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趙佶話音一出,文武百官皆屏住了呼吸,都知道到了真肉
戲的時候了,徽宗皇帝在民間素有青
樓天子之稱,要不然樂天在那個檄文時也不會這樣稱呼趙佶。
趙佶特別是在做王爺那會,風聞與汴梁城最為出名的女伎皆是有染,直到后來登基做了皇帝才收斂了許多,但縱是后宮有萬余佳麗,在暗中依舊與汴梁城頂級女伎往來。
百官中是凡在風
月場中耍樂過的,有幾人不知道那李師師與趙元奴二人在汴都城女伎中姿色最佳、最得趙佶寵愛,只不過后來趙佶礙于非議、避諱與趙元奴同為姓,才不去趙元奴那里耍樂罷了,當然情分還是在的,眼下樂天在趙元奴那里爭風吃醋的鬧事,這下場還真不好。
到了這個時候,白時中自然不能將聯名狀告樂天的那奏疏遮遮掩掩,交于隨堂的黃門讓其呈上去。
“好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顏……”閱過奏疏,徽宗趙佶面容上無波無瀾,話音卻是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徽宗朝正直無私之臣多是被蔡京一黨視為異類,排除異己大都被貶謫外放,留在朝中的群臣大都是查顏觀色之徒,這些人善于揣測趙佶心理,從而伺機做出逢迎,此刻趙佶的面色無波無瀾如同一汪清水一般。
見徽宗趙佶的面無波瀾,善于查顏觀色的胡師文揣測了片刻,心中明白趙佶只是顧于同姓才不去趙元奴那里,心中還是惦念有情份的,只是官家礙于風儀與自己的顏面不肯出口,但心里一定是將樂天厭煩到了極點。
心中盤算了一番,胡師文上前奏道:“陛下,那樂天雖為朝廷立過功勞卻以下犯下被黜職為民,然竟以布衣之身公然毆打朝廷命官,此舉無疑是視朝廷法度于無物,更有藐視朝廷之意,間接來表達對朝廷的不滿,更有對陛下的不敬,故不可輕饒也!
此子官居六品,然卻不知羞恥在我朝素有風
流名聲,每日流連花叢宿倡嘻伎,且引以為榮自謂為雅事,時有風
月霪詞流傳于市井之間,帶壞我大宋文風,更恬不知恥自以魏晉名士自居,若長此以往下去,我大宋人人都以吟
弄風
花雪月為雅事,又有何人肯安心作學問,所以臣請奪樂天官身功名,驅逐朝堂永不敘用!”
雙簧!胡師文一出,立時有不少官員腦子里跳出一個詞來。
朝堂內誰不知道白時中、鄧洵武、胡師文是蔡黨中的得力干將。在樂天的這樁案子里,此刻白時中與楊楨跳出來做白臉,胡師文當紅臉,其用意當是險惡的很,若官家對樂天所為不己為意,就盡量將樂天往駙馬的位置上推,若官家厭惡樂天,就盡量將其趕出朝堂永不敘用。
看胡師文出班,王黼面容上輕輕抽搐一下,原來對方準備周詳,事先竟然做出了兩套方案,隨即微微一笑,但只允許你有十八般武藝就不許我使三十六計了么?咱也是備有兩個劇的,想到這里王黼向著身邊的鄭居中露出個笑意。
“胡大人此言謬矣!”鄭居中出班,笑道:“前朝李長吉有詩云:‘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長圓若’,朝前有柳三變、晏幾道、蘇子瞻,近有周邦彥皆誦風
月,況且年輕人有人不風流枉少年之,若以胡大人之辭,我朝太學辟雍、府學、縣學諸多生員盡可回家矣,所以胡大人還不要題大做的為好!”
今天這幕戲看的值,甚至比樂天那戲園子排的什么白蛇傳、竇娥冤有意思多了,今天朝堂上的變化比戲劇還戲劇化,許多官員心中皆這么想,這兩方皆有后手,唱白臉、唱紅臉的各自分工不同。
若樂天此刻也立在朝堂上,也會感嘆這是大宋版的無間道么?
“臣也認為鄭大人所言有理!”這時陳凌元出班道。
知道陳凌元與樂天的關系,劉楨自然對陳凌元也抱有恨意,借機抨擊道:“方才你陳大人口口聲聲要嚴處樂天,忽的怎又改了口風?難道你陳大人是墻頭草么?如此來如何糾堪朝臣?諫國之得失?覆我御使之職?”
“劉大人此言差矣!”陳凌元反駁,又道:“我朝立國一百七十年,事事自有法度,當以事論事,更不可以偏蓋,豈有因一己善惡而視事乎?”
完,陳凌元又上前一步,拱手拜道:“陛下,樂天有錯在先自然當罰,但其做為舟山平逆之功臣,太廟獻俘那樂天不可不出,若陛下此刻將其奪去功名,天下將以何眼光看待陛下,還請陛下三思!”
在蔡黨看來,樂天做駙馬與被貶為民于自己最有利;在王黼一黨來看,樂天安于現狀最好。
事實上到現在,樂天己經贏了。
……
不用去問,樂天也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會發生什么事情。更知道自己身處朝堂渦流之中,成了不可取代的主角。然而樂天此刻似渾然不覺一般,悠哉游哉的在家中逗弄著孩子、戲耍著妾,忽得了稟報鄆王殿下派人傳話召見,忙更衣帶著長隨向鄆王府邸行去。
“王爺千歲呢?”進了門入了內堂,茶都反復幾遍泡的沒了味兒,依舊不見鄆王趙楷現身,樂天只好向旁邊侍俸的宦官問道。
“不要問了,我三哥兒今日入了宮中,是我讓他們以三哥兒的名義喚你來的!”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即一道的窈窕身影出現在樂天的視線里。只見這個窈窕的人將手擺了擺,“你等俱都退下罷!”
隨即,正堂內的一干人俱是退了下去。
“見過茂德帝姬!”看到這個的人兒,樂天忙從坐礅上立了起來低頭拱手施禮。
那的人兒,走過樂天身邊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怒氣:“是帝姬配不上你么?”
樂天不敢抬起頭,口中道:“帝姬國色天香、姿色姝好,實為良配,是樂某自慚形穢高攀不起!”
“先去了李師師那里,后去了趙元奴那里,不顧觸怒我父皇也要將婚事毀去,真沒看到你還有這般的膽量,難道就不怕我父皇一怒,革去了你的官身功名,將你發配西邊效力,永遠歸還不得?”茂德帝姬的話音里充斥著滔天怒意,因為憤怒連聲音也變的顫抖了起來。
茂德帝姬雖然有在宮中養成的威儀,但畢竟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娃,雖然可以拿
捏出架式腔調,但還是孩子心理,就在下一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叫道:“我就……那么讓你……討厭么?”
茂德帝姬這一哭,樂天立時手足無措起來,想要上前哄怒,但礙于身份又不能,立時間急的一身冷汗。
聽到屋內的哭聲,在堂外的一干宮女宦官不由的將頭伸進屋里子觀望,正在抹眼淚的茂德帝姬看到幾個內侍宮女在偷看自己,又是瞪眼怒道:“你們滾的遠遠的!”
聞言,幾個內侍與宮女嚇的跑的遠遠的。
看來自己不娶茂德帝姬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不然家里怕是永無寧日了,看到茂德帝姬發怒的模樣,樂天心中暗道。
顯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茂德帝姬立時又極為委屈的抽泣,埋怨樂天,道:“還不是因為你,讓我發了這么大的火氣……”
好罷,自己脾氣大卻怨到了別人,樂天心中很是無語。
“你這混蛋將我惹哭了兩次!”這時茂德帝姬擦拭了下眼睛,目光望著樂天目光兇狠,又有幾分幽怨的道:“之前便是蔡鞗出了那等的丑事,我都未曾哭過,甚至心中還有些興
奮的感覺,你可知那日母親要將你適于我,我曾高興的一夜未曾合眼……”
聽了茂德帝姬的話,樂天沉默不語,但心里還是非常感動的,除了感動心中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甚至心中在腹誹,當了帝婿有什么好的,無非是變成了一頭只會吃喝玩樂的豬,再過兩年就是做豬也不會痛快,金人的鐵蹄就要南下了啊。
茂德帝姬的眼神發的幽怨,“可是你這混蛋,卻非要使萬般手段將這親事毀去,這次真如了你的心意了……”
雖樂天沒有表現出‘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眼神,卻是有著這樣的心態,甚至心中還的慶幸了一把。
嘆了口氣,茂德帝姬依舊自顧自的道:“都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誰又知道做帝姬的苦衷,婚事皆是憑父皇母后做主,從開國至今,朝難得有幾個公主選到中意郎君,兗國公主、蜀國長公主,又何其哀哉……”
總不能讓茂德帝姬一個人罷,樂天好歹也要表示一下,雖然樂天喜歡茂德帝姬這樣的蘿莉,但著實是碰不得,何況家里還有菱子那樣姿色不輸于茂德的蘿莉,自己都沒下手,但總是要安慰一下罷。
于是樂天做心情沉重狀,道:“殿下,眾所周知臣……民自謂有魏晉名士之不羈風
流,時流連于風花雪月,德行與朝那王詵相異不多,若民適了殿下,莫不是讓千歲蹈蜀國長公主之復轍?”
聽了樂天之言,茂德帝姬很是驚訝又有幾分驚喜:“你是這樣想的?”
反正這婚事是結不成的,樂天很是痛快的點了點頭,又做極為沉痛之狀?傊,樂影帝的演技被充分的發揮了出來。
這時腳步聲傳來,鄆王殿下的門官內侍忽的來報:“樂官人,官人府上下人來報宮中召見,讓你速速進宮奏對!”
宮中喚我何事?樂天有些驚訝,但卻聽懂了用詞,心中倒也沒多大的波瀾。來人是奏對而不是詢問,奏對是官家有事要征詢意見,詢問則是帶有質問怪罪的意思。
聽到宮中喚樂天奏對,茂德帝姬倒像是媳婦一般,忙道:“父皇喚你一定有事,快些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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