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王道奇家中的那間密室內(nèi),王道奇與大光布行的張得貴掌柜兩人,在一張短桌旁,分坐兩邊。
燭光跳躍搖曳,照得兩人的面部表情相當(dāng)怪異。
張得貴拿出一個十分精致的盒子,向王道奇恭敬地遞了過去,臉上同時堆滿了笑容:“守備大人,這是范大人托在下送給大人的一點心意,內(nèi)有東珠5顆,黃金兩,玉如意柄,上好野山參1棵。。。。。。”
“范大人這么看得起某家這樣一個守備,卻是用心良苦啊。”王道奇微笑了一下,卻并未露出多么欣喜的表情。他打斷張得貴的話,一邊卻將張得貴遞過來的盒子仔細(xì)收好。
“吧,范大人送這般重禮,卻是要王某人做何事?”王道奇斜了訕笑不停的張得貴一眼,淡淡道。
“王大人,你我這般交情,在下直了吧,范大人十分希望能借守備大人之手,除掉一個大金的死敵。”張得貴斂起笑容。、
“哦,范大人何其精明能干,卻如何要我這守備幫忙除掉敵手?”王道奇一臉訝異狀。
“對,要除掉此人,讓您王大人幫忙,實是最合適不過。”張得貴緊跟了一句。
“敢問張掌柜,范大人要除之人,可是那個最近斬得43名首級的李嘯?”
“正是此人!想來亦是可恨,原指望這廝在被放逐不歸墩后,最終不得不歸附王大人。卻沒想到,這人竟然這般有事,在上頭不拔糧餉的情況下,不知用何手段自籌資金,非但沒有饑餓潰散,竟還拉起了一支騎兵隊來,又?jǐn)氐梦掖蠼?3名將士首級!范大人了,這等頑劣惡徒不除,我大金寢不安席矣。”
張得貴到這里,臉色緊繃,長嘆了一聲。
“范大人叫王某干的這事,卻是難辦哪。”王道奇的瞇眼縮成一條縫,皺著眉頭道。
“王大人何出此言?”
“張掌柜有所不知,那李嘯自斬得這恁多首級后,聲名已是傳遍了遼西,深受軍中各上官之青睞,眼下卻是十足紅人一個,在此人這般聲名鼎盛之際動手,風(fēng)險太大。”
“那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道奇冷笑一聲:“以王某之見,范大人卻也不可太過心急,且讓這李嘯再得意這幾個月,等過了風(fēng)頭再動手亦不遲,這樣李嘯縱然暴斃,卻是少了甚多的關(guān)注,如此方為穩(wěn)妥。”
張得貴心下不樂,卻又不好反駁王道奇,只得吶吶道:“這個。。。。。。還望王大人盡快擇準(zhǔn)時機(jī),滅了那李嘯,好讓在下給范大人一個交待。”
“放心吧,張掌柜,我王某雖然魯鈍,卻也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道理。你可回稟范大人,告訴他,過了幾個月,王某定將李嘯的人頭送給他!”
“好!那在下就祝王守備一舉成功,替我大金除此惡賊!”
張得貴隨后起身,與王道奇拱手道別。
王道奇一臉笑容地將張得貴送出門外,待其走遠(yuǎn),他臉上斂起笑容,又是滿滿的森寒之色。
這時,家丁隊長任光遠(yuǎn),和新來投靠他的華濟(jì),兩人都青著臉,一齊從旁邊的暗門中走出。
“方才官與張掌柜的談話,你們都聽到了吧。”王道奇猶然凝視著遠(yuǎn)方,淡淡道。
“大人,這范大人倒是設(shè)得好計,想借大人之手除掉李嘯,可是陰毒得很。”任光遠(yuǎn)哼了一聲,低聲道。
“金韃子打得好算盤,讓王大人火中取栗,他們隔岸觀火坐享其成,實實居心險惡。”華濟(jì)眉頭深皺,聲地在旁邊插話。
王道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想不到以往我王家與韃子的生意往來,到現(xiàn)在卻成了我王某脖子上的致命絞索!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官何其悔矣。可嘆我等現(xiàn)在既已上了這賊船,只得一條道走到黑了。奈何奈何。”
王道奇罷,連連搖頭,一臉無奈之色。
任光遠(yuǎn)與華濟(jì)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要什么好。
“可恨哪,官好不容易除去那高樸,未得喘口氣,竟又冒出了一個更加麻煩的李嘯出來。我王某,莫非犯了太歲,真真流年不利啊。”王道奇罷,臉上更見凄楚。
華濟(jì)聽到王道奇這般話,心下亦是愈加憤恨。
想來自已處心積慮,背叛哨騎隊把總高樸,前來投靠王道奇,一心想圖謀統(tǒng)領(lǐng)這哨騎隊,結(jié)果好不容易借韃子之手干掉了高樸,卻是讓這個該死的李嘯摘了桃子。
現(xiàn)在李嘯已將部哨騎隊的殘余人員拉攏到不歸墩,自已竟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光桿司令!特別是前幾天,這廝還帶著人馬回到中屯所,在那高樸的房間地板下,竟又掘得了一千多兩多銀子,讓自已目瞪口呆。
沒想到自已跟了高樸這么多年,他卻一直未信任自已,從未告訴過自已這個秘密。而那個李嘯,來中屯所投軍至今,不過三個來月,卻能得到高樸這般信重,以至于將這秘密積蓄部交給他。想到這些,華濟(jì)心中便有如萬蟻咬噬,對那李嘯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華濟(jì)比任何人都更想殺掉這個該死的李嘯,多少次在夢中,華濟(jì)都砍了這個一直壓制在自已頭上的金州鄉(xiāng)下獵戶的狗頭。
只是,這個強(qiáng)烈的念頭,被極有城府的他死死地壓在心頭,從未對任何人表露。
今天,在一旁的暗室中,聽到后金派張掌柜來游王道奇殺掉李嘯,華濟(jì)心下狂喜,簡直想從暗室猛沖而出,讓王道奇趕緊一口答應(yīng)。
只是他后來聽得王道奇口風(fēng),知道王道奇雖也極恨李嘯,但在沒有合適的動手時機(jī)的情況下,卻是絕不會冒失出手。于是,華濟(jì)盡力壓抑心中殺掉李嘯的強(qiáng)烈欲念,并順著王道奇的話往下現(xiàn)在立刻動手,確實不是好時機(jī)。
這般著違心的話,華濟(jì)心下極為不樂,卻也無可奈何。
也許,自已將來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機(jī)會,誘得那王道奇不得不出手,將那李嘯除掉。。。。。。
“大人,您的前程官位,實來之不易,除掉李嘯之事,萬請慎重。”在華濟(jì)低頭沉思之際,任光遠(yuǎn)在旁邊憂心忡忡地道。
王道奇點了點頭,長嘆了一聲:“光遠(yuǎn),你的話,官心下何嘗不知!方才官這般對張掌柜話,也實為緩兵之計,且看將來情勢如何,我等再做動手決定。”
三人陷入沉默,只有呼嘯的寒風(fēng)穿堂而過,其聲凄厲,有如瘋?cè)说墓中Α?br />
。。。。。。
王道奇這邊苦心算計李嘯之際,不歸墩外的一塊寬闊空地上,卻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原來這一周以來,李嘯令田威,莫長榮兩人,從錦州各處,招募了1多名流民戰(zhàn)兵和8人的流民家屬至不歸墩中,以補(bǔ)充上次戰(zhàn)斗的損失,同時,再將手下軍隊加以擴(kuò)充。
這次招這么多流民戰(zhàn)兵,但家屬的數(shù)量卻是少得多。
這是因為,在現(xiàn)在遼東這嚴(yán)寒的天氣中,大批的老弱皆已凍餓而死,只剩下這些青壯還在死亡邊緣苦苦掙扎。
能被選入李嘯的軍伍,對于這些流民來,堪稱是天上掉下來的活命機(jī)會,對于他們來,這個百戶官李嘯,簡直就是萬家生佛一般。
流民招徠至墩后,因天氣寒冷,泥水匠人無法施工,皆暫住在臨時用草板搭建的棚子中。這居住條件雖比那些早來的流民家屬的磚木房間要差,但卻比露宿街頭要強(qiáng)太多,并且李嘯給他們提供了充足的煤塊與木料取暖,一時間,倒也生活無憂。
流民安頓下來后,李嘯便開始安排他們補(bǔ)充組建。
最優(yōu)先補(bǔ)充的,當(dāng)然是李嘯軍中最為重要的騎兵隊。
上次與韃子戰(zhàn)罷后,加上一眾存活下來的輕傷兵,李嘯軍人數(shù)為,玄虎騎16人,飛鷂子
11人,殘存的原中屯所哨騎5人。
李嘯上次作戰(zhàn),總共損失1匹戰(zhàn)馬,還有3匹可用,加上繳獲了7匹戰(zhàn)馬和多買的匹戰(zhàn)馬,李嘯可用的馬匹數(shù)為53匹。
李嘯決定,將這53匹戰(zhàn)馬部利用完畢,其中玄虎騎補(bǔ)充14人,重甲騎兵總數(shù)定為3名。飛鷂子則把原中屯所的5名哨騎部補(bǔ)充入其中,再補(bǔ)充7人,輕騎兵總數(shù)為3名。
接著,李嘯任命玄虎騎隊長為田威,副隊為莫長榮,飛鷂子隊長為王義守,副隊為段時棨。
上次戰(zhàn)斗,李嘯軍繳獲了上好白漆精鋼銀甲6件,普通鐵甲1件,棉甲34件。他便令玄虎騎與飛鷂子正副隊長四人,部改穿白漆銀色精鋼亮甲,換下的鐵鱗甲則留給新加入的重騎兵。上次戰(zhàn)斗死去的7名騎兵所穿的鐵鱗甲也部配給玄虎騎,再配上3件普通鐵甲,便把重騎兵的盔甲補(bǔ)充完畢。
剩下的7件普通鐵甲和5件棉甲,則配給飛鷂子。這樣一來,除了玄虎騎的1件馬匹披甲尚未到位外,整個騎兵隊的盔甲裝配完畢。
只是,李嘯這次擴(kuò)軍的重點,并不是騎兵隊,而是一支新組建的步兵隊伍。
這是李嘯反復(fù)思慮后,做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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