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仔細一瞅看清楚了,抓上她的人竟然是麥花嫂。
麥花身穿棉衣,棉衣上落滿了零星的雪花,手里抄著趕牲口的鞭子,顯得風塵仆仆。
“哎呀,嫂子咋是你?你在這兒干啥?”慧吁口氣,拍了拍怦怦亂跳的心肝。
“我昨天下午為飼養場送禽蛋到農貿市場啊,后半夜又拉十幾車飼料回村,剛好路過這兒,帶所有的女員工吃飯,慧你……竟然跟狗蛋私奔了?”
沒錯,麥花的確是送禽蛋拉飼料路過這里的,昨天下午就出發了。
慧風風火火找孩子的事兒她知道,女人親了狗蛋她也知道,這件事一下午的時間不到,就在整個娘娘山傳開了。
麥花不傻,一眼就瞧出他們兩個打算私奔。
此刻,飯館的不遠處停了好多輛馬車,馬車上是堆積如山的飼料,娘娘山的娘子軍正在熙熙攘攘走進餐館準備吃飯。
“哎呀嫂子,救命啊,救命!”慧放進肚子里的心再一次懸在了嗓子眼上。
糟糕!被這娘們撞見了,就她這張烏鴉嘴,回到村子里還不到到處瞎嚷嚷?
于是,她趕緊扯了麥花的手,這邊拽上狗蛋跟孩子沖出飯館,啥也顧不得吃了。
來到不遠處的墻角,慧撲通沖麥花跪下去,苦苦哀求:“嫂子,俺稀罕狗蛋,狗蛋也稀罕俺,村里容不下我倆,俺們只能走,求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好不好?”
“是啊嫂子,為了慧的幸福,為了淼淼,我也給你下跪了……。”撲通,狗蛋同樣沖麥花跪了下去。
麥花嫂傻眼了,不知道咋辦,眼光瞬間呆滯:“妗子個腿!你倆還真的粘一塊分不開了?你們走了,那洪亮咋辦?”
“嫂子啊,俺知道對不起洪亮,以后會彌補他的,他在外面也早就有了相好,俺跟他過不下去了。”慧趕緊解釋。
“那咋行?我沒有遇到你倆也就算了,既然碰到,一定要把你們帶回村子去,要不然楊進寶還不抽死我?”麥花嫂抿抿嘴,十分為難。
“嫂子,只要你放過我倆,我跟狗蛋這輩子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求求你成我們吧,就當沒瞧見……。”砰砰砰,慧的腦袋撞在地上,沖麥花磕了兩個頭,腦門子都磕青了。
“嫂,我也給你磕頭了,我是真心對慧好。”狗蛋也趕緊磕頭,額頭上磕好大一個包,差點把大馬路磕得裂開。
“這個……?”麥花抽搐了,左右為難。
把他倆帶回去吧,不忍心,這對活寶忒可憐了。
放他們走,不但對不起洪亮,也對不起進寶,慧可是飼養場最重要的骨干啊?她的離開將會為飼養場帶來巨大的損失。
“淼淼,快,給你麥花大娘磕頭,求她放咱走,磕頭啊……。”發現麥花猶豫,慧只好指使孩子也跟她跪了下去。
“大娘,你放了俺娘吧,放了狗蛋叔叔吧,嗚嗚嗚……。”淼淼哭了,眼淚撲簌簌流下。
女孩天真無邪,好像一下子懂事兒了很多。
“孩子,快起來了,起來啊……。”娃娃一跪,麥花的心軟了,她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趕緊將女孩攙扶起來,還幫她拍拍膝蓋上的土。
“謝謝大娘,淼淼知道你最疼俺了……。”女孩還懂得拍馬屁呢。
“罷罷罷……你們兩個冤家啊,真是一對活寶,我被你倆感動死了,瞧見就當沒瞧見,你們走吧,愛走多遠走多遠。”麥花嫂一跺腳,咬咬牙,眼睛一閉閃開了道路。
“謝謝嫂子,你是好人,好人有好報,祝你跟老金哥白發齊眉,鴛鴦戲水,比翼雙飛,早生貴子,將來兒子的雞兒一定很大很大……。”狗蛋也趕緊拍馬屁。
然后,他抱上孩子拉上慧走了,一步也不敢停留。
瞧著這對活寶漸漸遠去的身影,麥花又嘆口氣:“哎……有情人終成眷屬啊,愿老天保佑你們,阿米豆腐……。”她只能送上默默的祝福。
瞧到慧,麥花嫂不由想起了當初的自己,男人死了以后,她做了四年的寡婦。
寡婦的日子不好過啊,慧跟她的命一樣凄苦。
自己命好,遇到了老金,她也希望狗蛋真心實意對待慧,給她幸福。
送走他倆,麥花吁口氣沒當回事,趕緊走進飯館吃飯去了,回到家也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狗蛋拉著蕊首先來到了縣城,第一個問題是……怎么活下去?晚上住在哪兒?
按,麥花的身上有錢,可以住旅館。
可當他倆走進旅館的時候,哪兒的服務生首先就要身份證,然后跟她倆要結婚證。
“妹子,俺身份證沒帶,結婚證也沒帶,沒有證件,是不是就不能住旅館?”慧問。
“那當然了,沒有身份證,萬一你倆是逃犯咋辦?沒有結婚證,萬一你倆是廝混咋辦?現在冬季嚴打正厲害,一晚上查房好幾次,發現旅館不規則,要罰款的,對不起,沒證件你倆就走吧……。”
就這樣,冷冰冰的服務員把他倆轟趕了出來,他們只能抱著孩子在大街上流浪。
沒有親戚,沒有朋友,不敢找熟人,只能從縣城大街的這頭走到那頭,那頭走到這頭,天上的雪下大,縣城里燈紅酒綠,卻沒有他倆的棲身之地。
“狗蛋,該咋辦啊?”慧無奈了,眼巴巴瞅著男人,眼睛里閃出絕望。
“沒事,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沒娘的孩子天將就,既然不能住旅館,咱們就住橋洞子。”狗蛋咬咬牙。
也只能住橋洞子了,狗蛋想起距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就有個橋洞,可以遮擋大雪。
當初,楊進寶還沒開飼養場的時候,跟著爹老子趕集上會,就住過橋洞子。
他可以住,老子也可以。
“那……不冷?咱倆還好點,可孩子該咋辦?”慧問。
“咱倆把孩子裹在中間,幫著她遮風擋雨,她就不冷了。”狗蛋。
“也只能這樣了……。”慧沒辦法,只好跟著狗蛋去找橋洞子。
橋洞找到了,里面的空間果然很大,上面可以遮擋風雪。但是卻兩頭通風,冷風一吹呼呼啦啦響,從這頭刮到那頭,北風刮在臉上跟刀子拉似得疼。
狗蛋趕緊找干草,將兩捆干草放在了橋洞子的下面,當做床鋪。
他跟慧慢慢蹲下,用大衣裹了女人,也裹了孩子,一家三口好像風雨中的樹葉,在暴風雪下苦苦煎熬。
慧蜷縮在男人的懷里,將孩子擁在中間,同樣瑟瑟發抖。
“慧,跟了我,你后悔不?”狗蛋問。
“不后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俺已經是你的人了,這輩子就跟定了你,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慧搖搖頭。
“都是我不好,把你們娘兒倆弄到了這種境地,我沒能耐,我該死啊!”狗蛋抬手抽了自己兩巴掌,后悔不迭。
早知道這樣,就不讓這對母女跟自己出來受苦了。
“狗蛋你別自責,別啊!俺樂意,沒人逼俺……。”慧趕緊抓了男人的手,阻止他抽自己的耳光。
“你放心,我狗蛋發誓,早晚會出人頭地,飛黃騰達,讓你們娘兒倆過上好日子,穿金戴銀,成為人上之人,要不然我就不是人!”狗蛋的眼淚下來了,開始賭咒發誓。
“狗蛋,俺信你,你一定能成功的,俺跟孩子都等著……。”慧著,把男人抱得更緊。暴風雪里,兩個人緊緊相貼利用身體取暖,就是生存的必須。
淼淼在他倆的中間睡著了,女孩子臉紅撲撲的。
“慧,咱倆不能一直呆在這兒,明天必須離開,娘娘山縣城距離咱們村子太近了,洪亮早晚會找到這兒來。”狗蛋感到了不妙。
“那你,咱去哪兒?”女人問。
“離開縣城,到更大的城市去。”
“那能坐火車?聽買車票也需要身份證的,咱們沒有啊。”慧擔心地道。
“那就坐長途客車,走到哪兒算哪,總之,不能讓洪亮找到,不定那子已經在往回趕了。”
狗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前面的車站距離這兒不遠,萬一跟洪亮走個迎面可就遭了。
“好!俺聽你的,你去哪兒就去哪兒。”慧偎依著男人柔聲道。
第一晚,他倆就是在相依相偎中度過的,橋洞子的外面下著大雪,里面下雪,三個人呼出三團哈氣,可心里卻熱乎乎的。
不知道啥時候睡著的,醒過來的時候雪停了,外面的太陽還沒有出來。
不過天更冷了,滴水成冰,狗蛋覺得肋骨疼,是被風吹的。為了保護這對母女,他甘愿為她們阻擋了一夜的風雪。
慧也睜開眼,腦袋上眉毛上掛滿了雪粒子跟霜茬子。
“淼淼,起來了,趕路了,娃啊……別睡了。”慧趕緊來晃閨女。
可晃蕩兩下淼淼卻沒醒,腦袋反而耷拉了下去,而且孩子的臉又紅又燙,很明顯是發燒了。
女人抬手在孩子的額頭上摸摸,果然,燙得厲害。
“哎呀狗蛋!淼淼發高燒了,咋辦啊,咋辦?”慧立刻慌了手腳,抓了狗蛋的袖子。
狗蛋同樣抬手在孩子的額頭上摸摸,也嚇一跳:“還真是,糟糕!趕緊送醫院……。”
完,他立刻將孩子抱起來,裹在棉襖下沖出橋洞子。
慧跟在后面,踏著腳脖子深的大雪奔跑,兩個人氣喘吁吁。
前面的不遠處有一家醫院,狗蛋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撲進門就哭喊:“醫生!醫生救命啊,瞧瞧俺的娃……。”
好心的醫生趕緊從急診室沖出來迎接。
“快,瞅瞅俺的娃,她咋了,咋了啊?”狗蛋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再一次產生了懊惱。
不是他把這對母女拉出大山,淼淼就不會發燒,造孽啊……。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