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走在隊(duì)伍末尾，沈卿懿因?yàn)槭懿涣怂牟剿伲艿角懊娓杭叶阄杭t云話去了，晨光趁機(jī)吩咐火舞：
“讓那邊查一下沈淮曾去鳳冥國求醫(yī)的事。”
“是。”火舞應(yīng)下。
晨光一邊走一邊觀察公主府的后花園，很快就掉了隊(duì)。她發(fā)現(xiàn)掉隊(duì)的不止她一個，走在前面不遠(yuǎn)處同樣跟大部隊(duì)拉開一大段距離的姑娘形單影只地走著，淡煙色的衣裙在風(fēng)中飄出一抹英氣，是沐寒。
剛剛在花廳時，除了最開始的祝壽，沐寒一句話沒。她大概不善談，跟長輩無話，問她的幾句話她都是冷著臉極簡短地回答，冷場的氣氛讓對方也不好意思再跟她下去。和平輩們，十五六歲的姑娘跟她這個十九歲“高齡”的老姑娘不到一塊，二十來歲的少婦不是談夫君就是談子女她也插不上嘴，只好沉默。
晨光看著她一個人走在風(fēng)里，那背影很英氣很硬氣，晨光笑了起來。
魏紅云帶領(lǐng)眾姑娘來到一座二層的花房，寒冷的冬季，室內(nèi)卻溫暖如春，姹紫嫣紅的花朵正在怒放，芳香撲鼻，為蕭索的冬日增添一抹亮色。
少女們沒了長輩約束，很快三個五個一堆吃吃喝喝玩鬧開了。
沐寒走進(jìn)暖房時里面笑嬉鬧正熱鬧，看見她進(jìn)來歡快的氣氛卻是一僵，夏二姑娘夏如意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聲問魏紅云：
“她怎么也跟來了？”
魏紅云雖然心里想著就算沐姑娘跟來一塊玩也沒什么，卻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句問話，于是老實(shí)的搖頭。
她這一搖頭，花房里的竊竊私語更多，看向沐寒時是各種奇怪的笑。
沐寒看在眼里，也不話，走到無人的角落，安靜地坐著。
晨光進(jìn)來時屋子里關(guān)于沐寒的閑言碎語還沒斷，沈卿懿在角落里招手讓她過去，晨光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就見夏如意向沐寒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不屑地：
“冷冰冰的樣子，還真當(dāng)自己是女將軍了？裝模作樣！你們看她那雙手，是疤痕，難怪沒人娶！”
“就是！我母親，女孩兒家手最重要了！”
“手上有疤痕不是因?yàn)殂骞媚镌诰毼涿矗衣牳赣H沐姑娘的武藝很厲害，能跟秦大哥哥打個平手呢！”魏紅云忍不住一句公道話。
“那是我大哥讓著她！”秦玉帛輕蔑地道，“玄力出眾了不起啊，哪家的貴族姑娘玄力不高，偏她出風(fēng)頭裝模作樣地練武，就算她練得再高又能怎么樣，練再高她也不是男人，不能襲爵，不能承軍級，他爹再生不出兒子，到了她這一代沐家就完了！”
“就是！武藝再高有什么用，還不是個老姑娘！”
“你們也別這樣，不是沐姑娘和容王殿下交情頗深么？”夏如意看著沐寒，意味深長的笑。
“呸！到底是誰在胡嚼舌根子，就她那長相，她也配！”秦玉帛怒容滿面。
魏紅云實(shí)在受不了她們，悄悄的跑過來找沈卿懿話，沈卿懿氣哼哼地：
“這些碎嘴的真討厭！”
晨光的目光卻順著夏如意落在了遠(yuǎn)處白婉凝那張安靜微笑的臉上，白婉凝望著沐寒冷著一張臉獨(dú)自到二樓去了，回頭，微得意的眼神正撞上晨光似笑非笑的眼，她的表情僵了一下，還沒想到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那一頭晨光已經(jīng)收回目光。
“你三姐姐呢？”晨光問正和魏紅云話的沈卿懿。
沈卿懿一愣，左右看了一圈：“咦？三姐姐呢？她剛才還在。”
晨光沒話，過了一陣，見沒人注意，起身，順著角落的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的花卉比一樓更多更鮮艷，她在花團(tuán)錦簇中繞了一圈，最終在一扇敞開的門后面看到了站在露天回廊上的沐寒。
晨光笑，沖火舞打了個手勢，火舞無聲退下。晨光裹緊斗篷，走進(jìn)回廊，和沐寒隔開一人的距離，站在欄桿前，望著樓下的花園。
沐寒嚇了一跳，驚訝自己居然沒聽到她的腳步聲，反感地瞪了晨光一眼，這女人從剛才就用奇怪的笑容對著她，這會兒還擅自闖入她的清凈地，莫非她是因?yàn)槁犃藙偛艠窍碌年P(guān)于容王的閑話過來找她麻煩的？
“沐姑娘真會找好地方！”晨光彎著眉眼，笑盈盈地。
沐寒怒，又覺得她莫名其妙，來想走，可挪動了步子又覺得不甘心，她先來的，憑什么要給后來的讓地方，對方又是一個她討厭的女人，她沉著臉，繼續(xù)站著，不理會晨光。
“沐姑娘在習(xí)武么？”晨光望著沐寒扶欄的手，笑問。
沐寒一愣，順著她的目光望向自己布滿刀傷和老繭的手，又看了一眼晨光白玉似的手，忽然有點(diǎn)自卑，縮回手，又覺得這樣做太難看，便垂下，裝作不在意。
“女子習(xí)武來少了，從前貴族地位高的女子體內(nèi)玄力強(qiáng)，武力高，可是現(xiàn)在，即使女孩子天賦再高也都被關(guān)在家里等待著將來相夫教子，像沐姑娘這樣敢把天賦付諸于實(shí)際行動的女子真是難得。”
“難得又怎樣，女子不能襲爵，女子不能承襲軍級，在世人眼中，武藝再出眾，只要是女子，得來的也不過是輕蔑的一瞥罷了！”沐寒突然很生氣，大概是晨光什么都不懂卻冒然開口評論冒犯了她，刺心的感覺讓她對對方更加厭惡，冷著臉，然后瞪了一眼滿目愕然的晨光，甩頭，憤憤地走了。
背后傳來輕笑聲，笑聲里盡是輕蔑和嘲笑，然后她聽見那個人用涼涼的嗓音漫聲：
“地位、名望、榮耀，這些東西不管是誰都想要，既然想要，就去搶奪，這與是男是女有何關(guān)聯(lián)？還是你把你的女子身份作為借口，用來掩飾你想要卻不敢去爭搶的懦弱？”
“你懂什么？難道你以為不管什么東西只要去搶就能得到？”
“搶而不得，只能明你無能，既然無能才是理由，就不要找其他借口。”
“你……”沐寒氣急敗壞，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她。
“一句‘我只是個女子’會讓你更容易原諒失敗的自己么？”晨光笑問。
沐寒氣得臉?biāo)祝瑦汉莺莸氐闪怂齼上ⅲD(zhuǎn)身下樓去了。
晨光撲哧一笑，樂呵呵的轉(zhuǎn)身去看風(fēng)景，火舞在后面將一件毛氅裹在她身上：
“殿下在意沐姑娘？”
“潤很聰明，知道沐姑娘和沐家對他的用處，不過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沐姑娘的新用法。”她似笑非笑地，望向花園深處，“咦，那個不是龍熙國的大公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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