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諶又喘又咳，緩緩恢復著神智。

    左馗看了，對胡夫人道：“請問胡夫人，為什么要下殺手？”

    雖然脫力，但胡夫人的殺氣依舊絲毫不減。

    “他玷污了我女兒……”她喃喃道：“我要撕了他！”

    左馗皺眉片刻，道：“胡夫人，恕我直言。我對這位哥也算有些了解，他不是那種輕薄放蕩的人。又何況，他剛剛認識慕，有很多事根不明白。作為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類，不會主動對慕做那種事情。”

    左馗到這里，頓了一下。

    他猶豫片刻，終于繼續道：“我知道胡夫人心中有傷，不希望慕重蹈覆轍。可是如此橫加干涉到妄殺無辜的地步，實在有悖義理。胡夫人如果無法自控，我會先代為控制您的怒火。至于慕的路，是否應該讓她自己選擇，還請胡夫人三思。”

    胡夫人冷笑起來，恨恨道：“左馗，你才活了幾年，怎么懂得那種刻骨之痛？如果換作你妹妹，你也得出這種話嗎？！”

    “我不知道，世間無如果。”左馗淡淡答道：“但是有一點，還請胡夫人相信——情這東西，只要經歷過，必然懂得其刻骨之處，千年或是一刻，都一樣。”

    胡夫人盯著左馗的眼睛看了對視許久，終于軟下緊繃的身軀，長嘆一聲。

    她閉目片刻，睜開眼望著司諶道：

    “崽子！我給你兩個選擇！”

    司諶還處在迷茫之中。

    但是胡夫人的氣勢，讓他不自覺地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等待發落的犯人。

    “娶我女兒，否則我就是拼上這身道行，也要把你大卸八塊！”

    司諶呆若木雞。

    這個結果似乎早在幾個老板的意料之中。

    他們沒有半點質疑。所有人都望著司諶，等待他的回答。

    司諶反復看著三位老板，似乎希望他們能給他些指點，然而他什么都沒有得到。

    他低下頭來，自己思考。

    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司諶終于抬起頭來。

    “我不娶。”他一字一頓道。

    “什么？！”胡夫人瞪圓了杏目，怒喝到：“你再一次？！”

    “我不娶。”司諶道：“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硬我玷污了慕，何況她的心智和身軀根都不成熟，我不能答應這種事。”

    胡夫人怒火中燒，臉又開始變形起來。

    “我宰了你！”

    胡夫人的尾巴倏然伸出，快得三個老板都沒反應過來。

    一聲清脆的玉器碎裂聲響起，胡夫人的動作戛然而止。

    所有人望向玉器行的門口。

    慕站在那里，腳下是一件摔碎的玉器。

    那是一塊翡翠的玉佩，整整齊齊地碎成兩半。

    慕臉上的落寞和悲傷，刺痛著在場每個人的心。

    她抽泣著，走到司諶面前，面如死灰般望著他：

    “你不是過…要做我的老公嗎？”

    司諶的嘴唇顫了一下，他看著慕，無言以對。

    只是拿她當朋友哄這種話，他如何能的出口？

    慕的眼淚大顆大顆滑落，像是哀鳴的鉆石。

    她無聲地哭泣著，像妖街外走去。

    胡夫人氣得幾乎發瘋，她的九尾部伸出，狂躁地舞動起來。

    怒火讓她的攻勢變得歇斯底里。

    左馗四人，一時竟有些招架不住。

    或許，這也是母親力量的一種。

    胡夫人依靠怒火的爆發力很快疲軟，轉眼間被左馗四人制服。

    她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

    高老板嘆口氣，扶起她道：“胡夫人，我有幾句話，請你認真聽。慕現在為情所傷，方寸已亂，她獨自出走，只怕沒有以前那么安；諶哥不明就里，我們和他細細講明，也許事情尚有轉機。”

    胡夫人望著高老板，心思似乎有些明澈起來。

    她冷靜下來，對高老板誠懇道：“多謝高老板點播……”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向著慕走掉的方向追去了。

    左馗看見胡夫人的狀態，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得。”朱老板一拍大腿道：“晚上大家喝兩盅？有席好話嘛。”

    他又拍了拍司諶，笑道：“諶哥，你好運氣。左靜出門給她自己買陽食去了，今天的東西，你們凡人也能吃得。”

    司諶沒有選擇，被朱老板扶著進了店里。

    左靜今天的心情極好。

    她剛剛知道，妖街的人都是土豪。

    他們不愛做凡人的生意，但既然身在人間，總歸避免不了接觸。

    能接觸到他們的，基都是有錢人。

    他們掙了錢，在行中又沒有太多可以花銷的地方。

    六方齋積累的財富，令左靜驚得合不攏嘴。

    而且她可以隨便花。

    左靜覺得簡直要爽上天。

    她沖到超市里，第一次體驗了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的感覺。

    吃的東西，裝了滿滿兩大袋。

    左靜也只有這種層次的追求而已。

    什么名牌包包和衣服，她一點也不感興趣。

    她滿足地提著東西返回妖街。

    一路上，她也賺足了路人的眼球。

    也許是因為奇怪的服飾，也許是因為姣好的容顏，也許是因為漢子般的力量。

    反正她都不在意。

    她提著袋子哼著歌，遠遠望見妖街的入口。

    一個女孩大哭著從那里走了出來。

    她邊走邊哭，梨花帶雨。

    左靜站住腳，默默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皺眉不語。

    等到慕都快要走出她的視野，她才終于大聲喊住她道：

    “喂！丫頭！”

    慕哭著回頭過，望著左靜。

    左靜走到她身邊，從塑料袋中掏出一瓶飲料，遞給她道：

    “來，喝點。可甜了，別哭了。”

    慕望著她手里的飲料，繼續大哭。

    左靜皺眉，又掏出幾個水果：

    “要不吃點這個？也很甜的！”

    慕無動于衷。

    她哭著哭著，突然盯著左靜手里的塑料袋哭。

    左靜疑惑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放下塑料袋，在里面翻找起來。

    “這個？這個？還是這個？”

    她一樣一樣拿給慕看，慕的哭聲都不停止。

    “這個呢？

    左靜拿出整整一袋炸雞腿來。

    她話音未落，被慕劈手奪過去。

    她邊吃邊哭，場面令人忍俊不禁。

    左靜哈哈笑起來，又掏出兩種不同口味的雞肉，放在他面前道：

    “都給你，慢慢吃。”

    兩個女孩，一個哭著吃，一個笑著吃。

    這副畫面，莫名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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