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按察司大堂,高懸明鏡,龔逋參凝眸看著堂下所跪之人,厲聲問道:“堂下何許人也!可知鳴冤鼓是不能隨意敲響的?”
曾光曦拱手道:“曾光曦,字元晦,鳳陽府人士,今有天大的冤情要陳,學(xué)生自知無禮在先,愿先受殺威棒。”
此棍一揮下,即便是強(qiáng)壯之人,非養(yǎng)個一兩個月難得痊愈。不過這殺威棒算是額外之刑,可打可不打,倘通融得好,自然可免,便是手下留情也很不錯。不過,要是通融不好,那犯人可要遭殃嘍。
舊時犯人收監(jiān)前,常先施以棒打,使其懾服,稱“殺威棒”。明太祖立法之時便有律例說明,平民擊鳴冤鼓者,先吃三十殺威棒。
一是為防止小民頻繁告狀,二是為了讓官府更有威懾力,不過這條刑罰自宋朝就由來已久,算是沿襲下來的舊制。
可曾光曦也不是傻瓜,這話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他來陳情來伸冤,又自稱學(xué)生讓龔逋參知道自己是個讀書人,龔逋參怎會打他?
果然,龔逋參聞聽了曾光曦的話,目光看向身邊的師爺。
師爺?shù)吐暥Z,道:“此人就是鳳陽府今年的院試案首。”
龔逋參微微點(diǎn)頭,食指中指相疊,指著曾光曦道:“既然是身負(fù)功名,便起來說話吧。”
“多謝大人。”
曾光曦起身以后,躬身雙手將訴狀捧著,道:“此乃訴狀,請大人過目。”
對于曾光曦的懂事,龔逋參心里微微點(diǎn)頭,待下方差人呈上訴狀,便垂眸看了起來。
越是看,龔逋參的眉頭越是緊,越看越緊,越看越緊,直到最后,雙眉幾乎擰成了一股麻繩,他抬眸看向曾光曦,問道:“你,竟濫用私刑綁了疑犯?”
曾光曦還記得沈康的囑托,卻是沒有按照他的話去復(fù)述,而是回道:“是。”
“你可知道,你這番作為,是觸犯大明律例的!你的書讀到哪里去了!有冤情為何不上報朝廷?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濫用私刑,私自查案,還要衙門有何用處!”
龔逋參氣急了,幾乎坐不穩(wěn),他真的難以想象,一個讀書人,哪里來的這樣的勇氣去私自捉拿案犯!
曾光曦雙目微微泛紅,鼻尖是酸的,強(qiáng)壓著眼淚,緩緩的道:“傅蝶舞一介女流之輩,已然被押在府衙大牢六日了,學(xué)生自知觸犯大明律,罪責(zé)難逃,但只要傅蝶舞洗清冤屈,學(xué)生在所不惜。”
曾光曦并非是傻子,他知道,私自捉拿案犯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承擔(dān),他更知道,沈康不打算讓他承擔(dān),但他不能。
不能在沈康幫助自己以后,還讓恩人讓朋友替自己遭受責(zé)罰。
如若是這般,倒不如他先承擔(dān)了這份罪責(zé)的好。
龔逋參咬咬牙,怒道:“書生曾元晦知法犯法,先打二十大板!”
“是!”兩側(cè)差人上前來就將曾光曦壓住了,曾光曦沒有一絲反抗,只覺得股間一涼,那久不見天日的下體已經(jīng)暴露在空氣與眾人眼中。
他雙手狠狠扒住長凳兩頭,咬緊牙關(guān),耳聽著“啪啪啪啪”的悶響聲音響起,身上的痛卻難以阻擋臉上的笑容。
二十大板很快打完,他臉色蒼白,冷汗吟吟,他兀自將褲子穿上系好,心里高興,若是沈康承受恐怕是受不住的,幸好他想到了這一點(diǎn)。
龔逋參微微蹙眉,他頭一次看見有人被打的這樣高興。
“大人,可否,可否查問疑兇了?”
龔逋參微微點(diǎn)頭,道:“帶疑兇,李四!秦軒!花麗娘!”
李四被人帶上堂來的時候,已經(jīng)神情慌亂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他顫抖的跪在地上,龔逋參問道:“李四,徐大克于集市強(qiáng)搶你的財(cái)物,你心生歹意,將其殺害,并且搶走了徐大克的錢袋,人證物證俱在,你認(rèn)是不認(rèn)?”
曾光曦退到了一旁,只要微微一動,股間的痛就如影隨形,他的心臟如同打鼓一般,過了不多時,又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就被帶進(jìn)門來。
秦軒臉上全是傷,看不出喜悲和面容,龔逋參一見此人不由得看向曾光曦。
曾光曦也不知這人怎么被打成了這般光景,眼角微微一顫,這二十板子...太劃算了。麗娘抬眸看看秦軒,詫異了一瞬,隨即轉(zhuǎn)回眸子不去看他。
李四雙眸亂轉(zhuǎn),不停的搖頭:“不是,不是的,殺人者乃是傅蝶舞,此事府尊大人已經(jīng)蓋棺定論,與小人無關(guān)!”
龔逋參問道:“花麗娘,你可瞧見徐大克搶了李四的錢財(cái)?”
麗娘跪在堂上,垂眸瞟了李四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用蚊子似的聲音道:“是。”
“什么!”龔逋參怒喝一聲。
麗娘渾身一顫,秦軒又是一蹙眉。
麗娘揚(yáng)高些聲音,復(fù)道:“是!小婦人親眼所見!”
龔逋參輕笑一聲,道:“呈上證物!”
“是!”
下方差人用木質(zhì)托盤,將徐大克的錢袋子呈上堂來,李四微微一震,更加慌亂了,苦著臉道:“我...小人只是打了他一頓,搶了錢袋就跑了,小人...小人不曾殺人啊!”
曾光曦眼睛一亮,問道:“你是說,你看見徐大克的時候他還沒有死!對不對!”
李四雙唇微微顫了顫,壞了,說漏嘴了。
龔逋參微微一笑,沒有怪罪曾光曦,問道:“回答!”
李四將心一橫,現(xiàn)在反口也來不及了,眼睛一閉,點(diǎn)了點(diǎn)頭。
龔逋參冷聲道:“當(dāng)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從實(shí)招來!”
“是!”李四應(yīng)了一聲,然后接著道:“當(dāng)日,那惡捕在集市將我的錢搶了去,又打翻了攤子,小人便無法做生意了,想著趕緊趕回家去看看病中老母,便離開了集市。”
“小人母親病入膏肓,小人便想去求求秦記藥鋪的掌柜,先賒賬幾劑藥回去,剛走到門口就碰上渾身是血的傅蝶舞撞到了身上,小人急著去賒藥,一頭進(jìn)了秦記藥鋪,便看見了被傷的徐大克和已經(jīng)死去的秦掌柜與婢女。”
“那惡捕即便受傷,還在辱罵小人,小人一時氣上心頭,便抄起一旁的掃帚打了他...徐大克被小人打暈了,小人才覺得害怕,匆忙搶了錢袋子就逃走了。”
龔逋參蹙眉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說殺人者乃是傅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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