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同時期的大明朝廷,從崇禎到弘光、魯監(jiān)國、隆武、紹武、永歷甚至鄭成功的臺灣,哪一個朝廷不是埋著頭一通互掐,至死方休。清兵多少次打完了他們就北撤,避暑也好、實(shí)力不夠也罷,總之人家敢于撤退。等清兵走了,南明的內(nèi)部一定會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來,相互拿著刀閹割對方。清軍根不用打他們,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死,等清兵再來了,他們要么裝作烈女、烈士;要么就做太監(jiān)、奴才。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總之這是一個漢族精英階層最腐爛的時代。不是百萬明軍無能,而是蠢豬般的朝廷只懂得欣賞和任用自己的同類。就算強(qiáng)如李定國,永歷朝由盛轉(zhuǎn)衰的直接敗因也是他不服孫可望還有猜忌監(jiān)禁了劉文秀所造成的。
順治帝聽了母后的一席話,心中清醒了許多,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糾結(jié)了。盡人事聽天命就好,勝敗都是可以接受的。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有何不可面對的?他不怕明軍,否則他怎么會想到親征?他也不懼怕多爾袞,有豪格哥哥的兩黃旗作為遺產(chǎn)、有愛新覺羅家的熱血流動于心,他不懼怕任何勢力。“十四叔,你不是想見朕么?朕這便來了!
次日下午,朝罷的順治皇帝臨幸多爾袞王府,多爾袞也拖著病體起身迎接,期間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皇上憐惜,我這府邸離皇宮還遠(yuǎn)著呢,皇上來時可曾用過午飯?”“謝攝政王關(guān)心,朕來時已經(jīng)用過膳了!薄芭,用過了,來人啊看茶!绷T此話,多爾袞便先行坐到了左邊的炕椅上,將炕桌右邊的炕椅留給了皇帝。
二人的會面只是一番簡單的寒暄就冷了場,談話中他們一個不稱臣,一個不喚父,只這一個稱呼之上又蘊(yùn)含了多少爭斗。多爾袞平日的話間多數(shù)情況下是自謙稱為予的,為了現(xiàn)代人的適應(yīng)習(xí)慣,筆者把“予”這個自稱換做了“我”。
片刻的沉寂,還是作為主人的多爾袞先打破了僵局,他端著茶碗輕允一口后道:“感謝皇上還惦記著我,大軍剛剛受挫,我卻又一病不起。留下皇上獨(dú)自收拾殘局,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呀。”順治此時心想:你能有多過意不去呀啊,要是真覺得有什么過意不去的地方還會讓我來你家看你?畢竟年少人無城府,他心中這樣想著,表情已經(jīng)被多爾袞看在眼里,這令多爾袞很不快。
但是令多爾袞更不快的是順治竟然會不給他一點(diǎn)兒面子的又了這樣的話:“這幾天確實(shí)有些國事令朕煩心,您也是知道的,如今這局勢怕是您老也得想法兒病一場了!倍酄栃栃闹幸徽,暗道:你子怎么能這么話,難道我是怕收拾爛攤子而裝病嗎?再了,你這也太直白了吧,完沒大沒的!怎么著,我只病了這么幾天,你就真不拿我當(dāng)盤兒菜了?
可順治似乎還沒把話完,又接著就道:“朕想著忙完這幾天的政務(wù),就來看您。卻沒想到令您老生了氣,所以今日朕就放下了朝政來看望您老。”多爾袞火大,非;鸫,聽到順治皇帝這么,“騰”的一下就要站了起來,意識是這樣想,可身體沒跟上,還把腰給擰著了。
‘不行我得道道。’心里只想著要理論理論,他也沒顧得上疼,雙手支撐著身體,擰著嘎吧吧直響的老腰氣憤道:“皇上這是聽誰的我著急讓皇上來看我?我這個老不休,何德何能?皇上乃萬金之軀,怎敢有勞?況且我的好侄兒政務(wù)繁忙,因?yàn)榭次乙谎蹍s耽誤了國家要事,這罪過怎生叫我擔(dān)待?”順治搶過話來道:“昨日錫翰就是這么對朕的。”多爾袞面容冷峻:“錫翰是嗎,傳他來!蓖瓯阏娴淖屓巳麇a翰。
看到多爾袞想叫來錫翰當(dāng)面和自己對質(zhì),順治皇帝知道這些話已經(jīng)徹底把多爾袞的臉打腫了,便連忙想要勸慰道:“攝政王病體未愈,千萬別動怒,朕也是想跟攝政王聊聊心事,覺得錫翰太不會話了,便想跟您訴一訴。”兩旁的宦官想要過來攙扶多爾袞,卻被他都推開了,多爾袞面色不改的道:“怕是皇上想多了,我生不生氣與皇上來不來并沒有關(guān)系,我病不病與大清的國事也沒有關(guān)系。皇上來不來看我在于皇上的一片心,即使不來,我倒是無所謂;來了,也算打消了我對皇上的想念。我把皇上扶到這龍椅上來,就希望皇上能在這椅子上做得穩(wěn)一些、久一些;噬夏軌蚯谡勖瘢瑢P膰,不也正合了我的心意嗎?”
到這里,多爾袞用目光逼視著順治,順治卻沒有表情,也不話,他忽然覺得自己如今已經(jīng)不再害怕多爾袞逼視的目光了。多爾袞見自己眼神殺人的辦法無效,便又繼續(xù)極富攻擊性地道:“如果皇上不配做這把椅子,到是會真叫天下人生氣。至于我的病,皇上也不必在意,意思而已,死不了人的;噬暇兔咳瞻残纳铣,等我身體痊愈之后,一定會幫大清重整江山!這家里家外的鬼兒都休想在我面前猖狂!”
多爾袞的殺氣十足,面對著他愈加直白的威脅,順治帝也毫不示弱的道:“這樣就最好不過了,朕的龍椅穩(wěn)不穩(wěn),自有祖宗看在眼里,也有他們的護(hù)佑。攝政王還是該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骨,是要重整江山,可這也不單是您一個人的事情,八旗子弟人人有份。愛新覺羅家的大統(tǒng)也不忙著讓您的病體勞心,還有那么多的王公貝勒呢,十幾萬甲騎也不是不聽朕話的!
好了,來一個好好的大團(tuán)圓場面,變成了杠頭對杠頭、針尖兒對麥芒。正在叔侄二人暗斗之際,錫翰不識趣兒的來了。“傳!”多爾袞也不理會坐在戧金炕桌旁的順治皇帝,命人將炕椅撤掉,半臥著躺了下來,躺下時還有意無意的蹬了那戧金紋龍的炕桌一腳,害得桌上的茶水都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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