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宋朝大將種師道、姚平仲率兵勤王，現(xiàn)己進(jìn)入開封城，另有探馬來報，宋軍諸地勤王軍隊也是距離汴都來近！”有偵察宋朝軍情的女真校入帳稟報。
聽聞稟報，宗望不由長嘆，瞇眼道：“傳令下去，增壘固守，防止宋人劫營！”
完顏宗望，金太祖完顏阿古打次子，宋人常以“二太子”喚之，因在與遼人、宋人的作戰(zhàn)中屢戰(zhàn)屢勝，被金人視為軍神般的存在。
“王爺，勝敗乃兵家常事，王爺莫要焦躁！”東路軍副帥阇母在旁勸道。
“歷數(shù)近些來來宋將中能戰(zhàn)者以劉法、種師道、劉延慶為最，劉法、劉延慶皆年邁而逝，種師道年邁又不在京中，實想不出大宋軍中還有何人能戰(zhàn)？”完顏宗望瞇起了眼睛，接連搖頭：“是我等大意了，沒想到汴都城內(nèi)還有比種現(xiàn)道更棘手的人。”
阇母言道：“汴都城中，惟有被譽為熙河第一猛將的何灌最為能戰(zhàn)，這次領(lǐng)宋軍出城劫營的便是他。”
“王爺，這令王爺感到棘手之人不可能是那何灌！”郭藥師言道，“王爺莫忘了，我大軍渡黃河之際，何灌率軍駐于黃河南岸滑州，尚未接戰(zhàn)那何灌便己潰逃，又哪里有的勇氣與事出城偷襲我軍！”
排除掉了何灌，宗望了無頭緒：“南朝上下一眾群臣皆是軟骨頭，汴州中這棘手的人又是誰？”
“王爺，宋人此次偷襲之戰(zhàn)頗為經(jīng)典，其陰詭之實可為后世諸將之師也！”郭藥師言道。
旁邊的阇母搖頭道：“郭留守莫要的如此夸張，不過是使的見不得人的偷襲之戰(zhàn)，又何來經(jīng)典與為世諸將之師的法。”
“阇母，此人不可等閑視之！”宗望搖頭：“南人兵家曾有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此次宋人偷襲得手，正是看中了我軍視宋軍不敢戰(zhàn)和大意。”
“王爺教訓(xùn)的是！”阇母忙道。
宗望將目光投向郭藥師：“郭留守此前身為宋將，對南朝情況了若指掌，知道還有誰有這么大的事？”
郭藥師言道：“王爺，南朝中是凡能戰(zhàn)者，吾皆有耳聞，近年來南朝最能征戰(zhàn)的西北禁軍中大將多數(shù)年邁凋零，余下一代年青將領(lǐng)尚不足成事，且皆在靈夏一帶與黨項殘余作戰(zhàn)，于朝中之人沒有聽聞再有能戰(zhàn)者。”
旁邊的阇母也是道：“王爺，黨項人得了我朝支持，正與宋軍作戰(zhàn)，牽制宋軍西北精銳。”
宗望挑起了眉頭：“此人到底是誰？”
“王爺，您派去的議和使王汭回來了，送王汭回來的是宋人議和使李棁。”
就在宗望不解之際，有士卒進(jìn)來稟報道。
阇母忙言道：“王爺，王汭回來的正是時候，我等借機可以從其的口中聽到南朝內(nèi)聞之事！”
郭藥師言道：“王汭所知事情能有多少，真正對宋人了解最多的反倒是那個宋人的個和議使李棁。”
“可是那李棁是南朝的大臣，又豈能將南朝之事告之與我等？”阇母搖頭。
“將軍莫急，那李棁一定會將南朝情況一五一十出來的。”郭藥師笑言道：“將軍要不要打個賭！”
“莫要玩笑！”宗望正色道，向郭藥師問道：“郭留守，出你的理由，為何這李棁會與我等知無不言？”
“是！”郭藥師忙正色道：“卑職觀那李棁面相巧言令色，實不是什么忠君愛國之人，只要王爺加以利誘，定可為我金人所用，甚至可以當(dāng)做釘在南朝的一個暗樁。”
“郭留守這般肯定？”宗望又問。
郭藥師言道：“王爺，恕卑職直言，此次宋軍勤王之師愈眾，如今己與我軍進(jìn)入相持之勢，我軍北撤己不過早晚。”
宗望點頭。
郭藥師又言：“既然我軍北歸己成必然之勢，何不在南朝釘下幾個楔子，留后日后攻宋之用？”
阇母怒道：“王爺就這么回去了，豈不令皇帝與那些王公大臣們?nèi)⌒Γ粠Щ卮罅控斘镉重M能空手而回？”
郭藥師搖頭笑道：“將軍莫急，依南朝君臣那不成器的軟骨頭性子，便是我等退兵也能敲他們一大筆財物。”
宗望將手一揮，打斷二人話主，言道：“此事且后再議，先讓王汭與那宋使李棁進(jìn)來再。”
……
王汭過得殿中，屈膝拜道：“卑職再過王爺，卑職有負(fù)王爺重托，請王爺責(zé)罰！”
“此事怨不得你，且起來罷！”宗望坐于帳中，揮手道。
“謝王爺不罪之恩。”王汭起身立于一旁。
隨王汭一起進(jìn)帳的李棁向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見過王爺，使奉我朝官家之命護(hù)送金使歸營，為表達(dá)兩國修好之意，我朝官家特命使奉上白銀萬兩，珍珠十……”
宗望擺手，打斷李棁的話，怒目而視厲聲斥道：“汝朝君臣為何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答應(yīng)王議和，趁我軍不備之時偷襲我軍？”
被宗望生的打了個激靈，李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王爺休要生怒，此事怪不得我朝官家與一眾執(zhí)宰還有使！”
“難不成還有人有左右你們的天子？”宗望冷笑。
“王爺，此事其間著實有不明的原委！”那金使王汭這時出言道。
“何意？”宗望不知汴都內(nèi)情勢。
王汭回道：“王爺，汴都之內(nèi)民亂四起，這些暴民們不止堵了主張與我朝議和的南朝大臣的府宅，更燒了宰相李邦彥的宅子，使的南朝主戰(zhàn)的李綱與樂天上位……”
“李綱，樂天……”宗望不禁瞇起了眼睛，最后目光投向李棁：“這么，前日出城偷襲我軍的是那李綱與樂天二人的主意？”
李棁忙言道：“王爺英明，因為汴都暴民生亂，我朝官家不得己令李綱為相，樂天為同知樞密院事！”
“李大人，金宋好和，你居中為使有與國修好之功，只可惜這大好的功勞被此二人破壞了。”這時郭藥師笑道，話的時候向宗望擠了下眼睛。
宗望會意，露出一副親和之態(tài)：“王觀李大人也是誠心與我大金修好，卻未想被此二人所破壞，此二人真是可恨之尤！”
“王爺與郭將軍所言極是，便是我朝官家對此事亦是無奈。”見此時宗望不對自己有責(zé)備之態(tài)，李棁感恩泣零。
宗望嘆道：“李大人與南朝忠心無比，我朝亦缺李大人這等忠良之士，只可惜李大人身在南朝！”
“使慚愧！”李棁心中不禁狂喜。
宗望笑道：“如李大人這般明智之人，知南朝擋我大金如螳臂擋車，與我朝修好才為上上之策，而如李綱、樂天者皆不自量力。”
李棁忙跟著道：“王爺?shù)氖牵罹V、樂天等人皆是不自量力，趁大金與我朝休好軍中放松之際，下黑手使出偷襲這等伎倆，實是可恥之尤。”
宗望招呼道：“來人啊，上酒席招待李大人！”
“使不敢與王爺同席！”李棁忙拜道。
宗望將手一揮，笑道：“今日王與李大人聊是投機，又怎能不飲酒助興！”
酒席間，待酒過三巡之后，宗望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道：“李綱此人官居執(zhí)宰是有擁立之功，這樂天又是何許人也？”
“那樂天是尚了茂德帝姬的駙馬爺，此次太上皇傳位于太子，那樂天也是有擁立之功的！”此時李棁已經(jīng)酒意上頭，立時脫口而出，忘形道：“王爺您想來不知道罷，那茂德帝姬號稱天家第一美女……”
聽聞茂德帝姬是為天家第一美女，阇母等人眼神一亮，猥
褻之色蔓上臉龐。
宗望無意于此，為了自己想知道的情報，繼續(xù)問道：“南朝有制，皇室與外戚不得干政么？”
“王爺，我朝是有此制，但這樂天卻不同于尋常人者，常常能突破朝中那些條條框框的規(guī)制。”李棁卻搖頭道。
宗望繼續(xù)問道：“此人是個什么來歷，為何王從未曾聽過南朝有這么一號人物？”
“郭某也未曾聞過此人之事。”陪坐與旁邊的郭藥師也是道。
“王爺與郭將軍不識的這樂天也在情理之中！”李棁言道：“這樂天原是平輿縣衙的一個吏，不過卻作的一手好詩詞，更有大宋第一才子之稱，起初是得鄆王賞識，而后晉身朝廷為官的。
此后曾參與滅西夏平方臘之伇，只是于宣和三年由江南回朝時，不贊同太上皇聯(lián)金伐遼之事，觸怒太上皇而被黜落官職奪去侯爵，只是去歲我朝天上皇禪讓于太子時，又命此人起復(fù)，并封爵為公。而郭將軍進(jìn)汴都時，那樂天一直被黜于府中，滿朝幾無人記起，故而不為人所知。”
宗望心中微驚劍禁伸手捋須，這個從未曾知曉過姓名的樂天能看清宋金之盟的弊端，實非一般宋臣可及。
就在宗望思慮之際，李棁?yán)^續(xù)言道：“王爺不知，這暴民燒掉李相公宅院、阻止和議，皆是出自于這位樂公爺之手，那挑撥民
亂的消息由樂公爺所辦的報紙發(fā)出的，對此便是我朝官家也是無可奈何。”
“裹挾民
意，引發(fā)民變，左右朝堂言語，果然有些事！”宗望皺起了眉頭，感覺遇到了對手，對樂天發(fā)的感興趣，接著問道：“此人戰(zhàn)功如何？”
李棁忙回道：“使雖未與這位樂爺共過事，但聽人議論此人領(lǐng)兵打仗很是有一套，西軍一眾將領(lǐng)也是對其很是欽服，更言當(dāng)時若是由其來領(lǐng)兵攻遼，我南朝未必會敗！”
旁的阇母舉杯狂笑道：“宋使大人夸大其辭了罷，南朝兵馬每與我軍相遇便潰不成軍，比之遼人更是不如，何來此。”
其余一眾女真將領(lǐng)也皆是大笑，以示對李棁的法嗤之以鼻。
李棁言道：“阇母將軍不知，我大宋河北、汴都禁軍久不操練戰(zhàn)陣幾無戰(zhàn)力，若是換由西北禁軍攻遼，必可勝券在握。”
到這里，李棁又賠笑臉道：“當(dāng)然，貴國大軍比我朝西北禁軍還是勝上一線的。”
阇母不再言語，心知李棁所言不錯，若不是金國支持黨項余孽在靈夏生亂，許諾支持西夏復(fù)國，從而使黨項諸部生亂牽制住了大宋的西北禁軍，攻宋未必能做到這般順利，不知會有許多硬仗、惡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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