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說到這里,目光灼灼,神情堅定:“只要這城外的清軍一滅,那些前來救援的順軍,極可能會在極度的驚恐中自我潰散,我軍再乘勝追擊,追亡逐北,將這幫烏合之眾全部消滅,則金湯城之圍必解,整個宣府北路便全部盤活了!”
李嘯說到這里,臉上滿是欣然之色,又道:“為了配合金湯城的破圍行動,本王還將令西川的第十鎮(zhèn)兵馬,作出向西進佯攻的態(tài)勢,從而加劇敵人的誤判。讓李自成心下恐慌,將金湯城的圍城兵馬,全部盡快派往漢中,以便我金湯城兵馬得以盡快突圍!
陳子龍與姜曰廣站起身來,齊齊道:“唐王英明,我等皆聽唐王安排!
三天后,金湯城中主將段時棨收到了唐王李嘯的飛鴿傳書,得到消息的他大喜過望,立即開始按李嘯的吩咐開始行動。
金湯城中,成立新編第十二鎮(zhèn)兵馬,人員調(diào)配,組織構(gòu)建,招募新兵,吸納先前降兵,疏通地道之類工作,皆是有條不紊地展開,整個城池一片忙碌。
與此同時,段時棨密令城頭的守兵,嚴密觀測城外敵軍動向,一旦有變,立即稟報。
二十天后,有城頭守兵來報,說現(xiàn)在城外的敵兵,已是多為生疏面孔,每日操練的陣伍也參差不齊,完全沒有先前那股久戰(zhàn)之旅的悍銳之氣。
金湯城主將段時棨,心下不由得暗嘆李嘯對時局的精準把握,不過,他依然謹遵李嘯的叮囑,又耐心地等待了整整一個多月。
此時,以唐軍第四鎮(zhèn)選調(diào)官兵為骨干,以當日祖大壽部與吳三桂部降兵為主力兵員,以及少數(shù)新募的城中新兵所組成的唐軍第十二鎮(zhèn),也已初步練編完成。
守城主將的唐軍第四鎮(zhèn)鎮(zhèn)長段時棨知道,一直忍耐沉默到現(xiàn)在,機會終于到來了。
他迅速下令,全軍按當日唐王所定計劃,準備出城攻擊。
整個計劃為,全軍于子時,兩鎮(zhèn)兵馬一齊出城,其中,作為攻擊主力的唐軍第四鎮(zhèn)兵馬,從地道潛出城外,一路殺向正在酣睡中的清軍,力求將清軍一舉擊潰。
而作為輔助攻擊的唐軍第十二鎮(zhèn)兵馬,則是打開北門,全軍盡從北門突出,作為預(yù)備隊投入戰(zhàn)斗,他們的主要任務(wù),并不是直接與清軍交戰(zhàn),而是防備在唐軍第四鎮(zhèn)兵馬全力攻打城外清軍時,能盡力擋住后面包抄而來的順軍士兵。
計劃既定,唐軍立即開始秘密而迅速地準備,到了子時,那通往北門的三條地下隧道中,已是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唐軍軍兵,很多人手中高舉火把,把整個地道照得一片通紅。
全身甲胄,一臉嚴肅的唐軍第四鎮(zhèn)段時棨,在向全體唐軍第四鎮(zhèn)軍兵,講完一大通激勵話語后,見時辰已到,立即喝令全軍突出,一齊從隧道中殺出城去。
唐軍第四鎮(zhèn)從隧道出擊時,第軍第十二鎮(zhèn)兵馬,亦同時做好了準備,由鎮(zhèn)長劉文秀與副鎮(zhèn)長吳桂統(tǒng)領(lǐng),齊集在北門之處,準備一到城外開始交戰(zhàn)后,便打開城門,乘著夜色向清軍全軍突擊。
說來也巧,現(xiàn)在這初秋天氣,塞北之處,本是天干物燥,天氣愈發(fā)清冷的時節(jié),現(xiàn)在深夜時節(jié),竟是難得地飄起了濛濛細雨。
天時作美,讓唐軍的這番進擊,更具突然性。而遠處的清軍營地,更是一片寂靜。
城外的清軍,總共分為三處營地,互為犄角,呈品字形,以為互援之勢,三處營地中,中營兵馬最多,約近兩萬,其余兩營,則分別駐屯了一萬余人。其中前突的中營,由主帥阿巴泰據(jù)守,左營主將為其子固山額真岳樂,右營主將為老將一等甲喇額真圖爾格。
城外的清軍,原本有五萬之眾,但因為清廷在見到這樣的圍城之戰(zhàn),堪稱遙遙無期,故決定,將其中最為精銳的的一萬余滿洲軍兵撤回國內(nèi)。只留言了約五千余名滿洲兵,五千余名蒙古兵,兩萬余名漢軍,總共四萬余人繼續(xù)圍城,保持對金湯城的高壓態(tài)勢。
清軍悄悄地削減圍城兵馬,看似略占便宜,但他們絕不會想到,調(diào)走這一萬余名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滿洲精銳兵馬,會給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帶來怎樣不可估量的影響。清廷的最高統(tǒng)治者攝政王多爾袞,若是知道這個細雨蒙蒙的深夜,唐軍會毫無征兆地突然出城來襲,一定會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雖然這歷時大半年的長期圍城,均是無事,但為穩(wěn)妥起見,阿巴泰傳令,諸如軍械糧草等后勤重要物資,皆駐屯在后面的左營與右營,中營則為純粹的戰(zhàn)斗部隊,每個營間隔約二里,以保持充足的活動空間。
清軍統(tǒng)帥阿巴泰滿以為,接下來的日子里,自已只要就地屯駐,一直這樣保持圍城狀態(tài),便可安然無事。只要待到城中糧盡,便可與順軍一道,三面合力圍攻金湯城了。
阿巴泰萬萬沒有想知道,他的這般算計,自以為安穩(wěn)無差,結(jié)果卻是在這樣一個他根本想不到的時間里,唐軍竟然出城進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yù)料。
被雨水濡濕的斑禿草地,突然有了動靜,一塊塊草皮被悄悄掀開,一群群有如鬼魅一般的唐軍輔兵,率先從隧道出口鉆了出來。
出得隧道,他們利用微弱的夜光為照明,憑著這段時間里,早已演練多遍的拆裝訓練,迅速而準確地組裝拆成散件的小型投石機。同樣,那隨身帶來的單兵震天雷,也早已每十個為一組,捆綁成束,準備投擲使用。
二十余架緊急組裝好的小型投石機,在昏沉夜色間距排開,隨即吱吱地絞拉盤弦,直到最緊繃之處,作好了投放的準備。
然后,立刻就有輔兵快步上前,將一捆捆集束震天雷,置放于拉下來的投盒之上。
“點火!”
滋滋的連聲輕響,二十余根引火火繩,被立即點燃,隨即,這些輔兵復(fù)用引火火繩,一齊點著了集束震天雷那擰成一股的引火線。
滋滋燃燒的引線,冒著幽藍色的光焰,閃著細小的火花,有如魔鬼的獠牙在閃光。
“放!”
隨著輔兵頭領(lǐng)一聲怒喝,二十余架投石機那被絞壓到極致的絞盤,幾乎同時松開,只聽得喀喇喇一陣松弦聲,那下壓到水平位的投桿,嘎嘎地劇烈彈起,那引線燒了一半的集束震天雷,帶著微弱的嘯音,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向遠處的阿巴泰中營,直撲而去,
暗夜之中,遠處憑空出現(xiàn)的點點藍火,雖在濛濛細雨中看不太清,其實已迅速引起了遠處巡游的大順軍騎兵注意,只不過,驚訝至極的他們,才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哨聲,那二十多枚集束震天雷,已然一齊投出。
“砰砰砰砰!……”
一枚枚集束震天雷,有如死亡之鳥從天而降,呼嘯著直撲清軍營地,這首輪齊射,因為暗夜之中無法很好瞄準,又有濛濛煙雨為阻礙,只有不到一半的震天雷擊中的敵軍營地。
饒是如此,這每十顆綁成一束的集束震天雷,爆炸威力依然極其可觀,給了毫無準備的清軍中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與震撼。
刺目的金黃色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血肉橫飛的清軍軍兵,四下響起的連綿慘叫,熊熊燃燒的帳篷與營中倉庫,讓阿巴泰的中軍營地,瞬間變成一片混亂又慘不忍睹的人間地獄。
說來也巧,其中一枚集束震天雷,正好擊中了中軍大帳的桅桿,喀嚓一聲,將中軍大帳上那高高飄揚的大順軍旗幟,給當中打斷了。
也幸得是打在這旗桿上,那集束震天雷才沒有剛好砸在帳篷上爆炸,從而讓正在酣睡的阿巴泰,得以僥幸保住小命。
最終這枚震天雷,骨碌碌地滾到離帳篷不遠處,才猛地炸響,那彈頭中密集的鐵彈珠,制造成了一個范圍極廣的死亡區(qū)域,且把厚實的牛皮帳篷,擊出一個個可怕的彈眼,而爆炸產(chǎn)生的余焰與高溫,立即把阿巴泰所住的中軍大帳,給迅速引燃了。
饒是如此厚實的牛皮帳篷,依然難擋唐軍的集束震天雷爆炸威力,猶有多枚鐵彈,頑強地透過厚厚的牛皮帳篷,尖嘯著鉆入帳內(nèi),立刻把一面正擋在阿巴泰的面前的護衛(wèi),擊殺得血肉模糊。
剛剛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還未來得及起身的阿巴泰,被這名嚎叫著倒下的護衛(wèi),給濺了一臉的污血,駭?shù)盟麖拇采弦卉S而起,立即厲聲大聲喊叫起來:“怎么回事?外面是什么情況?!那么多巡游哨騎,怎么不來稟報,都他娘的是吃屎的么?!”
阿巴泰抹了一把滿臉的血垢,沖著帳中離他最近的那名驚魂甫定的護衛(wèi),一迭聲地厲聲大吼。
那名護衛(wèi)面無血色,一臉驚駭,他迎著阿巴泰兇暴的眼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稟,稟貝勒,是有唐軍出城襲營,他們在金湯城北門之外,投擲震天雷遠程攻打我軍,我軍猝不及防,才這般被動……”
“他娘的!你們難道是死人么?那還愣著干什么,立刻滅火,同時組織兵力,去把這些該死的投擲震天雷的唐軍,給老子全部宰了!”
阿巴泰一臉暴怒,一邊急急穿衣著甲,一邊咬牙切齒地厲聲大吼。
未等那名護衛(wèi)說話,迅速穿好衣甲的阿巴泰,又一把抄起隨身寶劍,快步離開火勢越來越大的帳篷,急急向帳外跑去。
就在這時,又是二十余枚集束震天雷,呼嘯著從天而降。
第二輪射擊,唐軍根據(jù)第一輪試射效果,及時調(diào)整了投射方位,故這第二輪齊射,那呼嘯而出的集束震天雷,有如長了眼睛一般,基本全部投中在阿巴泰的中營。
連綿響起的爆炸聲,幾乎爆破阿巴泰耳膜,刺目的火光與騰空的烈焰,更有如魔鬼之花,開遍整個營地之中。
眼前的可怕景象,更是立刻讓他呆住了。
他驚恐地看到,地面上,那些被炸得皮開肉綻的軍兵尸首,橫七豎八觸目驚心,更有許多受傷的軍兵,肢體不全地在地上打滾哀嚎。更有一些軍兵,恰巧被阿巴泰看到,他們被震天雷擊中,瞬間血肉橫飛,只剩殘肢碎骸,根本不成人形,渾身上下,更是燒得有如焦炭,一眼看去,慘不忍睹。
而再看遠處,那一排排齊齊挨著的帳篷,已被熊熊的火勢,燒成有如一條火龍一般,大批的軍兵,正有如無頭蒼蠅一般,四下急急救火,卻根本于事無補。
眼見得主將阿巴泰,一臉發(fā)怔地站在已熊熊燃燒的中軍帳外,一名臉上胡子燒得焦黑的牛錄額真,急急上前,跪地請命。
“饒余貝勒!敵軍接連火彈襲營,我軍營地損失慘重。我軍接下來要如何行事,還望大帥速速下令!”
阿巴泰聽到他這般哀切急問,心下有如油煎,他強自鎮(zhèn)靜,立即大聲喝道:“傳我軍令,著營中全體作戰(zhàn)兵馬立即出動,以獅子搏兔之勢,全力撲殺那些膽敢偷襲我軍的唐軍士兵,一定要將他們?nèi)繑爻伤閴K!”
“得令!”
“其余輔助雜役人等,立即做好防備,已燒著的帳篷盡力撲滅,將未燃的帳篷全部收起,軍兵散開退遠,及時閃避,盡可能躲開火彈的攻擊范圍!
“得令!”
“另外,緊急派人去通知左右兩營,令他們盡快來援,同時做好防備,以免唐軍偷襲!”
“得令!”
清軍到底是久戰(zhàn)之旅,在這般大火熊熊的營地里,經(jīng)過了早期的慌亂后,已開始回過神來,全軍士卒開始披掛整齊迅速集結(jié),一齊吼叫著殺出營去。
在清軍陣伍中,兩千余名騎兵一馬當先,率先從已然急急搬開了拒馬,收走了尖刺的軍營中,疾速而出,立即向那些投放震天雷的唐軍輔兵,疾撲而去。
就在這時,又是二十余枚震天雷呼嘯著從天而降,準確地砸中了阿巴泰的中營。
更有一枚震天雷,十分湊巧地在營門口位置爆炸,將最后沖出營門,還來不及躲避的數(shù)十名騎兵,以及押尾后行的一名騎兵拔什庫,給活活炸斃。
被唐軍追尾轟炸,還未出營門就先折了許多騎兵,讓原本意氣昂揚的一眾清軍,立刻陷入了一陣小小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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