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你知道柳妃娘娘嗎？”晨光沒有發(fā)現(xiàn)沈潤異樣的情緒，追問。
沈潤低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邁開步子，一面向前走，一面：
“知道也不知道，柳妃是皇上從宮外帶回來的，來歷不明，也沒有親人，隨身只有兩名侍女，宮里傳她不是龍熙國人，有可能是從北國逃出來的。柳妃貌美，后宮無人能及，皇上專寵了她三年，在第三年時，她被皇上凌遲處死了。”
沈潤的時候心不在焉，他對后宮的事不感興趣，再那一年他正在承禧宮寄人籬下，夏貴妃那幾年因?yàn)榱獯蟮煤埽瑢λ麃聿皇鞘裁春没貞洝?br />
他在話時晨光一直扯著他的袖子防止他走太快，跟在他后面邁著碎步，沈潤也沒甩開她，頓了頓又補(bǔ)充一句：
“這事你聽聽就好，別再提了，柳妃的事到現(xiàn)在還是皇上心中的禁忌，只要沾上一點(diǎn)邊，那就不得了了。”
晨光點(diǎn)頭。
二人來到朱雀門，正向?qū)m門口走，就在這時，一匹快馬突然從宮外狂奔進(jìn)來，守衛(wèi)幾乎是被烈馬沖破的，連守門的侍衛(wèi)都發(fā)出一陣騷動，馬上的人卻沒有半點(diǎn)要減速的意思，沖著沈潤和晨光沖過來，那架勢，絕對是想從他二人身上踩過去。
幸好沈潤摟住晨光的腰及時躲避到路旁，不然晨光一定會被踩成肉餅。
沈潤的目光陰沉下來，敢在皇宮里縱馬行兇的除了受盡偏寵專橫跋扈的太子殿下，還能是誰？
“喲嗬，宮還倒是哪條攔路的狗，原來是你。”太子沈淮在遠(yuǎn)處勒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悠閑地走回來，皮笑肉不笑地。
“太子殿下，”沈潤按長幼規(guī)矩行了禮，不驚不忙地，“雖不知又是哪一個不長眼的惹惱了你，可太子殿下身為儲君，在罵人時也該清醒一下腦子，我與殿下同胞手足，殿下就算再生氣也不必拐著彎兒把自己罵進(jìn)去。”
晨光正和火舞、司七縮在沈潤身后的角落里垂頭縮肩，聽了這話，驚慌的表情差一點(diǎn)破功，他的嘴巴挺厲害的么。
太子沈淮剛過弱冠，像極了食腐的狗頭雕，不管是他的眼神還是他帶給人的感覺都像狗頭雕。常言道相由心生，久而久之，連他來英俊的長相也因?yàn)樗麕Ыo人的感覺在落入人眼中時被自動變了樣。
這人就像是一只英俊的狗頭雕。
而且除了沖動暴躁，皇太子似乎還不怎么聰明，沈潤的話沈淮想了老半天才算聽明白，然后鐵青著臉揚(yáng)起馬鞭子，挾了厚重強(qiáng)大的玄力，沖著沈潤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三層武神的玄力，這在同齡的皇族中算是很出色了。
晨光在這時候終于明白沈淮為什么會那么討厭沈潤，兩個人明明一塊長大，他們的關(guān)系非但沒有親密無間，反而像不共戴天似的。
沈潤很輕易就扯住了沈淮馬鞭子的一角，而后沈淮再也扯不回去了。
不管是頭腦還是武力，沈潤都遠(yuǎn)在沈淮之上，難怪沈淮那么討厭他。
“就算是在宮里，太子殿下也該收斂些，監(jiān)察司的人正閑著，父皇的丹爐就快出丹了，這時候若是被監(jiān)察司的人參上幾，就算是太子殿下，那滋味也不好受吧。”沈潤慢條斯理地。
沈淮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當(dāng)場撕碎他，那模樣像極了一只……狗頭雕。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長壽宮的太監(jiān)從遠(yuǎn)處跑過來，直接忽視掉現(xiàn)場一觸即發(fā)的氣氛，跪下來，匆匆忙忙地，“陛下急召太子殿下入長壽宮，太子殿下快去吧！”
“急召”二字入耳，沈淮暴躁的心情頓時舒爽了些，他用炫耀的眼神看了沈潤一眼，就算沈潤再出色又能怎樣，他沈淮的母妃是后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沈潤的母親卻早就沒有了；就算沈潤再受文武大臣喜歡又能怎樣，父皇不喜歡他，父皇喜歡的兒子始終是他這個太子。
鞭子收回來，沈淮輕蔑地瞥了沈潤一眼，冷笑道：“今天先放過你！”
調(diào)轉(zhuǎn)馬頭，他趾高氣昂地向長壽宮去了。
沈潤望著他傲慢的背影，面沉如水，過了良久，整理了一下心緒，回頭，望向手足無措縮成一團(tuán)的晨光，走過去，溫聲問：
“被嚇到了？”
定了定神，晨光搖頭，綻開一抹天真爛漫的笑容：
“沒有，以前我大皇兄也是這樣的，脾氣很壞很壞，還廢過我三哥哥一只手……”
她拉住他的衣袖，一邊跟著他往宮門外走，一邊，然后慢悠悠地補(bǔ)充了句：
“后來他死了。”
沈潤心跳微頓，明知道她只是在敘述事實(shí)，他充滿憎怒的內(nèi)心此刻卻突然惡劣地想，這倒是個好主意。
他笑了起來。
“你大皇兄是怎么死的？”
“被血蝠咬死的。”
“血蝠？”
“鳳冥國有一種蝙蝠是靠吸血為生的，咬人一口，人就會中毒死掉。”
沈潤點(diǎn)頭。
“潤，潤，”晨光扯著他的袖子，抿嘴笑，“太子他怎么……”她踮起腳尖伏在他耳邊，“長得像一只狗頭雕。”
沈潤一愣，之前沒發(fā)現(xiàn)，聽她這么，仔細(xì)想想，還真挺像的，他撲哧笑出聲。
晨光樂不可支。
沈潤繃著臉訓(xùn)了她一句：“不許胡！”
自己卻沒忍住笑。
晨光笑嘻嘻地拉著他的袖子，他帶她出了朱雀門，回容王府去了。
……
黑月森凜，北風(fēng)哭嚎。
寂靜的山頂連夜鳥的啼鳴都聽不到，密布的荊棘，黝黑的長草，枯黃的樹木，將崎嶇的山崖塞得滿滿的。
陡峭的山崖前，一座墳?zāi)轨o靜地立在那里，面向著對面已經(jīng)結(jié)冰的瀑布，山崖下，是風(fēng)景極美的峽谷。
身穿黑衣頭戴冪蘺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墳?zāi)骨埃驗(yàn)檎诹嗣妫床灰娝拈L相，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佝僂的脊背，蒼老，凄涼，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不輕了。
男人在墳?zāi)骨埃膊恢勒玖硕嗑茫忠魂嚸土业娘L(fēng)從背后吹來，男人似覺察到了什么，身體驟然繃緊，猛地回過頭，微愕的眸光對上了站在側(cè)邊千年古樹上的少女那冷如冰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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