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納族的大首領,算年歲,應該不是司彤時期派出去的,可能是司荷神女派出去的。”司八補充道。
“人帶回來了?”司晨問。
司八有些慚愧,她跪下來,輕聲請罪:“奴婢沒用,一個不留神讓他自盡了。”
“你說喀納族與外面的人有聯絡,可是有什么發現?”
司八皺了皺眉:“起初奴婢并沒有發現,從喀納族天王的嘴里沒問出什么,喀納族人都以為鳳玦是能給喀納族帶去好運的東西。喀納族大首領的家里人也沒問出什么,他們應該是什么都不知道,大首領的妻子也只是說大首領是許多年前在喀納族遇難被救了就留在喀納族的,至于他是個什么來歷,沒人知道。奴婢之所以察覺他和外部的人有聯絡,是因為奴婢在大首領的家中搜到了這個。”
她從懷里取出用帕子包裹的一物,呈給司晨看。
火舞接過去,將帕子打開,里面是一個用綢布包裹的小小的藥盒,將藥盒的鎖扣勾開,打開盒蓋,一股微辛的藥香迎面撲來,藥盒里是一丸深黑色的丸藥,比普通的丸藥大一些,烏溜溜泛著淺淺的光亮,一看就是用上好的藥材制成的。并不像是治病用的,倒很像是補藥。
司十吸了吸鼻子,她嘴快,直接低呼出來:“這是……巫醫族的聚靈駐顏丹!”
司晨看著藥盒里的丸藥,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至極:
“丟掉!”她冷聲命令。
“是。”火舞應了一聲,趕忙拿去丟掉。
司淺和嫦曦的眉眼均沉凝下來。
不怪殿下會厭惡,巫醫族的聚靈駐顏丹是巫醫族祖傳的滋補圣藥,不僅僅是駐顏養身,還有通暢經脈積聚靈氣增長玄力的效果,一直以來都是鳳冥國皇室的御貢品。可是這個所謂的御貢品主要的材料是被巫醫族選中的剛剛出生靈氣出眾的圣童,那些嬰孩剛出生便被殺死作為補藥的材料,殿下對這樣的事厭惡至極,所以殿下滅了巫醫族。
巫醫族在鳳冥國是極特殊的存在,地位崇高如同鳳鳴帝國時期司姓國師對鳳鳴帝國皇族的存在。可巫醫族不掌握實權,不參與朝政,巫醫族是圣醫,皇族的康健與子嗣綿延全部依靠巫醫族的圣手,因此在曾經的鳳冥國,巫醫族被捧上神壇,成為連國師都不能與之比肩的存在。
圣子山中,神女出自鳳冥國皇族,可長老會的人大多出身巫醫一族。
司十便是巫醫族出身,因為出生時被判斷靈氣出眾,被送進圣子山里作為武器人培養,她是少見的知道生身父母是誰的孩子。
就連司淺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對他們來說,巫醫族就像是滅不掉蒼蠅。這聚靈駐顏丹明顯是新做的,也就是說,巫醫族還有存活者。
當年殿下滅殺巫醫族時動靜鬧得很大,殿下就是用這種方式在告訴那些觀念根深蒂固認為巫醫族是神仙的鳳冥國人巫醫族已經被從神壇上鏟除,巫醫族是比蒼蠅更惡心的東西,從今以后,鳳冥國再也不會有巫醫族存在。
那時候正是殿下剛剛成為鳳主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鳳冥國還有很多愚昧之人,殿下滅殺巫醫族引來許多推崇信奉者的不滿,那些人在沙漠中的鳳冥國鬧得很厲害。
殿下卻不以為意,殿下只說了一句“鳳冥國不需要沒腦子的廢物,愚蠢之人通通從鳳冥國消失”,之后,殿下下令殺光了反對她處置巫醫族的人,造成了鳳冥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混亂。可因為鳳冥國人口少人力弱,雖說是鳳冥國的大混亂,實際上引起的波瀾和之后相比算不上巨大。
那是第一次,鳳冥人見識到了鳳主殿下的殘暴血腥,直到現在,依舊有人記得那時的血流成河,鳳冥國朝臣也是從那時起才養成了不論鳳主說什么都不敢反對的謹慎小心。
其實,殿下的母親、鳳冥國先皇后便是出自巫醫一族,皇后柳氏是巫醫族族長的長女,也就是說,被殿下滅殺的巫醫族其實是殿下的外祖一族。
這也是鳳冥國人更加恐懼殿下的原因。
殿下她,不僅鴆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還一手滅掉了母親的娘家。
時至今日,仍舊有許多不理解殿下的人對殿下只是表面上的恭敬,背地里卻一遍一遍地說殿下是沒有人倫的惡魔。近臣們對此憤怒過,可是人嘴兩張皮,人心兩面翻,他們也無可奈何。
殿下倒是不怎么在乎,可他們的心里一直很不舒服。
現在,滅絕已久的巫醫族突然在遙遠的北境出現了,令人震驚的同時,也預示著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這一場腥風血雨將不再是小范圍的沙漠之國的內斗,恐怕其中會牽涉多個勢力。
嫦曦沉默著,和司淺一樣,一言未發。
到最后司晨也沒有就這件事做出指示,司淺和嫦曦亦沒有詢問。
從東配殿出來,司淺和嫦曦并肩走在青磚路上,冬風凜凜,面如刀割,嫦曦緊了緊斗篷上的毛領,他和司淺各懷心事,一言不發。
突然,司淺停住了腳步。
嫦曦跟著停住腳步。
二人向前方望去,前方不遠處的梅林道旁是一組石桌石凳,一人身披雪狐裘,背對著他們坐在石凳上,只看背影就是芝蘭玉樹,氣度不凡的。
在他身旁,付恒配著長劍侍立著,正斜著眼睛瞧著他二人。
嫦曦先是感覺冤家路窄,之后又覺得沈潤肯定是故意等在這里的,不然誰會大冬天的坐在風口里,除非他腦子出毛病了。
嫦曦在心里嗤了一聲。
司淺只是停頓了一下便邁開步子走過去,走到沈潤身旁,客客氣氣地施了一禮,低聲道:
“容王殿下。”
嫦曦覺得他有點慫,司淺是早就被殿下封了王的,沈潤雖然之前是龍熙帝,可投降之后已經被降級為容王了,他二人從身份上說其實不相上下,他根本不需要向沈潤行禮。
嫦曦站著不動,看著他二人一來一往。
“司淺大人這是剛從東配殿出來么?”沈潤猶坐在石凳上,皮笑肉不笑地問。
“是。”司淺垂著眼,輕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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