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意識后退,舉在她胸前的刀刃如一塊無暇冰凌,籠罩著縷縷寒煙,倒映上我驚慌失措的一雙眼。
我有種極強的預感,這一刀刺下去,我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呼。真正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執刀的人。
闿陽望向我的眼神閃爍,在看到我這如受驚羔羊一般恐懼的舉動后,年輕的臉上露出不忍與猶豫。
我的視線越過步步逼近的寸心,用柔弱慌張的眼神向闿陽求救,可惜他馬上背過了身子,只留給我一個清瘦的背影。
寸心舉起刀,刀光陰亮,滑過我的雙眼。她用只能令我們兩人聽清的語氣低吟,如一條蟄伏于暗夜中的吐信毒蛇,“我要你死。”
死亡的恐懼充斥著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器官,也就是她揮刀過來的那一剎那,我憑著冷汗淋漓下的一絲薄力,將她的手腕一轉,只聽得耳邊電光火石的一聲緞裂,刀鋒一寸已經反向刺入寸心胸膛間,洇出一圈淡淡的血紅。
她的傷不重,我整顆心卻被揪得更緊。
闿陽虛扶著寸心的身子,寸心一點點抽出刺在血肉里的刀尖,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
“你說只要我一碗心頭血,可她卻要殺我!你難道沒有聽見,剛剛她對我說的話嗎?”我激動的大喊,雙目充血,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剛剛那一刻,我多么害怕那把冰刀會刺進我的身體里,我是多么后怕會就此再也見不到上堯君一面。
寸心將冰刀扔到我身前,唇邊微微勾起的笑有一抹別樣的風情,“既然你信不過我,那你便自己動手吧。”
闿陽望著我,微嘆了口氣,“你刺傷我師姐這事可以不追究,這碗心頭血是你該還的交易。”
我漸漸冷靜下來,垂頭望著地上的冰刀,慢慢移著步子,彎腰撿起,直至尚帶余溫的掌心牢牢實實的握緊刀柄。
寸心瞇著眸子,里面似乎正醞釀著一片詭譎的暗浪,唇交笑淺,我無心去猜忌她的心思手段,只想快點結束這里的一切,只想快些回到紫棲宮里。
我一手端起桌邊的玉盞,一手握著刀,意念趨使的一剎那,我緊閉雙眼,只覺穿透血肉的脆聲一過,一道至冷的冰氣橫驅直入,帶著凜冽的殺氣與痙攣的痛意,直搗心口。
我咬緊牙,生怕還未刺到心臟深處就已經痛的昏厥,血液開始一波波的倒流,渾身冰冷。
透過眼角邊依稀亮光,我看到寸心整張臉都肆無忌憚的笑著,享受著,朦朧間,自她袖下飛出一束仙光,無色,卻在空氣間蕩出細小濃密的仙波,直撞上我握刀的手腕。被突如其來的強力一推,我難以招架,連同著刺入心口半寸的刀也倏忽一偏,向心臟正中的一旁偏去。
巨痛襲來,胸前一股細小的血流蜿蜒而出,我頭暈眼花,一臉都是難以控制的淚。
天翻地覆的疼痛之后,再次醒來,身上卻無一絲痛覺。
闿陽正坐在不遠的桌子邊,望著我醒來,指著一桌子菜,向我道:“我想你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大體上還是一向的自滿語氣,只不過多了些不屑表現的愧疚討好。
我自床上下來,摸上心口,除了能隱隱感知的一道細小疤痕外,癢癢的新肉已經生長出來,想來這該是闿陽良心未泯,偷偷給我療了傷。
我幾步跳過來,背手望了眼桌子上的飯菜,雖各色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大補身子的肉類奇珍。
“你不會在這些菜里下了毒,要害死我吧。”我端起一盤子菜聞了聞,故意問道。
闿陽火氣沖沖的奪過我手里的盤子,直起身子,氣呼呼的摔在桌子央,指著我的鼻尖,格外暴躁,“你,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悠悠然的坐下來,拿一塊肉啃著,漫不經心道:“謝謝你給我治好了傷,謝謝你給我準備這么豐盛的飯菜。”
闿陽渾身的氣焰漸漸熄滅了下來,許久才自顧坐下來,動作輕輕的,我幾乎沒有察覺,半晌,他又支支吾吾的與我低道:“那,那事,你別怨我。”
我摸著圓鼓鼓的肚子,知道他還記掛著那一碗心頭血,遂打著幾個飽嗝,萬分率性道:“我不怨你,誰讓我自找的得罪了你,再說一碗心頭血換頓飯,我也不虧。”
他微微張大嘴巴,望著我,不再說話。
我湊近他,活絡著打探道:“你要我那心頭血有什么妙用?”
他繃緊了臉,一派認真的模樣,想了片刻才搖搖頭,“這是百花宮的秘密,我不能說。”
我很是寬容的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一會又追加了個相似卻不同的問題,“是不是隨便一個人的心頭血都可以,還是只有我的可以?”
許是這個問題不涉及機密,闿陽倒是很坦誠,“只有你的可以。”
我愈發好奇,可惜闿陽嘴嚴,也問不出什么值得推敲的消息。
回到紫棲宮時,玄鶴特地堵在門口,神色嚴肅的告訴我,上堯君已經在內殿里等了我四個多時辰。
我掐指一算,正巧要追溯到我在宮門外溜達的那一刻起,直到現在,上堯君就一直在等著我。
莫不是要因為什么重大的事要批斗我?我越想越毛,便一溜煙跑去了內殿。
屏氣凝神,緩緩扣了幾下門,屋子里空空蕩蕩的飄出一聲‘進’,我像只在貓臉皮子底下茍且偷生的老鼠,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
許是宮殿十分空曠,顯得格外蕭瑟凄清,上堯君正盤坐在一頂圓墊錦蒲上,矮腳桌上放置那張古老的琴,一燈橘黃,直直的聳立著高大的火苗,燈火暗渡,他的身上蓋著一層淡金色的余暉。
我走近,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兩道目光卻不自覺被眼前這一幕少見的溫馨靜好所吸引,想看又不敢直愣愣的看,只能做賊似的把視線逗留在他的陰影里。
“我交給你的功課完成的如何了?”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在我想入非非的腦子里炸開,嚇我一個機靈,我受驚似的抬頭,兩眼瞪得溜圓,從他的臉上探究了許久,才記起那幾根天殺的木頭。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雖然喜歡人間那些雕刻的小玩意,但我真的不是這塊做木匠的材料,日后我寧愿閑死,也不會整日抱怨無聊了。”我撇著嘴,哀嘆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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