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黃河便有“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之。有史書記載以來,黃河素來都是與災難相伴的,華夏兒女與洪水搏斗、抗爭,苦苦探索根治黃河水患的良方。甚至有人言,中國的一部災害史也是一部治黃史。
自從有明確的史書記載以來,所記錄的黃河水患基都發生在黃河中下游,極少見到發生在中上游,今日樂天提議要決黃河、靈川河之堤灌靈州城,實在是出乎種師道兄弟二人的意料了。
“莫非二位老大人還在猶豫不決?”見種師道兄弟二人不語,樂天追問道。
對于樂天的追問。種師道亦是感到無奈,苦笑道:“樂中書,實不相瞞,童帥曾于在奏疏上也曾諫議要決黃河以灌靈州、興慶,結果被陛下否決了,陛下言我大宋當以仁義之師取靈夏故地,若水灌靈州、興慶,盡失靈夏之地民心爾!”
“陛下仁義!”樂天拱手向汴都方向遙拜,又不屑的撇了撇嘴:“童帥與陛下所提的諫議還是下官先告之的!”
童貫有多大才能,種師道兄弟二人自然清楚的很,原料想童貫所提之議是屬下幕僚所提,卻沒想到是樂天提出的,更想不到是樂天這樣一個看起來文縐縐的讀書人,對西夏人下起殺手來,比自己這些征戰沙場,時常看到手下士卒傷亡的將領們毫不會手軟。
“三十八年前的元豐四年,我大宋五路伐夏以失敗告終,士卒折損二十萬有余損失輜重可是不可計數!”樂天又接著道,又看了一眼在駐扎下來的涇原路大軍,低聲道:“不是下官出言對二位老大人不敬,難道二位老大人會眼睜睜的看著歷史重演,看到這些同澤們化成無定河畔的枯骨、春閨夢中人么?”
種師道、種師中二人手下的軍隊被稱為種家軍,不止是兄弟二人治軍嚴謹,更是視手下士卒如同己出一般,自然深得手下士卒愛戴。又怎么不有意手下這數萬士卒的生死。
不得不提一句,靖康之變時,種師中率軍馳援太原,手下所率領士卒曾以索要賞賜為要挾若不然便不兵去太原打仗,種師中曾許之,卻最終因賞賜沒有達到,使得手下士卒散去,以致于種師中以身殉國。
后世有人以此為借口,大肆抨擊種師中不會帶兵治軍不嚴等等,而事實上在種師中身死那一仗上,所率領的士卒皆是鄜延路的西軍,而之前鄜延路軍總管恰恰是治軍不嚴的劉延慶。
宣和伐遼,童貫不喜種師道,從而以劉延慶取代種師道為將,甚至劉延慶統軍行軍時軍隊的散漫,連投降過來的郭藥師都看不下去,試問鄜延路兵馬能被劉延慶帶成什么樣,才使得有人種師中治軍不嚴,讓種師中來背這個鍋。
對于樂天的提議,種師道、種師中兄弟二人還在猶豫之中,雖水淹靈州、興慶之事,徽宗趙佶沒發出圣諭嚴禁,但卻口頭過這樣的意思,又被童貫向下貫徹,這實在令二人感到為難。
樂天聞言,也不禁在心底大罵趙佶是為亡國之君,行事總是一廂情愿的對敵人以婦人之仁,而欽宗趙桓更是繼承了父母軟骨頭的毛病,若是能夠積極對抗金人的話,也不至于最后的被女真人弄到極北苦寒之地的東北去受苦,死了連尸首被燒到半焦取尸油點燈,這倒真是自作自受。
“《史記》中記載:秦嬴政二十二年,秦灌大梁,虜魏王假,六國中的魏國方滅!”樂天接著言道,完卻只是看著種師道兄弟二人不再話,但意思很是明顯,秦始皇都這樣做過了,后世人效仿又有什么不可。
樂天的秦灌大梁,熟讀兵書的種師道兄弟二人又如何不知曉,指的是秦統一六國的滅魏之事,魏國的大梁就是后世的開封。秦滅六國時,秦以王賁為主將,很快便攻到了魏國都城大梁城下,無奈大河城池堅固,城內糧草充足,數次強攻皆是無攻而返。
雖大梁城池堅固,但大梁在地形上有著先天的不足,大梁處于黃河之濱,黃河的滾滾洪流,就在離城數里之處轟隆而過,而大梁城的地勢,卻遠低于黃河的河床高度,這才使得王賁有了水淹大梁的想法。
于是,王賁命軍士在大梁城西北開渠,引來黃河之水,筑堤壅其下流。時值初春,正是春汛時節,秦軍冒雨興工,王賁親自催督,水渠終于修成完工,加上春雨一連十日不止,水勢發浩大。隨著王賁一聲令下,決堤通溝,洪水泛溢,大梁城頓時變成一片澤國。城墻長時間浸泡在水中,不免頹壞崩塌,秦兵乘勢而入,于是,城池堅固的大梁終于告破。
就地理而言,靈州與當時魏國都城大梁十分相似,同樣座落于黃河之濱,但不同的是大梁在黃河的中游,而靈州在上游。而且此時正值秋日,不是黃河水流最旺的時候,然而樂天要用的不止是黃河之水,連同靈州川也要用到,以二并一水灌靈州實在不是什么困難之事。
古代的城墻,不是后世人所想那般皆是由條石加用糯米調制的湯泥固定來修筑,事實上除了極少極具有重要戰略價值的城池外,極大部分城池的城墻都是因地制宜,用泥土夯制的土墻。
靈州城處于河套平原,自然沒有什么山石,利用山石修筑,花費的成也是西夏人負擔不起的,所以靈州城的城墻是由夯土制成的,自然經不起洪水的長期浸泡。事實上縱是城墻能經得起洪水的浸泡,城中百姓士卒也熬不起。
在聽聞宋軍火器的厲害后,靈州城附近衛城的兵卒百姓皆退守靈州城,城中人員百姓比以往增加了一倍不止,試問經過洪水浸泡,城中百姓連火都生不得,又如何吃食。
這些事情,不止樂天,便是種師道、種師中二人心中也清楚的很,但無奈徽宗趙佶有這樣的口諭,這水淹之計又如何實施,使二人不由的沉默下來。事實上二人對樂天是極度的刮目相看,從震武軍之戰到智取蓋朱危,樂天雖然年紀輕輕但表現出來的智謀,絲毫絕不是自己這些身經百戰之人所具備的。
“想來陛下也是想起了秦嬴政的舊事,故意不肯依此計行事!”種師道無奈言道。
秦滅六國不久便亡國了,徽宗趙佶顯然顧忌秦始皇的暴虐不敢依計行事,對此樂天嗤笑不己。
“兄長!”種師中輕咳了一聲,打斷此刻的尷尬,言道:“我曾看見靈州城前的防御,靈州城不止城池堅固高大,有了之前鳴沙城的教訓,靈州城城外的護城河更是多挖了一條,一大一兩條護城河,使得靈州城處于我軍神臂弩與投石機的射程之外,至于城外更是被挖出許多大大的的坑洞,使得我軍打起來頗為吃力。”
種師道點了點頭,以自己麾下的這些人馬,強攻靈州顯然是不明智的,然而其他幾步人馬此時距離尚遠,根不可能支持自己。
樂天道:“仁宗朝時,黨項人李元昊叛宋自立至今己有八十余年,在自立之前便東征西討取我大宋之地實為不義,對此不義之朝,我朝又要講什么仁義……”
聽樂天一嘴的官腔官調大道理,種師道搖了搖頭,很是不悅的道:“樂中書,你想什么便直,莫要轉彎抹角!”
讀書人想要表達些意思,總是擺出一堆大道理,再轉彎抹角的出自己的想法,雖然也是讀書人出身,但久居軍營的種師道最煩的就是讀書人這點,再加上樂天認了自己做義祖父,對其呵斥倒也不算外氣。
嘿嘿一笑,樂天言道:“義祖父老大人,您知道孫兒娶了夏人的公主,出于身份上的顧忌,便是回了朝怕也是不會再為陛下重用了,所以孫兒想義祖父老大人此刻不如向朝廷稱病,這水灌靈州之事由孫兒權負責……”
“甚的混賬話,老夫豈是那種人!”沒等樂天將話完,便迎來種師道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
“這么,義祖父老大人同意孫兒的建議了!”樂天喜不自勝。
種師道言道:“你的對,冬日行軍打仗不便,我軍又是遠行之軍,后方補給更是不利,眼下若是遲了一步步步都遲,不得以只能施此計了!”
……
六萬涇原路士卒,被種師道分出千余精銳輕騎不時外出游擊,圍殺那些出靈州成打探軍情的西夏斥候,又留下有會操用火器的數千士卒以神臂弓、投石器防止西夏人可能發起的偷襲,其下的五萬多人馬部開始去掘黃河的大堤,與筑堤堵靈州川的河水。
古人打仗時曾有過投鞭塞流一詞,試想一下五萬多士卒,每人扔下一個泥包來堵塞靈州川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景像……
黃河善淤、善決、善徙,而著稱興慶府、靈州一帶,是黃河的中流,在歷史上便多次有過改道變遷之事,但這一次是人為的。
轟隆隆……
轟然間一聲巨響響起,只見黃河大堤被炸出一個缺口,混黃色的黃河水如同出籠的猛獸,更像是一頭脫離束縛的黃龍,向靈州城奔涌咆哮而去;同時在另一邊,筑好的圍擋靈州川的大堤上也是發出一震耳欲聾的轟鳴,堤上被炸出一道巨大的缺口,奔涌而出的青色河水在撞擊中立時飛濺出白色的浪花,如同銀龍一般向靈州城蜿蜒而去。
在時空,這是值的載入史冊的一天,不僅僅是因為水灌靈州這么簡單,事實上水灌靈州于戰伇上根不值一提,值得后世提及的是此次水灌靈州創造出人類史上的第一次,第一次將*用于爆破之用。至今,于時空后來興起的爆炸學,在教科書上都不得不對此次炸堤濃濃的題上一筆,更是不得不提及到樂天的大名,尊稱樂天為爆破學的鼻祖。
在樂天的指揮下士卒們將黃河大堤向下挖掘了一大截后,便不再挖掘,隨后樂天命在河堤上放置了大量的*,使用爆破的方法令黃河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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