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能麻煩你去一趟流浪狗收容所嗎?”莫海右在電話里說。
此時的小謝正在為那些植物碎末煩惱,反問道:“莫法醫,你說的那些植物碎末根本在這里找不到,我已經翻遍了兩邊的院子。”
“那都是一些含有生物堿的植物,因為沉木嚴是生物堿中毒而死的,所以我才讓你尋找這些東西,院子里確定沒有相似的碎末嗎?我曾經在沉木嚴尸體邊上找到過一些碎末,但與他口腔中的并不是同一種植物。”
“但是院子里真的沒有,我和警員一寸一寸找了,沒有。”小謝回答得很肯定,他拿著手機走到死胡同前面流浪狗休息的地方,避開其他人。
莫海右說:“我現在沒有時間多說,小謝,你有沒有去流浪狗聚居的院子里找過?”
“那里嗎?不太可能,那里經常有人沖洗,除了雜草之外,什么都沒有,而且負責人就住在里面,和那些狗在一起,沒有搜查證,我們不好隨便進入的。”
“那就發信息給付警官,讓他給你辦搜查證,至于相關的理由,就說我這邊發現了關于收容所負責人的一些嫌疑。但在此之前,你要先詢問幾件事。”
“什么事?”
“你先找收容所負責人再了解一下情況,仔細觀察她的穿著和外表特征,把細節回饋給我。然后你打電話給顧午兇殺案目擊證人的親屬,詢問他們都是什么是時候離開證人家里的,是不是有誰留在那里過夜,還有證人的身體狀況。”
“如果證人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有人陪,而且身體狀況良好,你就辛苦一趟,再到證人家里去一次,詢問證人從兇殺案發生兩天之前到發現尸體之后的時間段里,都在做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越詳細約好。等這些都做完了,再聯系付警官,向他報告。不出我所料的話,應該能有充分的理由拿到搜查證。”
“你是說…沉木嚴死亡的事件與園景別墅區兇殺案有關系?而且,流浪狗收容所的負責人也不清白?”小謝問。
“現在還不好說,你趕緊辦完這些事情,付警官去了大龍村小區,之前我們提供的線索起到了作用,謝警官和小遙會在那里繼續給他正確的引導,把他的視線從王海成和王明朗身上挪開,那兩個人根本不是事件核心,只會拖延警方的調查腳步。”
“你這邊的調查結果正好可以作為輔助,只要我們的猜測成立,王海成至少可以擺脫一點嫌疑。”
“可是我不明白,你的驗尸結果也可以說明很多問題啊,你把驗尸結果告訴付巖,不就可以起到作用了嗎?”
小謝說的也有道理,沉木嚴死于生物堿中毒,王海成家院子里找不到生物堿相關的線索,而流浪狗收容所的負責人陸阿姨又與他們家熟識,發生兇殺案前后也在現場附近,莫海右完全可以把警方的視線引導到收容所里,他自己和付巖說不就行了?
莫海右說:“沒有那么簡單,驗尸結果對王海成不利,光憑沉木嚴死于生物堿中毒這件事,不足以把案子聯系到收容所負責人頭上,因為王海成在收容所工作過,就算找到,他們也完全可以認為是他把含有生物堿的植物碎末灑在了收容所里面。”
“我們現在要弄明白的是,收容所負責人與案子到底有沒有實質關系,只有弄清楚這一點,才能轉移付巖的視線,王海成我和他談過,他提供的一些線索也許能起到作用。王海成說他在機場兇殺案發生的隔天傍晚,與母親吵架,他的母親當時還沒有被綁縛在椅子上。”
“而收容所負責人告訴謝警官,她在機場兇殺案發生的隔天下午,曾經聽到過王海成與他母親吵架,并且發現,當時王海成的母親就已經躺在椅子上了,而王海成不在家。”
“這個我知道,”小謝說:“負責人很確定聽到的聲音來自于王海成,但她有沒有看到兩個人吵架,直覺上認為王海成的母親很悠閑,也不像是剛剛吵完架的人,所以她非常奇怪,對此事也記憶深刻。”
“是的,而我從尸體狀況上面判斷,王海成母親被綁在椅子上最起碼有36個小時以上,不會超過48個小時,從今天凌晨開始往前推,就是前天中午到傍晚的時間段。所以,我這邊無從判斷,王海成和收容所負責人到底是誰在說謊。”
“但你可以以這一點為基礎,進行外圍調查,只要能認定,流浪狗收容所負責人說了謊,那么付警官自然會揪住探查下去。”
“可是你為什么這么相信王海成沒有說謊呢?”小謝也同付巖一樣,并不太了解莫海右他們的調查方式,雖然目前,他最為幫忙的一份子,不夠有疑問還是不吐不快,畢竟自己的判斷也很重要。
“不管是王海成,還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負責人,他們說的話都需要證明真偽。我并不肯定王海成有沒有說謊,只是想要找到每一件兇殺案的突破口,還有它們的關聯之處,這也是付巖急需要做的事情。”
“確實如此,好吧,我立刻去辦,還有什么事情嗎?”小謝問道。
“暫時沒有,辛苦了。”莫海右說完,率先掛斷了電話。
小謝其實也想完工之后,去一趟陸金燕家里,問問她到別墅之后,有沒有發現其他人潛入別墅的合計,因為小謝判斷,顏慕恒第一次進入別墅,是在家政阿姨上班之前。
還有一個重要人物,也要仔細問一問家政阿姨陸金燕,就是顧午家里常住的年輕男人,這個人究竟是誰?小謝很在意,畢竟他是一開始就負責別墅兇殺案的人,當然對這樁案子最上心。
話說回來,莫海右要證明的是事情,與讓小謝去陸金燕家里詢問有什么關系?他也沒有想通。
先查了再說吧,也許到時候就知道了。小謝想著,順拐走進了流浪狗收容所,立刻一片狗叫聲此起彼伏。
時間還很早,小謝走進收容所的時候,天才剛剛大亮沒有多久,他也懶得看手表,呼喊了幾聲負責人的名字,她才從一件小屋子里走出來。
整個一個晚上,警方都沒有打擾到收容所里人員的休息,現在陸阿姨揉著惺忪的睡眼,從里屋走出來,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你好,陸阿姨,我叫謝林,是里面調查兇殺案的刑警。”
“啊!謝警官,你好,有什么事情嗎?”陸阿姨趕緊滿臉堆笑,一邊打招呼一邊把小謝讓到比較干凈的地方。
經過一個晚上,收容所里面很臭,都是狗屎的味道,陸阿姨抱歉的說:“這里還沒有收拾,你先在邊上站一會兒吧。昨天晚上,我以為你們還回來這里詢問,隨意等到很晚,后半夜才睡下去的。”
她似乎是急于解釋為什么會誰晚了的問題,小謝微微一下,說:“沒關系,倒是我們,有點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的正常生活了。”
“沒關系,沒關系,應該的。”陸阿姨趕緊回應。
他們倆就站在一件像接待室一樣的房屋門**談。
小謝詢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一邊觀察陸阿姨的衣著和屋子里的狀況,從整體上來看,這位陸阿姨收拾得挺干凈,衣服的袖口沒有污漬,只是洗得有些褪色,褲子也像是熨燙過的樣子。
她的頭發披散在肩上,發尾有些卷曲,小謝想起陸金燕好像也燙過頭發,至于兩個人的長相,小謝無從判斷是否相似,因為發型不同,而且他也沒有仔細看過,只是此刻在莫海右的提醒下才觀察的。
莫法醫他們沒有見到過陸金燕,是不是他在懷疑眼前人和陸金燕是同一個人?小謝在心里想著,同時也在腦海中仔細回憶陸金燕的長相。我等一下去她家可要好好對比一下。怪不得呢,莫法醫要我問她的行蹤,當時我為什么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家政阿姨身上呢?
越是這樣想,小謝越是覺得眼前的陸阿姨很可疑,他用鼻子使勁嗅了嗅院子里的空氣,有些厭惡的走了身后的屋子,說:“陸阿姨,我們進屋談,不介意吧?”
“不要緊的,你大概是嫌那些小家伙的味道不好聞,來這里的人都這樣,你要不坐在這個位置上吧,這里味道會好一些。”陸阿姨說著,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離窗戶遠一點的地方,示意小謝過去坐。
“謝謝。”
小謝沒有反駁,走了過去,他仔細觀察這間屋子,門口有張方桌,緊挨著墻壁,方桌上的抓痕不少,放著一個長方形的塑料箱子。
小謝指著問:“那是干什么的?”
“是我們的募捐箱,收容所的經濟狀況不好,但是小狗們如果單純買賣的話,很多人就不愿意收養,因為它們很多都是有疾病被人遺棄之后,我們再撿回來照顧的。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讓來收養小狗的愛心人士留下一些募捐款,告訴他們錢會用幫助更多被遺棄的小狗,他們就會很樂意捐款。當然,我們也不會說謊,會物盡其用。”
“這一點我相信,照顧這么多狗狗也真的很不容易。”小謝說著,向募捐箱走近了幾步。
他的目光接觸到一張椅子,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個小小的襯衫袖扣,白色的,像是哪位愛心人士遺落下來,卻沒有被陸阿姨發現的。
小謝假裝不經意伸手碰觸椅背,趁陸阿姨不注意把袖扣握進了手心里。他順口問:“昨天有收養小狗的人過來嗎?”
“沒有。”陸阿姨回答很干脆。
小謝又問:“這里的工作人員會穿著襯衫一類的衣服過來工作嗎?”
這兩個問題沒有什么關聯,陸阿姨想了想說:“不會,他們都是一些來賺外快的,基本上不會穿比較好的衣服,基本上工作服的居多。”
“那么王海成在這里賺過外快嗎?”
“王海成以前來工作過,不過是瞞著他母親來的,老太太脾氣實在不怎么好,我們也怕招惹,所以沒過多久就把他辭退了。”
“具體時間呢?”
“他來工作是去年7月份到11月份的時候,我記得11月17號以后他就不來了。”
“那今年呢?”
“沒有,王海成一次也沒來過。”
“當時你們給他多少工資?”
“1500元,這里每個人的工資都一樣,我也是怎么多。”
“明白了。”
對話到這里,陸阿姨問:“王海成又說到我們這里來工作的事情嗎?”
“他說了,但和你說的有些出入,所以我才會問。你們這里今天有多少人來打工的,都是誰,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具體說一說?”
“就一男一女,兇殺案發生當天,另一個謝警官應該看到過,他們當時都在院子里工作。男的是在附近建筑工地打工的臨時工,人不是很高大,留著絡腮胡子,頭發亂糟糟的,叫黃明,年紀也不小了。女的也常在外面嗎打小工,居無定所,住在群租房里,離這個地方還是很遠的。他們的其他信息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趁著陸阿姨講述的時候,小謝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桌子上面,發現募捐箱邊上有一塊碎瓦片,樣子像是某個陶瓷小缸上掉下來的。
他順手拿起來湊近鼻尖,里面積滿了灰塵,陸阿姨趕緊說:“這個是狗喝水用的水缸上面碎下來的,很臟。”
“哦,沒關系,我就是看看。”小謝順手放下瓦片,離開方桌附近。
他抽了抽鼻子,轉移了話題,但目光卻變得越來越認真了,似乎發現的線索也越來越多了。
另一邊,付巖正在趕往大龍村社區,他其實對這個地方印象深刻,因為付巖小時候,就是和父母哥哥一起住在這里的,雖然沒住幾年就搬家了,但至今為止,他還記得當時房子的位置,和里面的家具擺設。
小時候的記憶在腦海中徘徊,付巖看向手機,上面收到一封郵件,是尚源娛樂公司的老板發過來的,分開之后里面只有幾個年份和日期,連打招呼的話語都沒有。
切,真簡單。付巖想著,把日期一一記在筆記本中。
這些就是黃巍在過去幾年中請假的日期,確實如尚源老板說的那樣,并不固定,每年都有一到兩次,平均時間在兩三天左右。
付巖記下日期之后,再把筆記本向前翻,查看從警局檔案中記下來的日期,黃巍請假的時間與過去警方詢問他取證的日期基本上吻合,也就是說,黃巍借酒醉不能上班為由,瞞著公司接受警方詢問,他的那些私活尚源的老板有可能確實不知道。
真的是這樣嗎?付巖感覺還是不能肯定,警方確實會保護證人,不會把證人的信息公開,但是黃巍每年都請假,而且請假時間與案子發生的日期如此接近,尚源老板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出來?
付巖雖然認為尚源沒有必要讓黃巍去開那些小公司洗錢,但華裔并不能因此免除,想法要得到證據才能夠被認定為事實。
手機在手里把玩著,付巖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付軍,他兄長目前正在負責對惲嶧城家和尚源公司的監視調查,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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