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信聽到姜教授的問題，一下子愣住了。

    明明拜托周槿霞去請他之前已經交待過，讓周槿霞談好待遇的啊。怎么現在突然提這個問題？

    是周槿霞自作主張沒有談待遇？還是這位姜教授變卦，想要推翻之前的約定？

    這般想著，劉信將周槿霞拉到了一邊：“周姨，我交待的事情，怎么……”

    “如你所想，我并沒有跟姜欄他談待遇。”周槿霞揭開了謎底，“不是我自作主張不聽你的，而是有特殊的考量。”

    劉信眨眨眼，示意她繼續下去。

    “你知不知道，姜教授在農林大學待遇如何？”周槿霞沒有直接解釋，而是拋出了一個問題。

    “看他的穿著打扮，似乎……不是很好？”劉信出自己的猜測，但不敢肯定，“不過堂堂教授桃李滿天，不至于混成這幅落魄模樣吧。或許是他多年養成的艱苦樸素習慣也不定。”

    “你錯了。”周槿霞搖了搖頭，“姜教授在農林大學的待遇，不是‘不好’，而是到了‘非常差’的地步。”

    “怎么可能。”劉信好歹是在帝都上大學的，對于學術圈子也有所了解。高校教授自身待遇不提，只要申請好項目，根不愁沒有經費花。

    “原因就在于剛剛他跟你的那些話。”周槿霞嘆了口氣，“我這個老同學，學的教的是景觀學，但不知怎么的，他對于環境保護的興趣更為濃厚。甚至可以，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他身為教授待遇自然不差，可都被他拿來投資去了，建了一個環境優化公司，希望能在市乃至國推動環保理念。可是開張許久接不到一個單子，公司基上名存實亡。”

    “然而姜欄他沒有氣餒，不但加大投入，而且連自己主攻的項目，都由景觀學改成了和環境保護有關的，希望能借助國家經費進行研究。可他的項目申請被駁回……經費不足，研究凍結，現在只能在大學里帶帶研究生的課了。這也是為什么我一提到你的邀請，他就帶了大隊人馬過來。”

    “他很看中我這個項目？”劉信明白了。

    “沒錯。”周槿霞點頭，“所以我沒有開價，一來是作為老同學，要顧及一下他的自尊心。二來則是把這個拉攏人的好機會，留給你親自去做。”

    劉信握了握拳：“太謝謝你了，周姨。”

    “跟我什么客氣話。”周槿霞壓低了聲音，“我提醒你一下，菊花展的設計量不大，只要十幾萬便可以完成。”

    ***

    “姜教授，讓你久等了。”劉信回到姜欄身邊，首先抱歉。

    姜欄連連擺手：“不妨事的。我正好看了看菊花，長勢喜人，品質上乘。我一下子更有信心了。”

    “過獎過獎。”劉信收下了夸贊，“我剛剛其實是向周姨了解了一下，姜教授團隊的運作機制。等了解清楚之后我卻迷茫了，不知道怎樣開一個合適的價格好。不如這樣，姜教授你自己來提吧。”

    皮球被踢到了姜欄腳下。

    姜欄心中一聲苦笑……這大概就是壓價的手段了，眼前這個伙子雖然很對自己胃口，但質上還是一個商人啊。商人逐利，在涉及到具體投入的時候壓價，這也無可厚非。

    “好。我就簡單一，如果劉老板覺得不合適，咱們還有商談的余地。”姜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懂環保愿意搞環保的金主，可不想將人嚇跑。

    “待遇一般分為勞動收入和項目投資兩個方面。勞動收入的話，我個人拿5萬塊的報酬就行，剩下來我的團隊，每人根據勞動量，3~5不等。至于項目投資，為了盡力達到好的環保效果，我希望劉老板能出資1萬塊。”

    劉信愣立當場。

    不是嫌多，而是姜教授開的價……實在是太厚道了！

    剛剛周槿霞提醒，十幾萬就可以搞定。但那指的是設計費，付給姜教授一個人的。那明市場價格就是如此，一個教授出馬，十幾萬個人待遇是底線。

    到了姜教授正主這兒，居然只要5萬塊。連同團隊學生們的報酬加一起，都遠沒有達到市場價。不得不，這位的學術能力不談，至少學術品德是教授中最頂尖的。

    “怎么……是覺得有點貴嗎？”姜欄見劉信皺眉，有些擔憂，“其實我個人也不一定拿那么多的，少一些也行。項目投資也能減一點，大不了一些需要機器的活，我們人工給干了。唯獨學生們的待遇，那是真不能降……他們跟著我這個導師實在太苦了，我無顏虧待他們啊。”

    “姜教授，你誤會了。”劉信趕忙打消他的疑慮，“我不是嫌多，而是嫌少了啊。實話跟你吧，我光是收購菊花，就花了將近4萬。想的就是把菊花展建成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好景區，而不是賺一筆就跑路。所以我愿意投錢，尤其是為了你們這樣專業而良心的團隊投錢。”

    “這樣吧，姜教授你的個人待遇，暫時訂為萬；學生們的酬勞按勞分配，為5~萬不等。如果菊花展搞得好，后期還有大紅包。至于項目投資……嗯你們盡管放手去做吧，堅持環保，堅持可持續發展，爭取做到最好。1萬以下的成我都可以承擔！”

    劉信這話的時候，表情非常認真，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

    這回輪到姜欄愣住。

    “姜教授，姜教授……”劉信輕輕呼喚。他看到姜欄眼角，已經濕潤了。

    以姜欄的資歷與水平，到社會上公開應征，完不會缺項目。但是他醉心環保，實在不愿去為那些只顧利益不顧環境的開發商們搞設計，自己的公司又虧到家，所以才清貧至此。

    今日終于遇到一位和自己三觀相合，而且還不缺錢的開發商。姜欄不激動，那都是假的。中國有句古話，士為知己者死……姜欄此刻對于劉信，就有了類似的感覺。

    雙腳合攏，站得筆直。姜欄以自己的學術名譽，嚴肅地許下承諾。

    “劉老板，這個項目我的團隊接了。保證以最高質量完成，要是有一點不足，我姜欄一分錢報酬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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