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陰沉的;天空上的云層壓的極低,仿佛壓在人的頭頂一般,令人生出一種透不開氣的感覺。
看著外面的天,樂天除了有種透不開氣的感覺,冥冥中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見樂天立在院中發呆,茂德帝姬立在樂天身后,笑道:“外面的天有什么好看的,夫君還是進屋來烤火與姐妹們閑敘罷。”
“有近一年的時間未見到老爺了,家中夫人們都恨不得日夜伴在老爺身邊,老爺竟然一個人在院里發呆,也不怕傷了各位夫人的心。”梅紅人生的雖美,卻依舊生的是那副不討喜的嘴。
“瞧這個天,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降雪了!”樂天只是嘆道,隨后進了內室。
“聽聞靈夏荒亂,吾等俱為夫君擔心的緊,公爺不知為何被陛下黜了官職流放瓊崖,夫君又如何回的汴都?”待樂天坐好,茂德帝姬問道。昨夜只是久旱逢雨,整個人都有度的疲乏,哪里有時間問及多余之事,直到今日身體緩轉過來,茂德帝姬才問道。
樂天苦笑:“陛下能軟禁太上皇于龍德宮,禁足鄆王殿下于寓所,尋我個過錯將我貶謫流放,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茂德帝姬身為天家之人,自是清楚天子趙桓與太上皇、鄆王之間的事情,家中一眾妾室也知道當初樂天正是因為與鄆王殿下親近,又身為干臣才能夠封為公爵。
目光掃過家中所有人,墨嫣妾細道:“殿下與諸位姐妹們有所不知,那瓊崖毒蟲瘴氣遍布,自古流放此地者十不還一,陛下將老爺流放于瓊崖分明就是想置公爺于死地。”
聽墨嫣言,家中一眾婦人皆是齊齊驚呼了一聲。
在古代,地理志與地圖皆是被當做機密之物,尋常百姓擁有是要殺頭的,樂家的一眾婦人又如何知道瓊崖在哪里,又是一般什么情況。
愕然過后,茂德帝姬再次追問道:“夫君被貶謫瓊崖,卻如何人在汴都?”
“我命手下尋了個與我相貌生的有幾分相似之人,扮做我的模樣南下瓊崖,我人則是潛回了汴都。”樂天笑道。
“老爺做事一向憊懶,若不這樣做反倒希奇了!”聽樂天言,旁邊的梅紅心直口快的插言道。
屈妾、秦姨娘、盈盈、菱子等人自平輿便隨在樂天身邊,自是知曉樂天一向耍聰明的憊懶行事風格,聽樂天話立時齊齊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李代桃僵并非出于我心中意!”樂天言道,目光投向家中所有女人們:“諸位夫人居于深閨之中,不知當下情勢,金人現下己再次南下,攻占北河北河東重鎮,距離汴都不過數百里,現下正處于休整之時,怕是要不了多久又會兵臨汴都城下……”
聽樂天言,家中一眾婦人們又是口中齊齊驚愕了一聲。
“將話與你們知曉也未嘗不可。”樂天繼續言道:“現下金人兵分兩路南下,勢在取我大宋汴都,然朝中諸位執宰只是一味妥協,主張議和、割地賠償,并未有半點積極防御金軍的打算,長此以往下去汴都難免陷于金人之手,大宋國運堪憂……”
事關大宋國運,茂德帝姬面現憂色,不由自主將雙手抓在樂天的手臂上:“夫君善謀、善于用兵,請夫君救我家江山,救大宋黎民百姓……”
“殿下請放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況我還是天家帝婿,自是有義務救國于危難之中!”見茂德帝姬心情急切,樂天握住茂德帝姬的手露出一個放心的眼色,繼續道:“此次回來,我只是在汴都稍做停留,打算糾集勤王之師,以防金人!”
“殿下、公爺……不好了……”
樂天話音剛剛落下,內宅中立時傳來老門房的湍急的腳步聲,與慌張驚恐的叫嚷聲。
“九叔,發生了何事?”樂天推門問道。
樂家家規極嚴,家中除樂天與衙內以外所有外人不得入內宅月門半步,老門子此刻能慌張的直奔后宅,前面一定發生了大事。
老門子九叔叫道:“殿下,公爺,不好了,國公府外來了許多軍卒,將國公府圍了個嚴嚴實實……”
“誰給這些人這么大的膽子,敢兵圍國公府?”茂德帝姬挑眉,與樂天道:“夫君暫尋個地方躲避,由我來應付這些官兵……”
嘭……
不待茂德帝姬將話完,只聽前面嘭的一聲巨響,隨即有嘩啦啦的腳步聲直沖后宅。
樂天聽的真切,那巨響分明是平輿國公府的大門被用力撞破,破門而入的官軍更是直沖內宅而來。
“搜,且莫放過謀逆的樂天!”隨后在大門皇撞破后,只聽有人大喝道。
“是!”
隨即有應承的聲音響起,腳步聲顯的更加雜亂。
國公府雖大,但也只是相對而言,汴都寸土寸金,便是親王與執宰們居住的宅子也不過是六間三進三出而己,樂天的這個宅子雖大,但也只是后面多了個花園而己,再大又能大得到哪去,此刻便是樂天想躲也來不及了。
“夫君且在內室等候,外面由我來應對。”心中是然緊張,但茂德帝姬還是沉靜的與樂天道。
完,茂德帝姬正了正顏色,一臉清冷的出了內室,在外大聲喝道:“是何人有恁般大的膽子,膽敢撞破國公府宅的大門,不將我這個帝姬放在眼中……”
腳步聲由遠及近,穿過內宅月門前,有將領向茂德帝姬施禮,道:“殿下,臣等是奉旨來捉拿謀逆的平輿公樂天,還望殿下行個方便。”
茂德帝姬冷冷的望著來人,清喝道:“胡,我家夫群忠君愛國,為國屢立大功,又怎能是謀逆之人?你等破門而入,毀我家業,我要去天子面前告御狀,告汝等欺凌天家貴胄!”
“殿下,我等是奉旨行事,何來欺凌皇親貴胄之?”這時,有道不男不女的聲音從一眾軍卒的后面傳了過來,隨之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宦官出現在茂德帝姬面前。
“你是何人?”茂德帝姬冷面問道。
那面白無須的宦官施個了禮唱喏后回道:“奴婢沈推入宮多年,一直在東宮侍候太子,也就是當今的陛下,現下提舉皇城司,負責禁宮宿衛,故而殿下對奴婢眼生的緊。”
罷,那沈推從懷中拿出詔書:“殿下,有人見平輿國公樂天在押解瓊崖途中逃亡,如今秘密潛回國公府,為此驚動陛下,陛下特命我等來緝拿樂公爺……”
“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誣蔑皇親!”茂德帝姬恨然道,“你們在這里等著,待我去太上皇面前參你們一。”
“殿下,太上皇己不干預朝事,現下是太子繼位的靖康朝了,還望殿下看的明白,不要抗旨行事……”沈推面上盡是毫不在意的表情,投向茂德帝姬的目光中更是帶有幾分譏誚,將手一揮命道:“搜!”
“我看誰敢?”茂德帝姬向前一步。
“殿下是要抗旨么?”盯著茂德帝姬,沈推晃了晃手中的詔書,眼中盡是威脅之意。
“莫要搜了,樂某在此!”
就在這時,樂天的聲音從內宅中傳了出來,隨之樂天推門而出,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夫君……”看到樂天出來,樂家的一眾女人們面上盡是急色。
“樂公爺!”看到樂天,沈推拱了拱手。
“你識的我?”樂天問道。
沈推笑道:“公爺剛入朝堂之時,曾是天子極力招攬之人,咱家有幸見過公爺數面……”
茂德帝姬見沈推這般話,立時怒道:“你一天家家奴,與天家帝婿對話竟敢口口聲聲自稱咱家,膽子倒是不!”
“殿下莫要動怒!”樂天天看著沈推,笑道:“在民間有句俗話喚做‘得勢貍貓歡如虎’,眼下這位沈中官正權柄在握如日中天,日后定要做童貫、梁師成那般的權閹,自是不會將皇親國戚放在眼中……只不過,樂某記得似童貫、梁師成那般權閹,也未敢有人在駙馬爺面前如此托大。”
“來人,將謀逆者樂天押入大理寺候!”沈推輕哼了一聲,又與帶隊的將領道:“洪將軍,與咱家去官家面前赴命。”
“樂某犯了何罪,竟然給樂某戴了一頂謀逆的大罪?”自己謀逆,樂天不禁挑起了眉頭。
沈推冷笑道:“樂公爺經略靈夏,竟然與蒙古人結盟蓄養番兵圖謀不軌,更出師不利,致使察訪使張灝、解潛兩部兵敗損務慘重,使我大宋軍力不繼,為日后伺機謀反做準備,此還不是謀逆大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樂天長嘆,又是好奇的問道:“樂某自以為有人替樂某前去瓊崖,李代桃僵做的天衣無縫,你又是如何知曉樂某潛回汴都的?”
“公爺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沈推笑道,“公爺是乘那會飛的事物回來的,按時間出現先后次序,此物先后出現在靈夏、太原、安陽。
其次,昨日茂德殿下斥責我等在國公府中安插的眼線,隨之昨日國公府采辦的事物中,比以往多出了上等的美酒、肴饌肉食,更有男人穿用的衣物布料,此外還有許多男人用來養身體的滋補之物,這對一向家中只有婦孺,飲食極為清淡的國公府來,豈不是有些太反常了!”
樂天天笑道:“怪不得沈中官能提舉皇城司,這細致入微的觀察實是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咱家只是細于觀察,比起公爺的謀略,咱家是萬萬不及!”沈推擺手,又得意道:“只可惜公爺您當初跟錯了主子,才會落得這般下場。”
樂天笑道:“樂某心中有的是大宋江山社稷之安危、天下黎民百姓之福祉,不像你們這些奴才不辨事非黑白,只知道做極盡諂媚之事。”
聽樂天訓斥自己,沈推面色難看起來,將手一揮:“洪將軍,還不將樂公爺押去大理寺。”
“樂公爺,請罷!”那姓洪的將軍言道。
“殿下,家里就交與你了!”樂天向茂德帝姬道,隨后向外行去,臨行前還看了一眼沈推,一邊走一邊吟道:“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宦官上青
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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