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鼎對鳳主殿下的到來并不熱情,一點也沒有死里逃生的喜悅,他對晨光的身份有些排斥。
這人倒是個硬氣的。
薛鄂看了楊鼎一眼,他沒有離開,而是垂著頭站在門口。
“你出去吧。”晨光淡聲道。
薛鄂愣了一下,抬頭看了晨光一眼,晨光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溫軟的女子,含笑的雙眸,那雙眸中的笑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薛鄂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將目光投向立在一旁的鄭書玉,鄭書玉沒有理會他,薛鄂毫無辦法,只好退了出去。
退到院子里,夏州丞迎了上來,焦慮地問:
“大人,怎么樣?”
薛鄂凝眉,沉默了片刻,對著他搖頭不語。
夏州丞發焦慮,壓低了聲音,急促地道:
“這下糟了,竟然把那個煞神給引來了!大人,萬一楊鼎了實話,那煞神一怒,還不把整個彭州給掀了!”
薛鄂瞅了他一眼,輕蔑地道:“怕什么?一個丫頭片子,也值得你慌成這樣!”
薛鄂雖然這么,夏州丞卻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緊張,便噤了聲。
自欺欺人很簡單,可他二人誰都知道,能攻占北、南,心狠手毒斬殺兩國皇帝,滅了南五大士族,能從傲慢心狠的赤陽帝手里活著回來的丫頭片子,那就不是丫頭片子了。
“去報給世子爺!”薛鄂蹙眉,思忖了片刻,沉聲吩咐。
夏州丞聽他提起“世子爺”,想到身后大廳里的人,能地慌了一下,但隨即想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由世子爺來裁定此事該如何處理最為妥當。
他立即轉身去了。
薛鄂看了一眼遠去的夏州丞,又看了一眼身后門窗緊閉的大廳,表情陰狠下來。
大廳內。
晨光看了楊鼎一眼,開口,笑問:
“你在啟華郡做郡守幾年了?”
“回殿下,五年了。”楊鼎淡聲回答,語氣算不上多恭敬。
“地人?”
“是。”
“你違逆長官命令,私自開倉放糧?”
“是。”楊鼎在回答時毫無悔過之意。
“你倒是很有勇氣嘛!”晨光似笑非笑地。
“臣作為啟華郡父母官,怎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活活餓死,即使違逆了上峰,臣也不后悔!”楊鼎咬著牙,擲地有聲地回答。
“什么時候開的糧倉?”晨光沒有追問他私自開倉放糧這件事,而是問。
楊鼎愣了一下,他很驚訝她居然沒有糾纏他違逆上級私自開倉這件事。
“昨天。”他低聲,忽然像獲得了一股力氣似的,猛地抬起頭,沉聲道,“殿下,自戰事停歇,彭州的糧倉一直就沒有動過,可是昨日臣私打開糧倉之后,發現只有最上層的麻袋里有糧食,底下的麻袋里部是石子!”
鄭書玉和張弘心頭一凜,齊齊看向晨光。
糧倉里的糧不翼而飛,這件事非同可,糧庫由薛鄂總管,他對楊鼎私自打開糧倉這件事的反應又那樣強烈,這件事肯定與薛鄂脫離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薛鄂將那么多糧食都用在了什么地方,是中飽私囊,還是做了其他見不得光的事?
晨光對楊鼎的法并不驚訝,她單手撐腮,用指腹磨蹭了兩下嘴唇,繼續問:
“朝廷下發的命各地開倉放糧的公文你接到了嗎?”
楊鼎一愣:“公文?臣沒有接到。”他愣了半天,抬頭望了鄭書玉一眼,他的心情有些激動,他一直以為是朝廷不理睬南人想要將南人部餓死,現在聽了這話,他覺得似乎是自己誤解了,頓了頓,他大著膽子詢問一句,“殿下是,朝廷已經下發了開倉放糧的公文?”
“薛鄂他,”晨光沒有回答他,突然問,“對鳳冥國攻下南國,又命令三族通婚這件事是什么態度?”
楊鼎半天沒話,但他到底是個直腸子的人,壓低了聲音,聲回答:
“殿下,恕臣直言,但凡是有點骨氣的南人都胸懷仇恨。”
“楊鼎!”鄭書玉厲喝一聲。
楊鼎閉了嘴,不再言語。
“也是,”晨光笑,“只有輸了以后才能體現出骨氣,贏了時個個意氣風發,那時候就是自傲了。”
這話的就好像是在點醒他們不管他們怎么有骨氣,也已經是輸掉的亡國奴一樣,楊鼎、鄭書玉都有些面紅耳赤。
“殿下,放糧的事……”楊鼎還在惦記著這個,猶豫了片刻,聲問。
“薛鄂把糧倉里的糧弄沒了,你身為郡守,也難辭其咎,你們犯的事,卻讓我來替你們收拾爛攤子,為什么?再,我干嗎要放糧給仇恨我的南人?”
楊鼎啞口無言,嘴巴張著,支吾了半晌,深深地伏下身去,叩頭道:
“殿下,臣該死,臣錯了,南的百姓是無辜的,百姓們都很容易知足,只要殿下能夠讓他們吃飽穿暖,他們就會忠于殿下,忠于朝廷。”
“所以,只要讓他們吃飽穿暖了,哪怕讓他們吃飽穿暖的是一只猴子,他們也會忠于那只猴子?”
楊鼎張著嘴,不知道該什么。憋了半天,他再次以臣服的姿態伏下身去,他用真摯的語氣道:
“殿下,這次的天災禍及整個鳳冥國北部,只要殿下能夠讓這場天災順利過去,在這之后,至少北部的百姓會從心底里感激殿下的仁厚,到了那個時候,北部的百姓一定會打心眼里忠于朝廷,忠于殿下。這一次的天災是殿下收復民心的好時機,殿下身在瀚京時,也會擔憂南的百姓是否是真正臣服于殿下了,不是么?”
“楊鼎!大膽!”鄭書玉見他放肆,不像話,厲聲呵斥。
楊鼎閉了嘴。
破而后立,不生則死,一切只看鳳主殿下對他的態度。
晨光盯著他強忍著緊張的模樣看了一會兒,沒有發怒,她噗地笑了:
“你倒是有點意思!”
她半天不話,楊鼎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聽了這話,頓時松了一口氣,不知不覺腦門上已經沁出汗珠,這感覺比在得到死刑判決的同時又被從牢里提出來還要恐怖。
“把他帶下去。”晨光對鄭書玉吩咐。
“殿下,現在把他押下去,恐怕薛鄂會對他不利。不如先將薛鄂收押,不管怎么,糧倉的糧食不翼而飛,薛鄂脫不了干系。”
晨光似乎有些累了,也不多話,慢慢地吐出兩個字:
“帶走!”
鄭書玉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干著急。
就在這時,大門打開,司七從外面進來。
鄭書玉見狀,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只好親自把楊鼎押了下去,他打算派幾個人日夜看守著,以免楊鼎發生不測,再怪到他的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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