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從外面走進來,站在晨光身旁,輕聲道:
“殿下,蒼丘、龍熙、雁云的人已經出發了,再有半個時辰,四國會就會開始,在宮中的裕昌宮進行。”
晨光摩挲著臉頰,淡淡地問:
“赤陽國盯梢的人還在么?”
“在。”
“放消息吧。”晨光勾著唇,淺聲道。
“是。”
“司七,”火舞走后,晨光輕聲開口,吩咐,“準備更衣。”
“是。”司七應了一聲,轉身,走到衣柜前,從里面拿出來一件繡色調更深一些的黑色鳳凰的黑色闊袖華袍,笑盈盈地對晨光道,“昨天剛做好的。”
晨光歪著頭,盯著黑色的華袍看了一會兒,挑眉,有些不愿地道:
“我還是喜歡白色。”
頓了頓,她嫣然一笑:“不過今日適合黑色。”
在鳳冥國還沒進入驛館時,赤陽國的眼線就已經布下了。這種事各國都會做,只看有沒有機會,只看隱不隱蔽,只看會不會被察覺。被監視的人也知道很有可能會被監視,只看能不能找到監視的人,只看是要裝作不知道,還是當場揭穿讓雙方都難堪。
在進入驛館的第一天,晨光就知道赤陽國布下了眼線,花了兩天時間摸透了行蹤,只等著今天了。
赤陽國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了,每一日照例蹲守。在他們看來,現在的鳳冥國已經案板上的魚肉,尤其今天的四國會順利地召開了,眾所周知這是一場決定鳳冥國命運的會議,在現在的局勢下,沒有人相信鳳冥國還會出幺蛾子,于是蹲守的人也只是慣例地蹲守,誰都沒有料到真的會蹲到什么。
四國會還沒有開始的時候,蹲守的人就一連射下來兩只鴿子。
莫名的順利感讓人們覺得詭異。
在看過信鴿要傳遞出去的內容之后,更覺遍體生寒,蹲守的人中,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
“你在這兒守著,我進宮去稟告大人!”
罷,轉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留下來的人被突然緊張起來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心臟在胸腔內怦怦亂跳,很難平靜。
閨房內。
司晨坐在妝臺前,司七將她墨黑的長發梳成一個華艷的發髻,她伸出手,從胭脂盒里取出一張鮮紅的胭脂,放在唇間抿了抿。
火舞快步走進來,立在她身旁,輕聲道:
“殿下,人已經進宮了。”
司晨放下胭脂,鮮紅的唇緩緩勾起,她冷冷一笑。
裕昌宮建在水上,打開四面的門窗,裕昌宮就變成了一座華麗的水臺。而今日的裕昌宮不僅僅是一座水臺,它還是一座戲臺,一座各國間相互奉承相互算計為自己爭取更多利益的戲臺。
部是千里迢迢而來,誰會真的只是來做一個陪演?
秋季。
玉麟湖兩岸紅葉明艷。
秋光明媚的日子,陽光暖洋洋地照進裕昌宮中,不冷不熱的天氣,最適合長時間過程緩慢步步為營的對談。
赤陽帝坐在上首的矮桌前,在他的身后是赤陽國的皇太子竇穆,七皇子竇軒,以及一眾位高權重的近臣。
蒼丘國八殿下和那位具體身份不明但卻似乎極是位高權重的國師大人帶領一干朝臣坐在東側。
西側上首是龍熙國的人,下首則是雁云國的人。
四國分次序各自落座,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赤陽帝背后屏風上掛著的大陸地圖上掃過。
這張地圖還是從前的,上面的國界線描畫得異常清晰,赤陽、蒼丘、龍熙、雁云,如今北和南已經歸鳳冥所有,荒蕪的大漠加上豐沃的中土,現今的鳳冥國已經大到開始讓人覺得嫉妒并戒備了。
人們收回目光,各自心思翻轉。
赤陽帝的目光在各國間淡淡掃過,笑笑,開口進行開場白。
然而簡短的開場白還沒進行到一半時,一個太監突然垂著頭出現在門口,對守在門口的張壽耳語幾句。
張壽微怔,皺眉,往宮殿內看了看,想了片刻,心翼翼地走進來,走到坐在赤陽帝身后的竇軒身旁,聲了幾句。
竇軒蹙眉,向周圍掃了一眼,他知道這些細微的動作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他國的人只是基于禮儀裝作沒看見。這個時候,他實在不宜有大動作,可是他不得不站起來,他悄無聲息地站起來,貼著角落走出去。
跪坐在他身旁的竇穆一愣,見他沒有跟自己打招呼就擅做主張離開了,怒從心起,偷眼去瞧赤陽帝的反應,赤陽帝自然也注意到了,雖然因為竇軒的不合時宜有些惱怒,但他覺得竇軒不是那種不分場合時間的孩子,突然出去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他一邊狐疑,一邊繼續開場白。
不一會兒,竇軒沉著臉回來了,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赤陽帝身旁,跪下來,呈上兩張字條。
此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即使想要禮貌性地忽略都難。
赤陽帝被第二次打斷,有些怒,但竇軒是不會無緣無故打斷他的,他冷冷地看了竇軒一眼,將他呈過來的字條接了,冷著臉閱讀。
隨性的字跡,都快飛起來了,很難從字跡上去辨別寫字的人是男是女,只覺得這必是一個思緒跳躍個性復雜的人。
兩張字條,上面的內容寫的極其詳細。
一張字條是寫給原北境內負責鹽礦的官員的,寫的是一條命令,命令鹽礦官將之前已經在鹽礦中埋好的**部點燃,炸毀所有鹽礦,一點渣子都不許剩。
另外一張字條則是寫給原南境內負責鹽湖的鹽礦官的,同樣是一條命令,命令鹽礦官立即執行,清點之前準備好的所有毒物,立刻將部毒物投入梅山鹽湖。
赤陽帝的臉霎時陰沉下來,并且來難看。
不僅僅是因為炸鹽礦和向鹽湖投毒這種同歸于盡的做法讓他惱怒,他惱怒的是,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這兩張字條分明是來自鳳冥國鳳主的威脅。
如此秘密的命令,又是之前在國內做過萬準備的計劃,真到了需要下令命官員執行的時候,為何要在字條上把這兩條寫得如此清晰明確,直接讓對方執行就好了,只寫兩個字,簡單又保密。
她之所以條條寫出來,只有一個可能,這字條是寫給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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