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垂拱殿中,內宦人數雖少于朝臣,但在氣勢內宦是完壓倒一眾文官的,在梁師成等人的話音落下,那侍立于殿中東側一眾宦官的眼神如同餓了的狼一般,看著樂天,掃視著群臣
自家的狗就算是犯了錯,也要由自己來打,又豈容別人去打。看到徽宗趙佶臉上的怒意,一眾官員們在心中畢是在想。但又一想,樂天也不是隨便受欺負的主兒,據朝臣們回憶自樂天入仕為官以來,還真未曾在什么人手中吃過虧,想來依樂天的三寸不爛之舌,定然可以脫的干系。
聽到趙佶發問,樂天施禮奏道:“啟稟陛下,前日楊中官出城,臣進城,臣年少氣盛著實是為了爭路而起了幾句口角,才引得流民對楊中官進行毆打的!”
聽到樂天口中這么話時,一眾朝官們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樂天這般話與承認了罪名有什么兩樣,難道樂天面對這些宦官們真的是無能為力么?
無論樂天怎么辯解,楊戩與樂天相遇被暴民毆打的事實如鐵,其間定少不了樂天的鼓動,這個印像在趙佶心中己經是先入為主,趙佶想樂天還要花言巧語的為自己辯解一番,卻沒想到樂天的話居然與認錯沒有什么兩樣,心中也是感到驚訝。
“你主動承認便好!”趙佶原還聽樂天巧舌如簧,沒想到這么快就認了,立時意興闌珊:“大理寺卿通內律,樂天毆打辦差中官,證據確鑿,該論何罪,且論之!”
大理寺卿宋伯友聽到天子召喚,剛要出列奏事,卻見那梁師成搶在了前面,再次奏道:“樂天身為侯爺藐視大宋刑統,恃寵生驕、居功自傲,煽動民亂毆打中官,當奪去爵位、罰沒家產,放逐出京,永不敘用!”
話同時,梁師成還用眼狠狠的盯了一眼大理寺卿宋伯友,只嚇的宋伯友眼中有畏縮之色,
在梁師成話音落下后,宋伯友忙奏道:“啟稟陛下,天子家奴在內為天家內臣,在外則是天家顏面,傷及天家家奴與損傷天家顏面毫無二致,故臣覺的應有重罰。”
王黼是梁師成舉薦上位的,而這宋伯友是王黼的黨羽,又被王黼舉薦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自然是畏懼梁師成,雖然這么要受朝臣人的鄙視,但大腿要抱牢才是最為要緊之事。
雖然一眾文臣鄙視宋伯友,但對樂天也很無奈,此刻的樂天在言辭間絲毫沒有以前犀利鋒銳,仿佛是認了命一般,殿中的朝臣們便是有想替其話的,也是斷的念頭;畢竟在天子面前只能講理,用確鑿的證據來話,但樂天自己也開脫不了,自己這些人又有什么辦法。
想至此處,一眾朝臣們心中不止是有兔死狐悲的想法,更有太多的無奈,自朝以來宦官勢力漸漸坐大,以至于可以左右天子輪換宰輔,宰輔事事要看宦官面上顏色行事,現下臣子中唯一有圣眷在身,足以與宦官一較高下的樂侯爺竟然也是敗的這么迅速,試問這大宋的朝堂真的就這樣被宦官長久左右了么?
連樂天都被宦官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還有誰能找起反對宦官的這面大旗,擔當旗手?
至此時,一眾宦官們的面容上己經露出勝意的微笑,在朝臣面前趾高氣揚之勢愈加明顯。
“陛下,皇城司親事官羅元有京東、河北諸路緊急軍情呈報陛下,請求覲見!”
就在一眾官員等待天子拍板,這時有黃門進殿稟道。
若按從前之制,諸路呈上來的奏疏還要經過通政司才能呈到天子面前,但趙佶繼位后早己置祖宗家法于不顧,特別是下皇城司由鄆王掌握,勢力漸大,己經開始將觸手觸及到地言府縣,有緊急之事可以由皇城司直接呈到天子面前。
京東、河北諸路近來屢屢發生民變,雖然規模鬧的不大,卻讓天子朝臣與官軍煩不勝煩,趙佶在有不悅之色,也不顧及樂天,揮手道:“讓那人進來奏事!”
很快羅元進得垂拱殿,叩見施禮,一番禮儀過后才奏道:“陛下,京東巨盜以宋江為首之三十六人,聚數千不法亡命之徒嘯聚于梁山濼,屢屢攻擊圍剿官軍,更是殺光了公田所駐梁山濼周圍的所有胥吏,更掛出了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口口聲聲要替天子行道義之事……”
嘭!
趙佶的手掌狠狠拍在了御案前,面色立時變的鐵青。
“陛下息怒!”見趙佶動了真火,一眾宦官忙躬身勸道。
趙佶眼中幾欲噴出火焰來:“朕為天子,一群嘯聚山林的巨賊草寇忤逆犯上,也配代天行事!”
“陛下莫要氣壞了身子!”侍候在一旁的梁師成忙道,“區區幾個不知死活的草寇罷了,待我大宋天軍一到,必能馬一功成,將這些亂賊們捉住后千刀萬剮!”
這時殿下的羅元又忙奏道:“陛下,微臣這里還收到了他們的檄文!”
“拿來,與朕觀看!”聽羅元這般話,趙佶怒道,忽又改了口一指旁這的值殿黃門:“你去拿來,念與朕聽,也讓朕與百官聽個明白,一群臣賊草寇能出什么冠冕堂皇的造反理由來!”
那值殿的黃門忙應了聲是,將羅元呈上來的檄文接在手中,張口大聲朗讀了起來。
“吾清平盛世之順民,然自朝中權宦楊戩設立公田所,公田所所伇吏人強
暴虐施,強行括取民田無數,以致尋常百姓朝為豪者幕成乞人,更強納重賦,縱洪澇災旱顆粒無收之年亦不能免,吾等百姓為糊*命,不得不賣兒賣女以果腹,其后再無忍受惟挖取草根、剝取樹皮為食,致使京東、河北諸路餓殍遍地……”
那值殿黃門扯著如同啞著的公雞嗓子大聲的讀著,殿中朝臣們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趙佶的目光也是漸漸深遂。
這檄文哪里是什么討伐檄文,明明是一紙控訴書,控訴公田所為害百姓的控訴,這讓方才還為楊戩叫冤的宦官們面色立時變的難看起來,而此時一眾文臣的面容間卻是隱隱現出喜意。
樂天依舊立于丹墀之前,面容上沒有任何悲喜,整個人顯得似乎心不在焉一般。
讀著讀著,那黃門感覺氣氛不對,目光四下掃視,特別是看到了梁師成與一眾后廷高品宦官面上顏色時,聲音戛然而止。
正在聽著檄文的趙佶聽那值殿黃門忽住了口,很是不奈的斥道:“接著往下念!”
“是……是!”聽到天子不悅,那黃門再也顧及不了梁師成等人的面色,忙接著念了起來。
“吾輩為于活命,又迫公田所所迫,于無計可施嘯聚山林以拒公田所差伇勒索強逼,誓替天行道意為,仗義疏財,替天行道為主,忠仗義為臣,輔國安民,去邪歸正;誓不損害忠臣烈士、孝子賢孫,義夫節婦……”
黃門的聲音繼續在垂拱殿內回蕩著,其間細數著楊戩主持公田所所犯的十數款大罪,其間主要是橫征暴斂,苛捐過甚而致民不聊生,杖殺魯山縣千于百姓,更取公田所銀錢為己揮霍,以及黨羽專枘跋扈致天下動蕩不安,故為自保不得己嘯聚山林江湖,實不是不得己而為之。
臥于單架之上的楊戩聽到這張檄文上的內容,立時面色慘白,驚的一身冷汗,甚至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令其心驚肉跳的是這張檄文可謂是字字誅心,宋江等人造反的理由句句都站在道義的與正義的高度上,每一條每一字更是與自己有關。
再簡單點,這份檄文就是自保與清君側,自己無疑就是這被清理的那個主角,自己剛剛憑借著挨打的理由,要將樂天整治倒,這張檄文卻又冒了出來,可謂句句都可以將自己釘死在天子面前。
楊戩自是不甘,掙扎著想要從擔架上坐起來,口中同時叫道:“陛下,那梁山濼素來是不法匪人躲避官軍清剿的匿身之地,一眾匪人嘯聚于此生變,其意就是反朝廷反我大宋,陛下不可輕信歹人之言吶……”
徽宗趙佶面色鐵青,侍立于天子旁邊的梁師成面色忽變的蒼白起來,楊戩雖然是自己的盟友不假,尋常有人在陛下面前參劾楊戩,自己能替其推脫,然而今日連造反檄文上都提到了楊戩與公田所,事情變的不妙了。
梁師成可以是半個當事人,而且過問的都是朝堂政事,眼光自然比楊戩要看的更遠,此刻梁師成心中想到的事情,自然也比楊戩想的更遠更長。
主人養狗,只要主人喜歡這條狗,這條狗偶爾不聽話在家里搞搞破壞,主人在訓斥兩句之后還是會喜歡這條狗,其至這條狗在外人面前耀武揚威的狂吠,主人也會在表面上訓斥,而內心中高興,只是眼前豢養的這條狗己經開始影響到主人的財產與生命安了,這樣的狗還會能被主人繼續喜歡么?
太監就是天子家里養的狗,趙佶會看著自己祖宗留下來的家業被這樣敗光么?顯然不成。
因為突然來的檄文,使得樂天這個主角被人忽視掉了,就在此時樂天突然向楊戩開口道:“楊中官,你可曾記得你我前日在南薰門外相遇時的情景?”
聽到樂天忽的為難自己,楊戩暴怒:“樂兒,你休要落井下石!”
完,楊戩便后悔了,若是喚樂天為平輿侯也便罷了,此刻自己急怒之下辱罵樂天為樂兒,必然會原不利自己的情況下導致陛下對自己印像不跌……
之前有檄文先入為主,再加上楊戩出口成臟辱罵樂天,天子趙佶是個雅人,立時間厭惡的挑起了眉頭,見楊戩想什么,很是厭惡的擺了擺手,示意其閉嘴,只是將目光投向樂天,命道:“樂天,你接著下去,前日你與楊戩在南薰門外相遇時發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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