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這三天,朱四一直都帶著陳阿婆送給他的那個籃子,里面的十只雞蛋,他也一直都沒舍得吃,他想讓這十只雞蛋為他見證一場勝利。行軍第三天的時候,張福祿和為國趕到了朱四的隊伍里。
“你們怎么又跟來啦,朕不是告訴過你們去柳州照顧兩宮太后嗎?你們連朕的旨意也不遵從?”
朱四在嗔怪這兩個一直都對他忠心耿耿的仆人,可這種嗔怪的語氣中似乎還帶著些欣喜。畢竟這兩個人是朱四的家人,行軍的途中如果沒有這兩個人每日里的拌嘴,朱四還真像缺少了調味品一樣,感覺沒什么滋味兒。讓他們去柳州照顧兩位太后,也是為了他們的安,還有臨走時需要他們去自己的母后身邊做個告別。
張福祿和為國一身大汗淋漓的,臉上都是風塵,喝了一大袋子水過后,張福祿才喘著粗氣道:“萬歲爺頭幾天去太后那里問安的時候,兩位太后當夜就沒有睡安穩,又看到奴才兩個跑去她們那里時,險些沒把我們兩個打出來,慈圣太后了:萬歲爺的龍體是最要緊的,要是萬歲爺有個閃失,她們都不要活了,叫奴才兩個立刻滾回來,就算是當肉盾,也要在戰場上擋在萬歲爺的身前。不但有我們,還有太后們身邊的中官兒常涉也一并被兩位太后打發了過來,是我們多死上一回,萬歲爺就能安一次。”
朱四一聽都氣樂了,搖著頭:“嗨,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呀,還肉盾,朕的兩位老媽兒可是真能想,這么后現代的詞兒都從她二老兒的嘴里出來了。肥豬到是肉多,打起架來也比不過好獵犬啊,你你們到底是肥豬呢還是獵犬呢?”
包括新來的常涉,三個太監這會兒都對著自己直嘆氣:“咱們哪是什么獵犬啊,是肥豬唄,還是被人家綁起來殺的那種。”
為國這時又發揮了自己碎嘴子的質,一臉秘密的對朱四:“萬歲爺,奴才給你講個樂子,您愛聽嗎?”朱四打了個噴嚏,才道:“對了,幫朕在行軍中解悶兒才是你們可以做的。”
為國一聽更是來了精神,而張福祿一看到朱四在打噴嚏,連忙從秉筆太監王坤手里邊兒搶過來一件兒披風,趕上了朱四的馬,幫他披在了肩上。一個照顧的朱四無微不至,另一個則給朱四講起了八卦新聞,這讓三天來感覺很是無聊的朱四露出了笑臉。
“萬歲爺,您出發之前不是給了陳阿婆一件禮物嗎?”“哪個陳阿婆?”“當然就是送您雞蛋的那個陳阿婆啊,我們倆當初在郝永忠軍營時您佩戴的那塊玉是老皇爺留給您的,雖然當時只是胡八道,沒想到這事兒錦衣衛知道,而且話已經都傳開了,嘿嘿。”
“哦,老人家原來姓陳,看她的衣服都破成那樣兒了,你們來這里前難道就沒有給她送些銀錢布匹之類的過去?算了,想你們也是沒這主意的,朕當時也是忘了,回去一定記著。”
為國一看朱四真的很關心這個陳阿婆,一拍手:“萬歲爺,奴才們不是沒有這份兒心,可這事兒早被人家給搶先啦。”
朱四眼睛一放光:“誰呀,這么機靈?不會又是候性那兔崽子吧。”“讓萬歲爺猜著了,就是候性那個”為國剛要準備隨著朱四也罵候性一聲兔崽子,被張福祿在馬背上伸起一腳踢在了屁股上,又跟他用眼神兒提醒了一下,有常涉在。
常涉這人的毛病比起為國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號稱‘長舌’最愛的就是嚼舌根子,候性又是永歷皇帝的嫡母慈圣王太后和生母慈寧馬太后面前的紅人兒,常涉更是兩宮太后最信得過的宦官,為國一個死太監要是罵候性一聲兔崽子,候性肯定就聽見了。
壓抑住罵人的沖動沒喊出音兒來的為國,禁不住連聲的咳嗽想掩飾住剛剛的尷尬:“咳咳,咳咳,萬歲爺,自打您給了陳阿婆一塊玉佩之后,陳阿婆就成了柳州城最大的名人兒啦,不時的有州府里的官吏和柳州衛的指揮使、同知、僉事這樣的地方大員去陳阿婆家里慰問啊,候總兵剛剛迎回兩宮太后的鑾駕,如今正在柳州,自然是不會落于人后的。別的官員只是去陳阿婆家里做做樣子,客套一下,有的甚至連個見面禮都不帶,可候總兵就不一樣了,他是去陳阿婆家里幫助陳阿婆蓋房子的,還準備為陳阿婆立一塊牌坊,上書‘積善之家’。”
朱四一聽要立牌坊,又想起以前的故事了,啐了一口道:“一個大字不識的白丁,還學人家文人的花樣兒,他就沒有想過在牌坊上留下‘花錢住’四個大字?鄧凱,你派兩個人回一趟柳州,問問陳阿婆,這些日子去他家里的那些愛湊熱鬧的人,都送了她些什么,又都了什么,這是一個考察地方官員的好時機。送錢的不一定都是好人,沒送給陳阿婆錢糧的也不見得都是清官。留著那些只想做表面文章卻又連一個銅子兒都不想花的官吏們何用?趁早打發他們回家抱著金元寶哭去。”
為國搞不懂朱四的邏輯:“萬歲爺,這些官吏來還不是沖著您去的,他們都想讓萬歲爺您知道他們是在以您馬首是瞻。”
“少特娘的拽文,你看老子的臉,長得像馬嗎?”為國沒覺得自己錯什么,很詫異:“萬歲爺,您不覺得想討好您的這些官吏都不是好官嗎?”
朱四冷笑了一下:“人身上的虱子到是好找一些,可你覺得現如今的大明,能找得到好官嗎?找不到幾個好官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在這群贓官們的身上,朕有空就要多抓出幾個虱子來。竟然還有去基層慰問卻一毛不拔的,就算你窮,可帶上十幾文錢的物件兒,也總還花的起吧,這都是些只想吸血不想拔毛的禍害,都是該死的蛀蟲。”
在朱四的罵聲中,大軍已經快要接近戰場了,朱四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怒火來鎮壓內心中的緊張,沒來由的發了一通火,鄧凱卻真的派出了幾名錦衣衛校尉,跑回柳州的陳阿婆家里搜集蛀蟲們的把柄去了。風吹在路上,吹在戰士們的臉上,讓人的眼睛有些迷離,看不清前路。可是這支軍隊的內心卻是擁有方向的,他們在向著阻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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