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程陌昀道。
池蓁蓁回神，有些慌亂，忙道：“陌昀哥哥，你坐。”
程陌昀輕嗅空氣，道：“蓁表妹是帶了什么好吃的？”隨即看向桌上放著一個(gè)青花白瓷的湯盅。
池蓁蓁心中歡喜，打開蓋子，道：“廚房里今日還多一條魚，想著陌昀哥哥愛吃魚，就做了一碗魚湯。”
著取過在一邊的湯勺，道：“陌昀哥哥，你嘗嘗。”
程陌昀看著清香撲通的魚湯也是食指大動(dòng)，接過勺子也不客氣，徑直舀了一勺送入嘴。
池蓁蓁握著手里的帕子就是一緊，道：“如何？”
“甚好，魚肉滑嫩，豆腐爽滑，火候剛好。沒想到蓁表妹廚藝如此精湛。”程陌昀眉眼上挑，心情極佳。
聞言，池蓁蓁大喜，道：“陌昀哥哥喜歡就多吃些。”
“蓁表妹可是在為秀女之事煩心？”
若在他人面前池蓁蓁還可以強(qiáng)裝鎮(zhèn)定，可不想程陌昀只不過一提，她心中酸楚就涌了上來，眼里瞬間含了淚意，卻是搖頭：“事已至此，煩心又有何用？只是覺得明日就要進(jìn)京了，如此匆忙，許多事情還尚未安排妥當(dāng)。”
程陌昀道：“那便讓盛公公多等幾日。”
池蓁蓁先是一喜，可又低垂了眉宇：“早一日晚一日，又何妨，終究是要去的。與其終日惶惶度日，不如早點(diǎn)接受現(xiàn)實(shí)。”
廊亭里的兩人依著淡淡的月光，敘著話。
而此時(shí)后院里的白漫卻猛然從梳妝臺(tái)前彈了起來：“呀，洛石，你下手可輕點(diǎn)。這是臉，可不是你的面團(tuán)。”
洛石哦了一聲，待白漫重新坐下，放緩了涂藥膏的力道。
白漫從桌子上拿起一個(gè)紅瓶子，道：“這是哪里來的？”
洛石看了一眼，道：“是諺妤姐拿來的。”
姐姐拿來的，那不就是白葛的膏藥，白漫打開梳妝臺(tái)，將瓶子放了進(jìn)去關(guān)上，道：“一事不煩二主，不同的藥膏涂多了也不好。”
慢著，方才那是什么？
白漫猛然又打開了梳妝臺(tái)，從一面揪出一條黑繩，黑繩的末端掛著一塊光潤(rùn)無比的玉墜。
玉墜不大，形狀微橢，上面卻刻著‘陌昀’二字。
白漫嚇得差點(diǎn)丟開著玉墜，顫聲道：“這，這玩意怎么會(huì)在我這里？！”
洛石看了一眼，道：“前幾日收拾房間的時(shí)候在桌子底下?lián)斓降摹！?br />
白漫回頭看了一眼桌子，正是房門正前方。
想起了那夜程陌昀和她摔在了地上，難不成這玉墜是在那個(gè)時(shí)候滾進(jìn)去的。
“你怎么不要跟我？”
洛石一愣，道：“忘了。”
天要亡她啊！白漫捂了臉。
當(dāng)初她可是指天發(fā)誓這東西不是她拿的，這下要是讓程陌昀知道這東西在她手里，她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這偷兒的污名可就要坐實(shí)了。
“不行。”白漫猛然起身沖出了房門。
“姐。”洛石跟了來。
白漫道：“你回屋睡覺吧，我去去就回。”
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白漫捧著玉墜覺得渾身涼颼颼。
想著一會(huì)見到程陌昀該是如何輕描淡寫的將這東西還給他……
只是來到后院拱門處就聽到外面?zhèn)鱽碓捖暎茁活D，探出半個(gè)腦袋。
廊亭里坐著兩人，背對(duì)著她的是池蓁蓁，而對(duì)面……白漫咽了下口水，踏破鐵鞋無覓處。不由得立馬縮回腦袋，蹲在墻角，出去，不出去？出去……
“沒想到蓁表妹如此見多識(shí)廣，對(duì)《天楚志》也有一番見解。”程陌昀眼里有著贊賞，這些書籍內(nèi)容太過晦澀，往往被人束之高閣，卻不想一個(gè)閨閣姑娘竟然也能有如此見識(shí)。
池蓁蓁也是第一次和程陌昀談?wù)撨@些，只覺得仿佛找到了和程陌昀的相處之道。
從前她因這心中所思，每每見到程陌昀總是過于緊張，且很是在意禮數(shù)。是以除了日常見面寒暄，竟是從未與程陌昀有過如此的談話。
有時(shí)候聽著白漫氣鼓鼓的著程陌昀如何如何惱人，她實(shí)則羨慕不已，若是有能與陌昀哥哥融洽相處，要她如何都愿意。
池蓁蓁此時(shí)想來只覺悔之晚矣，悵然若失道：“陌昀哥哥，這魚湯快涼了，你多吃些。”
程陌昀依言又多吃了幾口，卻是歉然道：“方才與姑父多喝了幾杯。怕是要糟蹋了蓁表妹這番心意。”
“無礙無礙。”池蓁蓁連連擺手，道：“能得陌昀哥哥一聲稱贊，蓁兒已是很高興了。”
親手做的魚，陌昀哥哥喜歡吃，她就已滿足。
“多謝蓁表妹款待，天色已晚，蓁表妹還是早些歇息。”程陌昀起身道。
池蓁蓁有些不舍，卻還是起身，鼓足了勇氣道：“陌昀哥哥我…我還有事要。”
“洗耳恭聽。”
池蓁蓁緊緊的盯著程陌昀的眼睛，臉上漲紅：“陌昀哥哥，我…我自見到你就喜歡。這份喜歡藏在我心底很多年，明日我就要進(jìn)京了，若是再不，恐怕今生再無機(jī)會(huì)。”
完池蓁蓁眼里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哽咽道：“陌昀哥哥，在你心里可有半點(diǎn)蓁兒的位置？”
終于是出來了么？隔著淚水，池蓁蓁看不清程陌昀的神情。
時(shí)間一點(diǎn)一滴的過去，就在池蓁蓁以為惹惱了程陌昀的時(shí)候，就見程陌昀向她走來。
池蓁蓁屏息，渾身僵硬。
程陌昀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多謝表妹如此喜歡。表哥也很喜歡你…”
池蓁蓁不敢置信的抬頭，卻聽著他繼續(xù)道：“葭葭表妹和諺妤表妹…表哥都很喜歡。”
聞言，池蓁蓁閉眼，任由兩行清淚沿著下巴墜落在青石板上。只覺一顆芳心墜落寒潭，冰寒徹骨。
一陣沉默過后。
程陌昀欲要離開廊亭，池蓁蓁忍不住跨上一步，追問道：“陌昀哥哥，若是今日在這里的是漫，是否就會(huì)不一樣？”
程陌昀站在原地，因著這話，腦海里浮現(xiàn)里白漫嬌羞的對(duì)他喜歡……不對(duì)，饅頭應(yīng)該不會(huì)嬌羞，或者理直氣壯？他竟無法想象白漫是何表情。心臟處突然傳來強(qiáng)烈的跳動(dòng)。
久久沒有得到程陌昀的回答，池蓁蓁的心也已沉入谷底，終于不再有半點(diǎn)漣漪。
深吸一口氣，池蓁蓁欠身一禮，道：“陌昀哥哥，今晚的這些話還請(qǐng)不必放在心上。從此以后我還是會(huì)喜歡陌昀哥哥，卻是如葭葭那般。”完，池蓁蓁施施然離去，再?zèng)]有回頭。
程陌昀嘆一口氣，這樣的情況他也始料未及。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經(jīng)冷掉的魚湯，低語一聲：“以后姑娘家送來的吃食還是莫吃為好。”
想到方才在拱門處看到的衣角，桃花眼微瞇：既然來了，就別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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