,導致他們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國十年杳無音訊,吳興涵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就原諒你呢?文女士你難道沒有考慮過這一層嗎?”

    “我有考慮過,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諒,所以,認為小涵只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被過去的事情束縛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沒有錯,吳興涵的父親應該很早以前就被傅責殺死了,其中的原因和過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調查出來。傅責為了現在的殺人計劃,將吳興涵囚禁起來等待時機。自己則靠著企業的分紅,偷偷過上了富庶的生活。”

    “為了實現替換身份,我想還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問題,如果傅責和吳興涵兩個人的血型相同,那么他們之間是不是有親屬關系呢?文女士,你出國之后,吳興涵的父親有沒有再婚過?”

    “我不知道!出國之前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聽了解。”文淵閉上眼睛,低下頭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臉。所有的這一切問題和答案,都讓她覺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諒。

    羅意凡繼續說:“當時我并不可能了解到這些,所以心里的疑問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確的方向。還有我們對兇手的判斷也發生了偏差,可以說是錯了一半,對了一半。我認為兇手有可能還在薰衣草別墅里面,但實際上他在迷暈謝警官之后,就已經離開了別墅。所以說,那個時候不論我們找到多少線索,都是沒有辦法困住他。”

    “但對的一半是,兇手還有后招,所以必然會回到薰衣草別墅里,也正是因為他回來了,我才有機會威脅他說出真相。”

    “我回到東屋二樓,仔細檢查尸體,發現尸體腰部的皮肉切面非常平整,但脊椎骨卻沒有完全切斷。也就是說,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骨頭還是連接在一起的。兇手切割的時候選擇了最柔軟的腰部,將脊椎骨周圍的皮肉全部切斷,然后再將骨頭砸裂。遠遠看去,似乎是尸體被攔腰切斷了一樣。但是近看就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這應該也是兇手節約殺人時間的一種方法。”

    “事實上,小責的襲擊只是打暈了我,并沒有讓我受多重的傷。當時我假裝很痛苦的樣子,把自己埋進文姐懷里,然后利用她身體的遮擋,將迷藥灑在了沙發坐墊上。”

    “你的迷藥是從哪里來的?”謝云蒙問道。

    “是從小責房間里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間里藏有迷藥,但不知道他是派什么用場的?懷疑他是吳興涵的幫手之后,我就偷偷找機會從小責房里把迷藥偷出來了。”

    謝云蒙回憶其當時的情景說:“文女士只感覺你把什么東西撒在了沙發坐墊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藥,當時,白小姐還在許先生懷里,你在文女士身邊,而靠沙發最近的人就是蒼鹿鹿小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蘇醒。大概是因為她第一個暈過去,才讓文女士確認是你撒了迷藥,把你認定為兇手幫兇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這樣吧。”安凌香回答。

    謝云蒙繼續說:“除了蒼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藥的影響應該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間,她不確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藥?所以才會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燒,希望迷藥全部揮發掉。”

    安凌香說:“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著趴在地上假裝昏迷。我手里還捏著最后剩下的一點迷藥,想要在謝警官回來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簡單,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會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認小責與吳興涵有關系的證據,如果當時讓我碰到吳興涵的話,我一定會拼盡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讓小責白死。”

    “……你真的那么愛我?你不是一直把我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家政夫嗎?”當安凌香說出愿意為傅責而死的時候,地上一直低頭不語的殺人兇手終于開口了,他抬起頭來,露出那張安凌香心心念念的面龐,問道。

    安凌香含著眼淚對他說:“我知道,一直以來因為我的脾氣秉性,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但我只想說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對你的愛是真的,直到現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后,我依然還是愛你的。”

    “就在東屋里喚醒你的時候,那個時候我無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還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時,我幫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鮮血,還順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給刮掉了,你那一腳還踩得真是狠啊,應該是剛剛破殼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話,你不可能那么幸運。”

    莫海右說:“在邕粟的尸體上,也有蛇類的齒痕,就在他的傷口附近,雖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確定,薰衣草花田里確實有蛇,而且,邕粟的尸體也確實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會循著鮮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傷口來的。”

    “安小姐沒有想到,謝警官居然會在那個時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幫兇白蕓此刻也爬出了戶外,準備逃跑。安小姐抓住機會,跑回了西屋的二樓,她沒有進入那間倉庫,也沒有進入傅責房間里面,而是跑進了正對著死亡現場的那間房間里。”

    “安小姐,你為什么會跑去那間房間里面呢?”羅意凡問道。

    “那間房間原本是許先生的房間,但我知道,許先生一般會和蕓姐住在一起,昨天晚上,謝警官和小責在倉庫里做薰衣草花束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吳興涵嗎?當時我就猜測,吳興涵可能跑到許先生房間里藏起來了,所以,我才會選擇去許先生的房間檢查,我不指望能夠抓到兇手,我只想要找找看有沒有兇手留下的痕跡,以證明自己的猜測。”安凌香回答說。

    “這就對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見你一直低頭朝著地面,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一樣,你那時候是在找腳印吧?”羅意凡問。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線索就是兇手留下的指紋和腳印,但我一無所獲,所以只能再次離開房間,想回到樓下去裝作什么都沒有做過,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時候的行動。”

    “但你的行動卻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將倒塌,謝警官卻沒有及時逃出,而且你在房間里鬼鬼祟祟的行動,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我當時在想,你如果是真兇的話,就應該從窗口爬出來,因為樓下有謝警官守著,你下樓等于是自投羅網。”

    “玲玲,等這次的案件解決之后,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還有我們的女婿景洪,我會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里來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個人住著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經原諒你們了,景洪是個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夠接受他,他會給青青一輩子的幸福。”

    “至于家里的開銷,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演幾年戲,還有玲玲你也可以繼續上舞臺的。我想,你現在最應該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景洪,讓他們兩個人相認,也算是不枉景洪愛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從你再次回來帶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對你的仇恨,因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愛著我們的女兒,這就夠了。一直不肯認你,也是因為害怕刑警會把你抓起來,當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個小姑娘,你真的不該拿她來冒充青青,雖然她的傷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見死不救,卻是導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牽連,所以我才會緘口不語,我們的女兒,已經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這一切,我不得不說,都是我們當年的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從今以后,我們兩個一定要傾盡全力,一起來彌補對孩子們的傷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憐了,我都無法想象,他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卻沒有想到,最愛的人一直在自己身邊,我多少次想讓你對景洪說出真相,卻都沒有機會開口。但是在這里,我還是要自私的對景洪說一句,希望你能夠原諒青青的母親,無論如何,她都是給予青青生命的人,請你一定要原諒她!”

    “這么多年以來,我始終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雖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當年我買給玲玲的項鏈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來的時候,玲玲可以看到這一切,可以因此懺悔,找回年輕時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幾歲的時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無私真誠,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終,我選擇了用特殊的方式帶走青青,讓自己錯上加錯,也讓青青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兒,我真希望當年毀掉的是我的臉,而不是青青的。可是,無論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就像偉云說的那樣,我們唯有用最后的人生來好好愛孩子們,盡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彌補,希望孩子們能夠幸福快樂,忘記一切傷痛。”

    “景洪,你愿意再愛一次青青嗎?”文淵看著許景洪(許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許青沒有答話,微笑著將蒼鹿鹿摟進自己懷里,然后對文淵說:“媽媽,雖然我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青青的丈夫,沒有資格這樣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聲媽媽,請你放心吧,無論青青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她。過去的一切已經隨風飄散了,我們的人生即將重新開始。而您和父親也一樣。”

    “謝謝!謝謝你!景洪,謝謝你!”文淵緊緊抓著許景洪的胳膊,沒有更多的話語,只能用謝謝兩個字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他們之間的真情互動,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惲夜遙的眼中也泛上了淚光,他把聲音壓抑在喉嚨口:“輕聲呢喃著,有一個孩子真好啊,一個屬于自己的,血肉相連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紐帶。”

    他自以為這句話只傳進了自己的耳朵里,沒有任何人聽到,但是,他的情緒和言語又怎能瞞過身邊的兩位男士?莫海右和謝云蒙同時看向自己心愛的人。一個人眼中充滿了落寞,還有那無法擁有的憂傷;而另一個眼神中則充斥著濃濃的愛意,還有包容。

    落寞憂傷的男人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他故意給另一個人讓開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讓,自己現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聽。窗外已經沒有大片美麗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個個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穩定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們流露在表面上。

    充斥著愛意的男人靠近正在感慨的愛人身邊,他的手輕輕覆蓋在愛人手背上,并沒有說話,兩個人的眼神交流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可是,被愛著的人也沒有忘記生命中的另一個自己,悄悄移向窗口的目光里,浪漫的顏色蒙上了一層陰影,輕嘆也隨之溢出唇齒。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擊打在水面之上,泛起點點漣漪,萬籟寂靜之中,只能聽見雨點劃破長空帶來的沙沙聲。一襲火紅色的倒影劃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紅色之下的水潭深處,烏黑的陰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漸相融。但細細看去,卻有渭涇分明。火紅色如同一葉扁州一樣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圓圓的輪廓就像一朵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麗妖嬈,卻又讓人感到畏懼。

    這是一把紅色雨傘,寬大的傘面由上好絹帛制成,纖細的骨架在暗夜中幾乎完全隱沒入那如鮮血一般的顏色之中,細長的灰色竹制傘柄指向天空,在傘柄尖端,穩穩站立著一襲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頭看著湖面,烏黑色緊緊束在頭頂上的長發隨風飄揚,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鳥的翅膀,高高飛舞而起,遮掩住他慘白色的面龐,讓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還是人類?

    在與傘面相同顏色的衣物之間,纏繞著白色和淺藍色的細長絲帶,遠遠看去,絲帶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間穿梭,如同蛟蛇。

    身體下方露出的纖細小腿,看上去仿若傘柄一樣枯干,黑褐色的皮膚讓人恐怖,給人一種干枯即將斷裂的感覺。緊緊與腳掌吸附在一起的傘柄之上,也纏繞著白色和淺藍色的絲帶,絲帶尖端沉入湖底,攪亂水潭深處的烏黑色。

    一人一傘就這樣在湖面上不斷向前漂浮,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樣,一直都沒有沉入湖心深處。天空中的雨絲越來越細密,漸漸形成了一道模糊的雨簾,將這一人一傘完全遮擋住,消失在烏云密布的天空之下……

    ——

    羅雀屋事件發生的50年前

    在一艘充滿了油味和腥味的漁船上,諾諾和他的父親正靠坐在裝魚的大簍前吃飯。諾諾已經15歲了,現在他再也不會因為魚的腥臭味而感到反胃,而且,像他這樣半大的小伙子,正是胃口最好的時候,手中大碗里盛的飯,甚至比父親還要多。

    諾諾的父親雖然還沒有滿40歲,但是因為常年勞累和風吹日曬,臉上的皺紋如同刻印一般深邃。皮膚黝黑,顴骨突出,兩片嘴唇粗糙干燥,看上去同城市里五六十歲的老人沒有什么兩樣。但是他身體健壯,整個人又高又瘦,兩條手臂上的肌肉突出,一看就是個力氣很大的人。

    說來也奇怪,自此以后,湖底再也沒有以前那么清澈,總是像積滿污垢似的,沉淀著一層烏黑色,這層黑色就像陰影一樣,侵蝕著每個人的內心,讓他們憂心忡忡,大家都明顯感覺到,湖上可以捕撈的魚蝦變少了。死魚死蝦也比以前更多了,甚至以前可以從淺灘淤泥中大把大把挖出來的龍蝦,現在也如同蒸發一樣,不復存在。

    偶爾,一些有經驗的老漁民,會找到那些龍蝦,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找到的是腐爛的龍蝦尸體和蝦殼,這東西散發出來的臭味漸漸讓他們再也無心捕食,所以漁民們組建起來的村子人口也越來越少,最后變成了窮困潦倒的廢棄村莊,只剩下幾個沒有辦法離開的老幼婦孺在那里支撐著。

    諾大的湖面上,風浪依舊,陽光也依然每年夏天都會在湖面上反射出奇異的光芒,在那充滿生機的忙碌身影,卻如同翻過的歷史扉頁一樣,再也看不到了。

    ——

    諾諾失蹤30年之后,漁村以南最大的一座城市里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眺望遠方,他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珍珠一樣清澈,皮膚略黑,一頭短發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蒼白,是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蒼白之色。

    男人今年剛滿27歲,但卻已經是個老煙槍了。此刻,他一邊呆呆看著天空,一邊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那是一支卷煙,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牌,男人不在意這個。他點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朝著天空的方向吐出了白色煙霧。

    這是他的一種習慣,吸了幾口之后,男人就將剩下的大半個煙蒂按滅在桌子上,破舊的桌面上已經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連一只煙灰缸都沒有,他也懶得出門去買。

    他不喜歡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雜聲,在他的腦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靜的水面在微微起伏著,紅色雨傘映襯在水面之上,讓他感覺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畫面。

    因為睡眠不足,他稍稍感覺有些疲累了,男人將煙蒂扔在地上,閉上眼睛靠在了很多天都沒有清洗的小床上,他的身上和底下的床單都散發出微微的汗臭味,這是一個夏天,但是正當空的陽光卻并不濃烈,所以男人看了半天,才覺得稍微有些晃眼。

    心里想著還剩下的半天到底應該怎樣度過?男人不知不覺陷入了淺睡眠中,他一向身體不怎么好,渾渾噩噩睡著也是經常的事情,身體不好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天生,而是因為他缺乏鍛煉,性情太過郁悶造成的。

    在15歲之前,悅悅和小豆并不認識,他本來只是一個無憂無慮,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除了上學之外,其他的時間都用來做家務,還要給父母做飯。

    悅悅自己也不太記得遇到小豆事的具體情況了,只記得那一天她心血來潮,跑進了銀行邊上的小弄堂里,本來想直接穿過那里找找看有沒有近路可以到達醫院,省得每次都要騎很長時間的車,可是沒想到自行車居然在小豆門前翻倒了,悅悅當時摔得不輕。幸好遇到小豆出門,算是幫了她一把。

    這次以后,悅悅就開始關心其小豆這個人了,她發現小豆沒喲親人,沒有人照顧,長年臥病在床。而且,好像還有一些抑郁的傾向,由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悅悅對病人重視格外關心。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小豆,給他帶好吃的,甚至主動要求照顧小豆的生活起居。悅悅并不覺得多照顧一個人有多么麻煩,這是她心甘情愿的,在照顧的過程中,悅悅漸漸對小豆產生了好感,可是她不敢說,也不想說。

    因為悅悅覺得,這樣的小豆好像沒有辦法承擔起兩個人的未來,她希望小豆的身體能先好起來,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他們現在都很年輕。小豆就算超過了30歲,只要能出去工作,悅悅還是愿意嫁給他的。

    ——

    世事總是不按套路出牌,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當這個星期的最后一天悅悅來看小豆的時候,她發現小豆穿戴整齊,準備出門,悅悅放下小包問他:“你到哪里去?”

    “我去把我所有的財產都拿出來。”小豆快樂地說,悅悅從來沒有看到他如此開心過。

    “你又不工作,哪里來什么財產?每個月那些緊巴巴的生活費,也都是撿破爛換來的吧?”悅悅毫不客氣地說。在小豆面前,她一向不用客氣,也許有的人會說,悅悅太直接了,會傷小豆的自尊心。

    但是他們如果看到小豆那副樂呵呵的樣子,就一定不會再說下去了。因為在小豆和悅悅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傷不傷害的問題,他們就像是兩個血脈相融的人一樣,所說的話并不需要有那么多顧忌。

    小豆說:“我才不會去撿破爛呢!以前給你的生活費,也都是我的財產里支出的,你可別小看了我,我可是有很多財產的。”

    兩個人你追我趕好長一段時間,才漸漸停下了腳步,小演員氣喘吁吁把雙手撐在膝蓋上,在那里環顧四周,想要找個地方坐一下。而刑警先生卻看上去體力很好,臉不紅氣不喘的。

    四周的公用椅子已經全部被占滿了,這一天是休假日,又是商業街人流量最多的時候。最后沒有辦法,刑警先生只好走到一個櫥窗前,指著櫥窗突出來的邊緣對小演員說:“要不你就坐這里歇一下吧,菜鳥。”

    “你才菜鳥呢!”本來想走過去坐下的小演員,乍一聽到這個稱呼,立刻又火了。狠狠對著刑警先生一字一頓地說:“你-才-是-菜-鳥!!”說完,頭也不回向著另一邊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小家伙。”刑警先生自顧自感嘆了一句,想著這家伙要生氣起來,總是那么沒完沒了。又想想自己確實不該那樣去開他的玩笑。所以只能放下架子,走過去拉起小演員的手說:“來吧,咱們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呢,我背你。”

    “路上那么多人看見了不好。”小演員結果話頭,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

    刑警先生立刻瞪了他一眼,說:“有什么不好,兩個大男人,又不是一男一女授受不親?來吧,背著你走過這一整條街都不成問題。”

    “算了,便宜你了。”小演員說完,臉龐掛上了微笑,毫不客氣撲到刑警先生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壓在上面,其中還包括他們的背包。

    等到把人扶穩之后,刑警一邊走一邊說:“到底是誰便宜誰呀!出力氣的人是我,你憑什么賣乖?”

    “就憑你總是讓著我!”小演員說話一點都不知道臉紅,他繼續說:“我就知道,小蒙你是最好的。”

    “是,是,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傻瓜!對了,最近拍什么戲呢,我看你忙得腳不沾地,連一起出來玩的時間都擠兌得那么少。”刑警先生問道。

    “就是那些都市愛情劇唄,傻白甜的女主角,高富帥的男主角,我啊,每次都是高富帥哦。”小演員稍稍有些得意的說。

    “是得不到女主角感情的高富帥2號吧?不要以為我沒看過你演的劇,每次都是男主的炮灰,你也不長進點,飾演個男主給我看看。”刑警先生故意調侃他。

    惲夜遙忍不住脫口對謝云蒙說:“你看,行駛過來的居然是一把紅色雨傘,是不是很奇怪?”

    謝云蒙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但還是看不太清楚,他說:“小遙,不會是你看錯了吧,樣子確實有點像雨傘的傘面,也許是那艘船的船頭造得特別寬,特別大,才讓你誤會了。”

    可是惲夜遙完全不認可謝云蒙的話,“小蒙,你可別忘了,我是遠視眼。你看不清楚的東西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一把紅色的雨傘。而且你看,船家手里還握著傘柄呢,等他過來我一定要問問清楚。”

    “那好你問吧,可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對船只的設計不感興趣。”謝云蒙雙手抱胸,靠在河邊一棵老樹干上,繼續陪著惲夜遙一起等待。

    現在是初夏的天氣,夜晚河邊的蚊蟲已經非常多了,幸好他們兩個都穿著長袖襯衫和長褲,并沒有受到蚊蟲太多的侵擾。

    隨著時間的推移,謝云蒙看清楚了小船的形狀。確實是一把雨傘,這一回他的嘴巴也驚訝地張成了O型。惲夜遙說得沒錯,是一把火紅色的雨傘,而且傘面、骨架、傘柄一應俱全。

    惲夜遙朝著小船的方向大聲喊:“船家,我們想到大湖對面去,能不能載我們一程?”

    “這個時間過河嗎?”船家反問道。

    “是啊,很抱歉,如果你趕著回家吃晚飯,那就算了。”惲夜遙說。

    “這倒不急,我的家也不在這邊,只是你們過河要到哪里去呢?”

    “我們是來旅游的,想到河對岸新建好的村莊去看一看,買點這里的土特產。”

    “哦,那你們有沒有去過河中央的人工小島呢?”船家突然提到人工島,惲夜遙和謝云蒙都沒有聽說過這里有這么個地方。

    于是,惲夜遙說:“沒有,我們是第一次到這里來。”

    對話到這里,火紅色的雨傘也正好停靠在岸邊,當船只橫過來的時候,惲夜遙和謝云蒙才發現,原來雨傘只是這艘船的船頭,它連接著一部分船體,然后向上覆蓋住整個船頭。傘面向后傾斜展開,高高翹起的傘柄被劃船人抓在手中,大概這樣更容易掌握船頭的方向吧。

    小船兩邊各有兩支船槳,船的后半身也并不小,還有頂棚和整齊排列的椅子,足可以容納七八個人一起過河。這樣看來,這艘船應該是用于觀光旅游的船只。

    惲夜遙又問了一遍:“船家,方便載我們過去嗎?”

    時間已經快要接近晚上10點鐘,悅悅一個人徘徊在湖邊,一邊哭一邊尋找小豆,她嬌小的身影,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孤獸一樣,令人憐惜。淚水順著她的臉龐,像雨點一樣滑落下來,仿佛是配合她的悲傷一樣,天空中居然真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冰涼的雨絲慢慢滑進悅悅領口之中,讓她的心也隨著雨絲一起變得陰冷不堪。悅悅蹲在河邊的草叢里,再也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了,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哭聲能把她的小豆找回來一樣,

    月亮逐漸被云層覆蓋,暮色中,湖面中央飄過來一個身影,他穿著火紅色的衣服,黑色的頭發向前飄揚,干枯瘦弱的雙腳站立在一根連接著湖面的細長竹竿上,慢慢向草地上正在哭泣的少女靠近。

    這個人的衣服飄揚得很高,身上還有白色和淺藍色的絲帶纏繞著,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顏。不過,他那雙直盯著悅悅的眼睛,透射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芒,就好像小豆的眼睛一樣。

    ——

    “臭小子,你嚇死我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19歲的少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對著充滿擔憂神色的英俊臉龐就開始怒吼。

    床邊的小豆還是一如既往不會對她生氣,小聲說:“對不起!我找到了木板,把那艘破船修復之后,等不及你來,就一個人想先劃出去試試看。結果船發生了故障,根本沒有辦法靠岸。最后飄到湖中心,我以為自己會隨著船沉沒呢。沒想到遇到了這位人工島旅店的老板李伯伯,才算撿了一條命。”

    跟隨著小豆的話語,悅悅看到他身后站著一位50多歲的老人,這個老人看上去十分健壯,身高甚至比小豆還要高一些,頭發花白,膚色黝黑紅潤,一看就是經常在河面上來往的人。

    悅悅趕緊從床上下來,對著李伯伯鞠了一躬,說:“謝謝你救了小豆,也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這么客氣,小姑娘,我只是應小豆的要求到河邊來接你而已,并沒有救你,而且我總共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時候才總算看到你趴在河邊哭,前面兩次都沒有找到你。你從市鎮回來,需要花那么多時間嗎?”李伯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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