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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問:“那不犯法嗎?”
柳葉梅說:“沒事,那是正當防衛!
“啥是正當防衛?”
“就是說壞人要害你,你先把他給撂倒了,讓他動彈不得,沒了能耐,那就是正當防衛!
“殺了人都不管?”
“沒事,國家有規定,那不是犯罪。”
“哦,那就好,摟在菜刀睡就安心了!
“就是,安安穩穩睡就行了!绷~梅嘴上這樣說著,心里卻安靜不下來,覺得這事的確很蹊蹺,要說是人吧,可誰會深更半夜的,冒著風險跑到村外裝神弄鬼呢?
還有爹,雖然看上去都很正常,但一直這樣昏睡下去,就不得不讓人擔心了,未必不是沾染了邪氣……
想來想去,柳葉梅站了起來,再進屋望了望爹,就退回來對著娘說:“這樣吧,我去一趟黃仙姑家,問問她,看這事是不是真邪道,如果真有啥不對的,就順便讓她幫著破解一下!
娘點點頭,激動起來,說:“中……中……那你趕緊去吧,讓她早幫著拿捏一下!
“好,那我去了!绷~梅說著,抬腳朝外走去,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對著娘說,“沒啥事的話我就不回來了,如果爹下午還不醒,你就托過路的人捎話給我!
娘點著頭擺擺手,說:“快點兒去吧,趕緊去吧,讓黃仙姑掐捏一下也就放心了!
柳葉梅這才大步流星地出了門,邊走邊琢磨著,黃仙姑這時候不會呆在家里,肯定去土坑那邊摟錢了,便徑直奔著那個方向走去。
等爬上坡去,心里便慌亂起來,唯恐那個怪異的土龍再跳出來嚇唬自己。
可當她俯視觀望時,土坑邊竟不見一個人影,冷冷清清,就連混濁的泥坑也比往常平靜了許多,讓人心里發虛發空。
人呢?
黃仙姑沒來,香客也突然斷了,這是咋回事呢?
柳葉梅納悶起來,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難道是看錯了不成?于是就對著坑邊喊了起來:“老姑……老姑……老姑你在嗎……”
一連喊了好幾聲,也不見絲一絲一毫的回應,柳葉梅止住聲,頭皮一麻,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里,轉過身,撒腿就朝著坡下跑去。
一憋子氣跑進了村,柳葉梅這才減緩了腳步,朝著黃仙姑家走去。
等拐過了那條大道,又穿過了一條胡同,抬頭一看,黃仙姑家的大門竟然緊鎖著。
柳葉梅氣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時傻了,瞅著門上那把銹跡斑斑的鐵鎖發起呆來。
思來量去,也沒想出黃仙姑會去那兒,只得四下里打聽了一下,也沒人知道,就像之前商定了一樣,都搖搖頭,說好幾天不見她的人影了。
又折回了黃仙姑家門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才沉沉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家里。
本想把麥子倒騰出去的,可進屋后,覺得渾身乏力,一點勁兒都沒有,心里也跟著亂糟糟的,像是一只手在撕撓著一般。
柳葉梅只得把抓在手里的簸箕又扔在了地上,走進里屋,蹬掉鞋子,吃力地爬上了床,趴在那兒,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正睡著,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
打一個激靈,柳葉梅慌忙爬了起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過去,原來是楊絮兒站在了自己的床前,結結巴巴地問道:“楊絮兒……你……你咋來了?”
楊絮兒陰沉著臉說:“我咋就不能來了?”
柳葉梅問:“你不是搬到縣城里住了嗎?”
楊絮兒搖搖頭,說:“還沒呢?”
柳葉梅擦下床,搓了把臉,說:“那咋一直不見你的影呢?還以為你這輩子不想見我了呢!
楊絮兒嘴唇翕動了幾次,說:“柳葉梅,我來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
“我要離婚了?”
“啥?離婚!”柳葉梅驚呼道。
楊絮兒嘆一口氣,說:“不離不行啊,除非去死!”
“是你變心了?還是丁有余那個雜碎變心了?”
“不是,都不是!
“咦,那就怪了,兩個人都沒變心,離啥婚呢?”
“沒辦法,都怪自己一時糊涂!
柳葉梅沒說話,去了屋里,一手提一個小木凳走了出來,遞給楊絮兒一個,自己先坐了下來,說:“我還以為天上下屎,把你恣暈了呢!
楊絮兒坐下來,說:“我也是一時糊涂,就做了那樣的決定!
柳葉梅望著楊絮兒低垂的眼目,真還看不出得意的神情來,就說:“到底是咋回事?我可真是被你弄糊涂了!
楊絮兒嘆著氣說:“人呢,有時候一念之差就做出糊涂事來,再醒過來,可就找不到回頭的路了!
“行了,你就別拽了,趕緊說吧!
楊絮兒就把她的婚變過程,前前后后、仔仔細細跟柳葉梅說了一遍——
其實這事的根源,還在尤一手跟柳葉梅導演的那場“強x戲”上,為了把被抓進看守所的丁有余給解救出來,他們先設法把看水庫的老王頭灌醉,再讓楊絮兒扮出被強x的假象,以此來要挾老王頭,讓他當縣長的弟弟親自出面,把丁有余給放了。
事成后,老王頭心里還是不踏實,畢竟有過前科,怕再次進去坐牢,就趁著黑夜來到了楊絮兒家,送來了兩瓶好酒,一條好煙,還有兩千塊錢。
那天夜里,正巧楊絮兒一個人在家,見老王頭帶著如此豐厚的禮品,還有如此誠懇的態度親自登門,心里既愧疚,又激動。
愧疚的是自己欺騙了老王頭,明明只是演了一場戲,就讓老王頭幫了那么大的忙,還提心吊膽地嚇成那個樣;
激動是一縣之長的哥哥親自登門造訪,還畢恭畢敬,十二分的客氣,這在他們家,包括祖祖輩輩怕也是頭一遭。
于是,就拿出了自己百分百的熱情,又是讓座,又是倒茶。覺得還是過意不去,干脆就炒了兩碟小菜,開了一瓶酒,強拉著老王頭坐到了飯桌前,一起喝了起來。
老王頭一開始顯得很拘謹,搞不清楊絮兒葫蘆里究竟埋的是啥藥,心里就發虛,戒備著楊絮兒的一言一行,生怕再節外生枝,鉆進她的圈套里去。
見老王頭不肯喝酒,楊絮兒就雙手舉杯,前傾著身子,說:“老王,你別多想,你來我很高興,真的,激動得不行,來,我敬你一杯酒!
老王頭覺得眼前一陣白花花的光亮,打眼一看,竟是楊絮兒單薄領口處露出來的大半圓肉團,心慌意亂起來,忙深埋了下頭,支支吾吾地說:“妹子,俺……俺本來就不是人……不是東西,你還對俺這么好,這不是折俺嘛,妹子……實在對不住……對不住啊妹子……”
見老頭一副痛心疾首,欲哭無淚的模樣,楊絮兒心里也覺得不好受,竟差點道出了實情,好在嘴皮子及時把住了門,才改說道:“大哥,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別提了,連想都別想了,你不是也幫我忙了嘛,這就扯平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來……來……喝酒……喝酒……”
老王頭還是不接酒杯,依然深埋著頭說:“大哥,你這人咋就這樣呢?這都啥年代了,你還那么放不開。實話跟你說了吧,就算是你真做了那事,我也不在意了!
老王頭這才抬起了頭,目光跳過楊絮兒的領口,盯著楊絮兒亮閃閃的一對大眼睛問:“妹子,你說的是真心話?”
楊絮兒豪爽地說:“嗯,真的,只要你喝了這杯酒,我就不在意了。”
老王頭果真就麻利地接過了那杯酒,搶著喝了下去。
楊絮兒說:“嗯,這才像個男人嘛!
老王頭吧唧吧唧嘴,說:“今夜里來,俺就是來向你賠禮道歉的,只要你答應不再記恨俺,俺就知足了……知足了……”
楊絮兒說:“大哥,我以杯中酒向你起誓,以后就徹徹底底把那件事放下了,要是再想起,我就是王八蛋!”說完,仰頭猛地灌了下去。
“妹子,你別那么說,都是老漢我不是個東西,稀里糊涂就把你給糟蹋了,你記恨也是應該的,俺才是王八蛋……俺才是王八蛋呀!”老王頭說完,眼里竟有了混濁的老淚在晃動。
楊絮兒大大咧咧埋怨起來,說:“你看看你這人,我都把話說這份了,你還自己折騰個啥?妹子我把實話放在桌面上,就算是咱們發生了那種關系,也不在意了,那說明咱是前世有緣,你忘記那句老話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不管咋樣,有緣就行……有緣就行,來,喝酒……喝酒……”楊絮兒說著,又把斟滿酒的被子遞了過去。
這一次老王頭沒有拒絕,接過杯子的同時,掛在眼角的淚滴也隨之滾落下來,說:“想不到妹子是個忠義之人,俺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來,喝!”說完吱溜一聲,喝了個底朝天。
兩個人喝著酒,撇開了之前的話題,敞開心扉,談笑風生起來。
聊了一會兒,老王頭收住了話頭,說:“我該回去了!
沾了酒的楊絮兒竟意猶未盡,說:“好不容易有個人說話,再嘮一會兒吧,再說,你看看這酒,才喝了不到一半呢。”
老王頭說:“我還得值班呢!
楊絮兒說:“天又沒下雨,值啥班呀?再說了,上頭把你放在那兒,還不就是給你個養老的地嘛,誰還指望你干啥了,你說是不是?”
老王頭咧嘴一笑,說:“你倒是怪激靈的,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不瞞你說,還真是那么回事兒!
楊絮兒得意地笑著,一張臉紅撲撲的分外惹眼,她說:“還不是咋的,就算是出了啥事,還敢怪罪你呀?你弟弟能饒得了他嘛,你說是不是?”
老王頭緊盯著楊絮兒的臉,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嘿嘿傻笑著,一臉癡相。
“好,咱們再接著喝!”楊絮兒說著,伸手去抓老王頭的酒杯。
不知道老王頭是想捂住酒杯,還是主動去拿酒杯,竟然一把抓在了楊絮兒軟乎乎的手上。
楊絮兒沒動,由他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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