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寢殿里,沈潤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遍,說得很生硬。
他不愿意說明,那樣就好像他是在為自己辯解,他不認(rèn)為他做了需要為自己解釋的事。可他不得不說明,因為不說明她就會誤會。無意義的自尊心讓他對向她說明這件事感到憋悶,可相較之下,他更不愿意讓她誤解。
“是么?”晨光歪坐在羅漢床上,單手撐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聽完了他的說明,接著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
解釋這件事耗費了沈潤的精力,又讓他覺得憋悶,他因為這件事一直在猶豫,他翻來覆去地思考該如何對她解釋,她才不至于誤解他,而在他終于向她說明了之后,她居然是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長時間積累的焦躁變成了無明火一下子竄了上來,他蹙眉:
“你不相信?”
“這件事情與我是否相信你又沒有關(guān)系,你沒有立刻告訴,你差一點壞了我的事。一旦你把那個孩子放走了,我卻不知道,我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四處追查他,你若隱瞞他的蹤跡,天下這么大,撈他等于大海撈針。等到再過個幾年,在那孩子長到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會回來向我復(fù)仇,即使他殺不了我,他也會像蒼蠅一樣到處壞我的事。”
“誰說我會放他走?”
“不想放了他,你養(yǎng)著他做什么?你剛剛還對我說‘他只是一個孩子’。”
沈潤啞口無言,他別開目光,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他是個孩子,又是他父親臨終托付長途跋涉前來投奔我的,我怎么能馬上就殺了他?可是我又沒說不殺他,我怎么會可能不知道‘?dāng)夭莩越^后患’。”
晨光笑出聲來:“所以我說你是偽君子,已經(jīng)有了殺念偏要先慈悲一段,好像慈悲這一段就能讓你能獲得更多的稱贊一樣。”
她說話刺心,沈潤有點生氣,他怒視她。
“不過我喜歡,我就喜歡看你表里不一拼命地表現(xiàn)只為了獲得更多人的擁戴和贊美的樣子。”晨光笑吟吟地道。
她口中的“喜歡”一點都不像是美好的意思,高高在上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從高處在看嘩眾取寵的可憐蟲一樣。
沈潤憤怒,可不想就著她的諷刺再說下去,再說下他們就會吵架,他不想和她吵架,于是他選擇了閉口不言。
火舞從外面進來,看了沈潤一眼,在晨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即使她不用耳語,沈潤也聽見了,她們說的是鳳玦,火舞說全部地方都搜遍了,沒有發(fā)現(xiàn)鳳玦。
沈潤想,她們口中的鳳玦應(yīng)該就是他手里那塊半月形的紅玉。
晨光點了點頭,火舞便退出去。晨光望向沈潤,噙著笑問:
“在你手里?”
沈潤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裝傻問她“什么”太蠢了,她知道他聽到了,說話時她也沒避他,這樣他還裝傻反問太可笑。
晨光沖著他伸出手,雪白的小臉上看不出憤怒、氣惱和不耐煩,只有淺笑吟吟,但沈潤從她淺笑吟吟的臉上看出來了她此時的心情肯定是不悅的。
沈潤默了片刻,從懷里取出那枚還系著紅繩的玉片,放在她的手里。
晨光接過來,對著日光看了看,收起來。
“這是什么?”沈潤望著她的動作,低聲問。
“你不必知道。”晨光淡聲回答,她站起身。
“我,不必知道?”沈潤將她的話重復(fù)了一遍,他嗤笑了一聲,“所以,今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必知道,不必過問,只要聽從你的命令,你讓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是么?”
“這樣不好么?”晨光看了他一眼,含著笑反問。
“你不如去養(yǎng)條狗!”沈潤負(fù)氣地說。
晨光揚眉看著他,似忍俊不禁,她哧地笑了。
“才不要!”她走過來,站在他面前,雙手扯住他的前襟,仰面,笑吟吟地望著他,用親昵的語氣說,“我又不喜歡狗,我喜歡的是小潤啊!”
他負(fù)氣一說,她伶俐地接上,居然把他和狗給并列上了。他不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在招惹他生氣。
沈潤的心里沒來由地涌起一股怒火,可是目光掃過她血脈鼓脹的雙手時,他將那股怒火壓了下去。
他冷森森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小潤,我知道朝里朝外還有不少是你的人,沒關(guān)系。不過,再發(fā)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我真的會生氣喲。”她淺淺地彎著嘴唇,放開他的衣襟,轉(zhuǎn)身,慢吞吞地出去了。
沈潤的臉微微變了色,琥珀色的眸子里翻涌著沉沉的心緒,逐漸變得深暗起來。
……
鳳凰宮。
晨光坐在椅子上,將手中的玉璜對著太陽光,歪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
“殿下就這樣放過他了?”嫦曦站在大殿里,用不愉快的語氣問。在他看來,沈潤的做法等同于背叛,殿下從來不會留叛徒,殿下對沈潤的寬容是不是過頭了?
晨光笑了一下:“只要他不造反,隨便他做什么。”
“容王就這樣重要?”嫦曦不服氣地問。
“當(dāng)然重要。他活著,這片土地就算再亂也翻不出天去,龍熙人還能臆想著將來的繼承人自我安慰;可他死了,龍熙人早晚會把我們從這片土地上趕出去。鳳冥國對打龍熙國的這場戰(zhàn),鳳冥國贏在時機、運氣和龍熙國自身的輕敵上,一對一再重新打一次,在龍熙國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鳳冥國必敗。”
火舞手捧著錦盒站在晨光身旁,晨光將手中的玉片放進鋪著紅色絲綢的盒子里。
火舞蓋上盒蓋,轉(zhuǎn)身離開。
晨光靠在椅背上沉默了片刻,輕聲說:“小曦,你覺得喀納族的那幾個人對外聯(lián)絡(luò)的對象現(xiàn)在正在哪一國里?”
“殿下,目前還沒有查到。”
“假若他們是沖著我來的,那還好辦。若是在晏櫻那邊,也還可以。可是,萬一既不是在我這邊,也不是在晏櫻那里,而是歸入了第三個人甚至是第四個第五個人的手里,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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