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到二胖啊,他可忙得很,一點都沒時間。
最近是開學時間,所有學生都要在這幾天回來,除了少數沒錢回家快回來有錢慢吞吞的例外之外,大多數正常的都能趕回來報名。
當然,也有些情侶等不及的,會提前一個星期多到來,見到自己情人那一刻,好比相離了幾個世紀。
二胖的情人方圓,也在這幾天回校,兩人分開時候卿卿我我,在家時候偷偷摸摸電話傳情,回校時候也約定時間,刻意要在二胖之后到達,想讓二胖親自去車站接應她,來一場讓人羨慕的浪漫。
要知道,二胖可是情場高手,雖然認識了圓圓之后就不再到處沾花惹草,但討好女人歡心技巧還是在的,所以在圓圓回來之前,他早有準備。
不過他的準備,好像在遇到大寶和唐茹之前毀于一旦。
他厚著臉皮,連哄帶騙是上學想家,回家一趟不容易也不方便,要求他老爹給他買輛摩托車,費盡嘴皮子功夫,口水干,終于在他老媽旁敲側擊之下,老爹不得不答應。
就嘛,再厲害再有錢的老爹,只要他是個顧家的男人,都會敗倒在老媽手下。
不過他那輛摩托車可不只是裝逼給圓圓看,主要是還有其他作用。幾個月把圓圓當作寶貝一樣,時間久了也會覺得膩,不自覺的想要出來偷腥。
可運氣實在不好,車子剛騎到火車站,準備帶兩個漂亮妹子一起回學校的,鬼知道遇上了唐茹,遇上唐茹也就算了,還遇見大寶,遇見大寶也就認栽,關鍵還遇到他們兩個好像好上了,要不然也不會在火車站相遇搞浪漫。
倒霉事情也就接二連三,開車撞人,失敗。開車追人,失敗。飆車裝逼,失敗。直到車子被交警沒收并且罰款,事情才是結束。
可他要開車去接圓圓的事情,早在圓圓回學校之前就跟她了,并且還是敞篷無門帶天窗的,當時神氣得一逼,可這會兒嫣了。
“怎么辦?怎么辦?”出門前二胖急得團團轉,圓圓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促,盡管圓圓還有半個時才下火車。
他的車沒了,沒有辦法裝逼,那兩個交警了,要十五個工作日之后才能拿錢去取,這才第二天,明顯取不到的嘛,可哪里去找敞篷無門的車?
二胖雙手揣在衣服包里,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一副猥、瑣樣出門,不管怎樣,還是先去火車站接人再,看來到時候又要使出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看家絕技。
不就是騙個女人開心么,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火車站,火車站……”
二胖剛出門就被一個開三輪老頭攔住,并且第一眼就猜出他去向。
很顯然,二胖對被猜出心思這件事,一點都不足以為奇。這些人長年累月干的都是這活,大錢沒見到幾個,看人臉色倒是不在話下。
“多少錢?”二胖很看不起的回了一句,因為路已經被攔住。
老頭喜笑顏開地:“今天剛開張,新年第一單,您自己,我看著收。”這些人永遠的都是第一單,白了就是大紅包唄,一張毛爺爺可以搞定,就算要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就當是紅包發送。
“呵。”二胖很看不起的露出牙齒,“走開,就算免費讓我坐,我也懶得去,你太慢了,我趕時間。”
現在剛開學,不是特別省的那些個學生,怎么會看得起一輛破三輪車,連個門都沒有,火車站那么遠,非得凍死不可。
老頭受了挫,心頭怒火三丈,但為了幾個錢,他必須壓抑住,大冷天的,多掙一塊是一塊,上無老下無,為了自己也得拼命,兒女養大就自己飛了,人老珠黃還得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二胖是不知道這些苦楚。
老頭繼續追上來的時候,二胖已經繞三輪開走到一輛出租車面前。
這些個出租車司機,少數是沒有良心的,看在錢的面子上,能把人送到目的地就是,不管時間,只管路程和碼表,起步價均價八塊,過年過節漲兩塊湊個整,其余時間看心情。
“北站。”二胖在開門之前了目的地,連價格都沒問,因為問了也沒用,多問只會顯得自己很窮。
出租車司機黃臉怒目,送心里頭樂開了花,然后表現到臉上,似乎在:又一個傻逼,老子賺了。
可就當司機準備打火的時候,二胖從反光鏡里看到后面追上來的老頭,使勁兒地很賣力,臉上更是一片痛苦,像是最后掙扎。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可憐起了這個老頭,鼻子一酸。
“北站多少錢?”他問起了出租車司機。
司機微笑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很不情愿回答:“良心司機,碼表見證。”著用眼神指了指碼表,二胖清楚看到一個紅色“6”,意思就是一公里6塊錢。
二胖坐了那么多出租車,他們這點花花心思都看不穿,真當自己是豬了,不就是一個把戲把碼表掉了個頭,上面放下面,下面放上面。
所以,那6也就不是6,而是9,一公里9塊錢,果然無良司機,老司機。
“太便宜了,沒水準。”二胖使勁兒關了車門,實際上是砸了車門。
每個下車乘客,都會把門搞得老響老響,這其中有兩個意思,第一是告訴其他人,老子有錢坐出租車,就你媽不坐公交;其二是,收了老子的錢,老子砸你車門,又咋的?
二胖朝停在路邊的三輪車老頭走去,老頭看見二胖朝出租車走去,不敢再繼續上前,一是沒有自信,自己破三輪怎么可以跟人家豪華出租相比?第二,再過去就是人家地盤了。七老八十的,上無老下無,被打死了也就死了。
“老人家貴姓?”二胖走過去很親切的攀談起來,跟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大家都叫我老王。”老頭滿臉慈容,禮貌有加,知道自己生意來了,顧客是上帝。
二胖從包里掏出一包名貴香煙大前門,抽出一根很客氣遞過去:“哦,老王啊,來,整支唄。”
“不不不,戒很多年了,抽煙有害身體健康。”老頭連忙擺手拒絕,來覺得不對勁,心里也在猜測,這丫多半不是來坐車的,難道另有目的?
老頭趕緊探測出他心思,免得夜長夢多,于是很專業地:“北站,東站稍遠些3,梅林大道公交站那兒到北站好上車,5塊。十字街1塊,丁字街15,均價不講價,嘿嘿嘿……”
二胖看了看手表,圓圓就要下車,時間不多了,干脆直接地:“我要買你車,兩千,夠你買個新的了。賣不賣?”著就開始掏錢,不管老頭答應不答應。
這車跟了老頭十多年,感情深厚,從原先的人力,改裝到現在的電動,準備接著再安裝一個柴油發動機,以便跟上時代潮流,絕對沒想過要賣。
“操。”二胖左右掏包,“只夠一千的,其余的轉支付寶行不?你賬號?手機號碼么?18多少?”著又開始掏手機,還是沒等老頭開口。
他整個人很急促,老頭卻面無表情,淡定吐出兩個字:“不賣。”
二胖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叼在他嘴里那支大前門,好像隨著他的發型一樣要在風中凌亂,然后被熄滅。
“賣還是不賣?”二胖一下子就怒了,“5”變態獅子般怒吼出來,同時一只手一把揪住老頭衣領口,另一只手手里還有手機,做出要朝著老頭砸下去動作。
老頭眼神死死盯住二胖,一副寧死不屈,并且堅決對抗到底樣子。
“三千。”二胖又和他挨近了一點,樣子更加兇了,噴出來的口水濺到老頭臉上,同時騰出一只手來,把剩下僅有的一千塊塞進老頭衣服兜。
他相信他不會真的動手,但沒有嚇到老頭,著實不甘心。
“成交。”老頭一口答應,然后默默離開座位,親手把三輪交給二胖,最后還是不得不戀戀不舍離開。
二胖聽到“成交”兩字的時候,呼吸道嗝了一下,差點沒有緩過氣來。但既然話都出口,就必須要負責,是這種時候要沉住氣,千萬不能倒了下去,這點錢對他來,不,對他老爹來,根不在話下,那只是一串數字。
老頭沒走出兩步,剛好轉身的時候,二胖又是一聲怒吼:“站住,支付寶賬號?”還是那副要吃人樣子,給人家錢都那么積極,就沒見過那么暴力的土匪。
“不會玩,我只會數現金,要不我在這等你,你晚上給我就行。”老頭緊捏著整整齊齊一千塊趕緊離開,免得他反悔,一千塊夠了。
突然間他看得比什么都開,一輛破三輪而已,就像自己年輕時候已經死去的青春,轉個身,買輛新的,青春時光又回來了,看到它就像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干勁十足。
這樣,二胖瞬間又是有車一族,剛好給圓圓的一樣,敞篷無門,豪華,有著時代記憶永恒的久遠。
迎著風,老頭記住他的去向,火車北站,那里應該有個人正在等他,而他騎著敞篷無門豪車,時而電動,時而腳力,一路顛簸,“圓圓,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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