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壽從驪山回來。
或許是有了前兩次的巨大沖擊,這次李壽并沒有太過異常的表現(xiàn),唯有眼底有些寒意。
跪在廊下等候差遣的丫鬟見他進(jìn)來,趕忙迎上來。
李壽在丫鬟的服侍下褪去鞋子,只著羅襪進(jìn)了堂屋。
唐宓親自迎了出來,抬手接過李壽的外衣,關(guān)切的看了看他的神色,見他情緒還算穩(wěn)定,這才略略松了口氣。
“如何?”
唐宓和李壽進(jìn)了寢室,外間依然是那兩個善口技的丫鬟在表演。
唐宓將茶盞送到李壽手里,低聲問道。
李壽喝了一大口,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李貴被我一詐,果然說了實(shí)話。”
原來,當(dāng)年李貴并沒有直接被送出城,而是被其父安排去了親戚家躲避。
那時李父也只是擔(dān)心李立德會殺人滅口,但沒有切實(shí)的證據(jù)。
且李立德對他依然很信任,實(shí)在不像是要卸磨殺驢啊。
人都有僥幸心理,李父也不例外。
他將李貴送到親戚家,不過是以防萬一。
再一個,李父手里還有一些李立德讓他辦事的證據(jù),他想著,自己真若是出了意外,也好第一時間交給李貴。
也正是這個安排,讓李貴知道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李立賢的尸骨葬在何處。
“他老人家被葬在了什么地方?”唐宓有種預(yù)感,李立賢埋骨之地恐怕不是太美妙。
果然,一提起這個問題,李壽的俊顏瞬間黑了。
他將茶盅放下,用手指了指榕院方向。
唐宓粉嫩的櫻唇瞬間變成個型,什么意思?
李壽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就在那棵榕樹下!”
哈?
唐宓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已經(jīng)猜到李立德不會給李立賢找個風(fēng)水寶地安葬。
可、可把人埋到樹下面,這、這就有些過了吧。
難怪她每次路過那棵榕樹的時候,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原來這下面竟埋著一具尸。
李壽用力抹了把臉,沉聲道:“李貴說,據(jù)他父親所言,這是曾祖父自己的意思。他活著不能跟自己的兒孫相認(rèn),死了便想就近埋葬,好親眼看著他們健康成長!”
唐宓合上嘴巴,略略一想,便有些理解的點(diǎn)頭:“也是,曾祖父唯一的牽掛,估計(jì)就是四個兒子了!
對于一個終生凄苦的人來說,兒孫便是他最大的寄托了。
為了能跟兒孫們挨得更近一些,哪怕是埋在陰濕的樹下也愿意。
“我想將他老人家的尸骨迎出來!”
李壽沉默片刻,忽的說道。
唐宓知道,李壽說這話,一來是真的心疼未曾蒙面的曾祖父,二來也是想確定李貴的說法是否屬實(shí)。
畢竟,李貴有過隱瞞的前科。
誰又能保證,這次他不會說謊?
李立賢的尸骨是扳倒李立德的物證,李壽在發(fā)起總攻前,必須確保物證是否真實(shí)。
唐宓說道:“應(yīng)該的。不過,不能驚動任何人!
“嗯,貓兒說的是,這事確實(shí)不易聲張!
李壽心底里還有個希冀,希望李立賢的身份如他和唐宓猜測的那般。
如此,他這個李氏子才能做得理直氣壯,也能底氣十足的跟李立德算總賬。
但不管李立賢的真實(shí)身份如何,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那就是他是李壽的嫡親曾祖父。
李壽可以不要這李家,卻不能背棄自己的祖宗。
李壽和唐宓又商量到了半夜。
第二天一早,李壽像往常一樣去了戶部衙門。
第一批海鹽已經(jīng)運(yùn)抵京城,圣人親自驗(yàn)看過了,確定這些鹽的成色極好。
在仔細(xì)詢問了制鹽的過程后,圣人更加高興。
好啊,又便宜、成色又好,這樣的官鹽上了市,不愁沒有銷路啊。
官鹽順利買賣,官府收取鹽稅也就水到渠成!
而那些世家、豪強(qiáng)把控的私鹽,呵呵,圣人沒說話,唯有冷笑。
李壽已經(jīng)命人跟京城以及附近郡縣的鹽商取得了聯(lián)系,并廣發(fā)請?zhí),邀請他們來參加拍賣鹽引的拍賣會。
當(dāng)然,與請柬一并送出的還有“惠民鹽”的樣品,還注明,“惠民鹽”的價格比市價低三成,還可以大量供應(yīng)。
哦,至于這“惠民鹽”則是圣人在查看了海鹽的成色,以及聽聞了李壽的平價鹽計(jì)劃后,一時龍顏大悅,揮毫給平價鹽賜的名字。
那些大大小小的鹽商們,才不管這海鹽是叫“惠民鹽”還是“平價鹽”,他們只在乎一件事:鹽的價格果如李侍郎說的那般低?
抱著這種疑惑,接到請柬和樣品的鹽商們齊聚京城。
就連那些私自煮鹽、賣鹽的世家、豪強(qiáng)們也都聽說了這件事,紛紛派人前來京城探看究竟。
一時間,京城風(fēng)起云涌,無比熱鬧。
李壽忙得腳不沾地,李家人也聽聞了戶部要舉辦什么拍賣會的事,知道李壽作為戶部實(shí)際的掌舵人,定然非常繁忙。
所以,哪怕李壽時常不見人影,李家人、乃至李立德都沒有懷疑他忙里偷閑,還兼顧了一下自家的私事。
這天夜里,李壽和唐宓站在榕院后面的小跨院里。
因?yàn)槔钇滂〔]有侍妾,所以東西跨院都空著,而這處小跨院是西跨院相連的院子。
西跨院都空著,就更不用說這小跨院了。
平日里,除了粗使丫鬟前來打掃衛(wèi)生,便再無人前來。
李壽將地點(diǎn)選在這里,也恰是出于這種考量。
“郎君,人都安排好了?”
唐宓披著披風(fēng),初夏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
她看了眼黑漆漆的院落,又掃了眼四周,低聲問道。
“嗯,黃字營的人我都撒了出去,確保小跨院周圍百步內(nèi)無人能夠靠近!
李壽也裹著披風(fēng),神情肅穆,仿佛在進(jìn)行一項(xiàng)十分莊重的儀式。
“那人可行?”
“嗯,我在死囚牢里提出來的人,祖上幾代都是摸金校尉,家傳的手藝。”
不過是從榕院挖個地道,對于整天在地底下討飯吃的盜墓賊來說,再容易不過。
夜色漸濃,不遠(yuǎn)處打更的仆役已經(jīng)敲了三下,榕院的燈光漸漸熄滅了。
四處一片寂靜,除了朦朧的月光,再無其他的光亮。
李壽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可以行動了。
一個黑瘦的人影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選定了一個位置,然后撬起地上的青石地板,用鏟子拼命的挖著。
那個把他從死牢里帶出來的郎君說了,只要他連夜打通這個地道,找到郎君要找的東西,明日他便可以去驪山大營戴罪立功。
雖然不是直接赦免,可好歹有了活命的機(jī)會。
所以,那黑瘦男子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拼命的挖著、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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