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剎那間，秦淮覺得胸膛里憋了一口濁氣，淤積得難受。
掛掉電話，將書桌上近四百張稿紙拿起來，一一瀏覽。
每一次雕刻失敗，秦淮都會畫一張圖紙，記錄下失敗的原因，改進的方法……
可稿紙都疊到四百張了，竟然還是沒有摸到成功的門檻？
秦淮滿腹苦惱，長長的吸了一口涼氣。
其實嘗試到最后，秦淮的心態已經不穩了……
這是事實。
秦淮一路走來，挫折有過，可從來沒有持續四十天的困難。
尤其是，連續四十天每天都籠罩在失敗的陰云中。
一直損耗玉料。
所以李老板直言非常擔憂。
閻老先生也開始懷疑，甚至打電話過來勸秦淮放棄。
這些外界影響因素堆在秦淮肩膀上，很沉重。
秦淮只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一腔熱血，創意無限，什么都敢嘗試……
但那種嘗試，其實建立在秦淮兩耳不聞窗外事上，像以前，秦淮哪怕一直失敗，也不會動搖。
因為沒人說他。
他自己蒙頭鉆研。
可這一次，他的‘桃花源’被捕魚為業的人打通了。創作也因此受到了干擾。
他開始在意李老板和閻老先生以及其它同行的看法……
秦淮知道這是錯誤的做法，可就是忍不住去想……
胡思亂想了一段時間，秦淮神色木訥，緩步走出書房，目光呆滯的站在院中。
陽光有些刺眼，但很快就能適應。
現在已經是四月了，院內桃花盛開，一簇簇擁擠于枝頭，樹干上掛著商雅精心雕刻的淮/雅字木牌。
淮字木牌有九枚，雅字也有九枚。
商雅正在為桃樹澆水，留給秦淮一個嫻靜精致的側臉。
聽到腳步聲，商雅直起柳腰，笑靨如花的望著秦淮。
“還是沒有成功嗎？”
“沒有。不僅沒有，剛才閻老先生還打電話給我，讓我懸崖勒馬，不要再繼續嘗試了……”
到了現階段，秦淮銀行卡的積蓄耗得一干二凈。
李老板不再無條件支持。
閻老先生竟然也開始勸說他放棄。
秦淮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所以一臉頹喪，
連出門散心，都感覺身上籠罩著一層陰霾。
似乎心頭壓著一座沉甸甸的高山。
商雅美眸在秦淮臉上掃過，她目睹了秦淮越來越瘋魔的四十天，每過一天，每多畫一張圖紙，秦淮的狀態都會亢奮一分。
好像離成功更進一寸。
當年愛迪生發明燈泡時，失敗了一千次是什么狀態呢？
秦淮現在的狀態，或許和當年愛迪生，如出一轍，都是在一步步的積攢經驗，一步步的完善計劃，可總是離成功有一線之差。
在愛迪生成功前，沒有人覺得他的努力方向是正確的。
俗話說：行百里者，半九十。
秦淮走了九十步，最后十步沒走到，別人也會覺得秦淮小哥哥是失敗的！
世人從來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也只有結果最讓世人信服。
想到這里，商雅抿了抿紅唇，美眸落在秦淮臉龐上：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堅持。
就算不能證明你可以，那也要證明你不可以。
錢不夠大不了我們賣掉別墅，再搬回姐姐那里，姐姐愿意跟你一起吃苦的。”
商雅粲然一笑，清風乍起，吹起少女的秀發。
剎那間，滿園的桃花都黯然失色。
秦淮愣住了。
商雅那番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絕對不是。
眼前的景，余音未散的話，都讓秦淮感覺壓力頓減。
“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試試，就算不能證明我可以，那也必須證明我不可以！”
秦淮咀嚼著商雅的話，五官越來越堅毅。
迄今為止，他的失敗不過才持續四十天罷了。
徽州的漆藝巨匠甘亦為了重現犀皮漆，整整耗費十年光陰。
杜瑞麟老先生為了用榫卯結構微縮故宮祈年店，也用掉五年時間。
秦淮的四十天算什么呢？
相比于甘老先生和杜老先生，這點嘗試，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想到這里，秦淮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心態也漸漸平和了起來……
……
……
“我覺得你總是對自己太過苛刻。
一旦開始進入創作，就恨不得不吃不喝，爭分奪秒。雖然這樣一來，你的工作效率總是非常高，但有時候也會適得其反，不是嗎？
你要記得松弛有度啊。
也許放松休息的時候，突然有了靈感呢？”
商雅把灑水壺掛在樹干上，轉身意味深長的對秦淮說。
見秦淮似乎沒被說動，商雅美眸在秦淮身上轉了一圈，突然靈機一動。
“對了，你想感受一下另一個秦核舟是什么模樣嗎？”
商雅神神秘秘的問了一句。
另一個秦核舟？秦淮一臉懵逼……
另一個秦核舟？
看到秦淮狐疑的表情，商雅哈哈一笑，隨即精致的五官飛快變得嚴肅。
“金陵確實有另一個秦核舟，只是你一直沒看到而已！等姐姐換身衣服，帶你出門看一看，另一位秦核舟是什么樣子！”
說罷，商雅快步走進屋內，過了片刻，便重新站回秦淮面前。
她換了一件長袖荷葉袖口的小清新碎花襯衫，下面則是釉紅色的中長款百褶裙，配上茶色高跟鞋，顯得高挑有仙氣。
商雅的衣品沒得挑剔！
“到底另一個秦核舟是誰？是林櫟？還是另一位有天賦的雕刻家？”
秦淮好奇心膨脹。
商雅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先戴上口罩。第一站，先鋒書店。”
商雅兩只手臂挽著秦淮的胳膊，將秦淮拖出了小院。
……
……
先鋒書店。
作為全球十二家最美書店中唯一的亞洲書店，先鋒書店確實有其獨到處。
昏黃的燈光，文藝的布置，空氣中彌漫著讓人靜心閱讀的香味。
不過，先鋒書店的游客稀少，偶爾會有一兩位文藝少女在拍照。
座位上安靜閱讀的也多為金陵師范大學的在讀學生。
“跟姐姐來～”
商雅拉著秦淮前往藝術畫廊。
這是一條彎彎曲曲的走廊，走道兩旁的墻壁上掛滿了水墨畫和油畫，書架上還擺設著一些銅塑。
走過藝術畫廊，便來到一個寬闊的大廳。
秦淮驚訝的發現，在這里，顧客突然多了十幾倍。差不多有將近兩百顧客，在書攤前排著歪歪扭扭的隊伍。
怎么顧客都匯聚到了這里？他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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