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心思各異的謝家人啟程歸國,臨走前,竇昂給晨光磕了一個頭,之后居然調轉方向,又給沈潤磕了一個頭,喚了一聲“義父”。
沈潤十分驚訝,先前一聲“義母”再連上對著他的這一句“義父”,本應該讓他心情舒暢,可因為他不喜歡這個孩子,于是這個孩子的舉動又被歸列為“心計”,他的臉色變得古怪,仿佛僵住了。
他的排斥明眼人看得真切,竇昂卻不覺得尷尬,照樣笑顏如蓮。
晨光將沈潤的心思猜中了九成,只覺得好笑。
送走了赤陽國的人,隨后,晨光召關山、姜途進了議事廳。
沈潤一聽就知道外人走了她這是要開始整治邊境駐軍營了,他沒說什么,跟著她進了議事廳,坐在一旁喝茶。
晨光在椅子上坐下,沉默地望著站在議事廳中間的關山。
關山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垂著眼,訕訕的。
他在腹中將這兩日發生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確認了在陛下到來之后他一直小心謹慎,并未有任何疏漏,方才安心。他已經確定了陛下此次到天輝山來主要是來見恒王妃的,其次才是視察邊境駐軍營,除了昨日陛下抽了個空由他陪同在駐軍營里轉了一圈,再其他針對駐軍營的活動。他又想了一遍,他沒做錯什么,陛下突然召見他,應該是有什么吩咐,并不是拿到了他的錯處。
盡管他低著頭,晨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身上的氣息變化,嫣紅的嘴唇上揚,勾出了一抹弧度。
關山察覺,站在關山身旁的姜途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她的笑容,頓感心頭一凜,他深深地低下頭,忽然不安起來。
“把人帶上來。”晨光沉默了一會兒,才含著笑意,對著火舞吩咐。
火舞應了一聲,出去了。
關山和姜途皆是心頭一跳,他們不知道她這句“把人帶上來”中的“人”是誰,卻直覺有事關他們的危險就要發生了,因此在瞬間變了臉色。
晨光端起高幾上的瓷杯,慢吞吞地啜了一口新取來的山泉水。
不一會兒,火舞進來,身后跟著兩個蒙著面的黑衣人,兩個黑衣人押著一個身穿綢袍的中男人,那男人灰頭土臉,滿是頹喪之色。
關山和姜途在看到這個中男人時,心臟如在斷崖邊忽然躍下,直到那名中男人被押著跪在地上,他們的心臟依舊在下沉,絲毫觸底的跡象。強烈的失重感讓兩人的臉色白中發青,只覺得全身發軟,一股熱潮上涌,滿頭是汗。
沈潤在中男人被押進來時,劍眉微揚,兩名蒙著面的黑衣人是她的暗衛,而那個衣著富貴的中男人他認得,正是他們從齊家村前往張家村時,遇到的那個想要去赤陽國販貨的商人,原來這人被擒住了。
他瞥了火舞一眼,就說在齊家村的那兩天一直跟在晨光身邊的她怎么突然消失不見了,也難怪姜途在發現火舞失蹤了之后忽然開始不安,邊境駐軍營里有貓膩,原來火舞是去守株待兔了。
沈潤悠閑自在地喝著茶。
晨光望著關山那張自中男人進來后就變成了土色的臉,冷冷一笑,不疾不徐地道:
“關山,你好大的膽子!”
一絲責怒摻雜,卻比任何一種盛怒都要令關山膽寒,聽聞陛下極少發怒,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到她那多如牛毛的處決。
有多少大儒死在她的手里,又有多少名將死在她的手里,在旁人聽來十分可惜的就發生在她的手里,她卻嗤之以鼻,他可不認為他會比那些人更可惜,更何況他知法犯法,還被發現了,現在的他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條。
他撲通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在跪下的一瞬他的頭腦飛快旋轉,尋找著能幫助他活命的各種可能性,最后他凄哀地發現,可能性為零。
他不是一員名將,可是他不蠢,面前的這個女人,真動起來,能滅了他一個駐軍營。哪怕這里是屬于他的地盤,可這會兒只要他敢動一下,等不到他指揮駐軍,他就會先一步被身首分離。
連日來,陛下從未流露出一絲不悅,讓他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接下來什么都不會發生,于是他開始猜測之前那侍女突然離去怕是去執行其他任務了,這么想著他漸漸安心,她卻在赤陽國的人剛走時就召見了他,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女人,這幾日她與傳聞截然相反的行事作風與那些血腥的傳聞結合在一起,讓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除了求饒,他別無他法。
“微臣知罪,求陛下饒命!”他重重地磕下前額,充滿了。
姜途兩腿發軟,指頭尖都在發顫,他伏跪在地上,一言不敢發。
晨光慵懶地歪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二人,看了一會兒,方將手中的瓷杯放下,帶著諷意,輕而慢地開口:
“聽說你二人與孫慶將軍共事二十幾,稱兄道弟,情同手足,如今居然瞞著他吃獨食”
不是問罪,卻比直接地問罪更讓他二人恐慌,她突然拉上副將軍孫慶,他二人在面紅耳赤之余,更覺得膽戰心驚。
“你二人可知罪?”晨光淡淡地問。
“微臣知罪!”就算她不問,在那商人出現在議事廳的一刻,他們也知道自己完了,前幾天剛來過軍營交過通行費的商人此刻被陛下的人押著,傻子也知道是他們的交易暴露了,繼續狡辯只會死得更慘,不如痛快地認罪求饒,讓陛下心情好一些,也許還能選個輕松的死法。
昆安境內,中的由來已久,天高皇帝遠,越是貧瘠的地方人越惡劣斂財的方法越花樣百出。起初邊境駐軍營和昆安是劃清界限的,可隨著通關審查越來越嚴格,本來油水就少的天輝山駐軍營油水更少了,與他們形成對比的是,昆安衙門越來越肥,于是在一些關系親近的的牽線下,關山也做起了跨境商人的買賣。
不過因為他生性謹慎,非有門路的商人他不理會,交易也都是在他的地盤上進行。
有門路的商人都不是一般的小商賈,交付的買路錢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另外還會有人前來花錢贖回因為非法越境被扣押的商人,這兩,關山和姜途賺了個盆滿缽滿,一天比一天油光水滑。
可這件事都是他二人秘密進行的,并告訴與他們交情深厚的孫慶,因為孫慶此人秉性正直,他們怕孫慶知道之后阻攔不成再生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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