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動車,轟鳴聲,燈光,再次聽到轟鳴聲。
“爸。”是個男人的聲音,“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啊?大冷天的。”
等到強烈燈光撤走的時候,大寶才從那聲音之中聽出來,可不就是他兒子牛犇回來了。可令大寶奇怪的是,剛才那陣燈光怎么回事?
當他再次抬頭看去,牛犇一身制服,帥的一逼。大寶只是覺得,他那身制服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樣。
牛犇給老牛打完招呼之后只顧自己走去,根不想理會大寶,看見就煩,躲開還來不及。牛雖然不近人情,但老牛不是,就在牛犇甩手進門的時候,突然間被老牛叫住。
“大犇你站住。”
“你自己不睡覺就算了,我累了。”牛犇不情愿的回應道,可還是轉過身來。
大寶知道這是他們家事,他一個外人就不要干預了,所以只在旁邊看著,來以為沒自己啥事的,誰知道老牛對牛犇要求:“沒見人家冷得發抖么,把你大衣借他一晚上。”
老牛話的時候看了牛犇一眼,然后又看了大寶一眼。
看牛犇那瞪大了的眼珠子,大寶好像明白了什么。原來老牛是在為自己話,他想自己根沒發抖的好吧,雖然是有點冷,但不至于。
“憑什么啊?他誰啊?這大衣是我工作……”牛犇話沒完就被老牛打斷:“少大話了,像我們這樣的人有個屁的工作,傳出去也不怕丟人。”
“趕緊的,別討價還價。”老牛催促牛犇。
牛犇最終還是犟不過老牛,畢竟姜還是老的辣,牛犇不得不把自己外套大衣脫下來給大寶披上,當然還有一個不屑的眼神。
大寶穿來還挺合身,不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衣服好像在哪兒見過的一樣,就像那女的也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他有種誤會的想法,會不會是腦袋經過強烈撞擊,然后傻了?
不過覺得老牛這人也挺好的,把自己救了回來,還挺仗義,想想還是不要懷疑人家。
當然,牛犇心不甘情愿把衣服讓給大寶穿,那可是有條件的。早知道老牛今天要留大寶在家過夜,家里就只有那么大點地方,大寶要睡覺只能和牛犇擠擠。
昨晚上讓牛犇露宿街頭,是因為受傷的大寶占據他床的部,但今天他好了,就沒那么好的事,讓他一個人把部空間都給占了,牛犇一點都不給他。
想來還是那么尖酸刻薄。
“這子,一點禮貌都不懂。”老牛對他很無語,長大了,就不怎么管的起了。
“沒事的,叔,這么大件衣服,停暖和的,在哪兒都一樣,要不是您攔著,我今晚就可以出院了。”大寶所的出院,就是從這里離開。
老牛沒話,只是默默再次掏出來他的煙嘴,然后慢悠悠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吧嗒吧嗒抽起來。
這味道,很熟悉,還有那動作,分明就是活生生的張神棍,可是,他爹告訴過他,張神棍早已歸西,大寶還為之流過眼淚,在某個漆黑的夜里。
難道是張神棍靈魂附體?
像不像張神棍,是不是張神棍附體?那都無所謂,更加吸引大寶眼球的是,老牛叼在嘴里的煙槍,他盯著看了老半天,還是覺得太像了。
不僅老牛的神情和動作像張神棍,就是他的煙袋嘴,也像出門時,張神棍贈送給他的那玉石煙袋嘴。
不過那玉石煙袋嘴,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大意,在火車上就被一個女騙子和男偷給偷了,早就知道這坑爹的社會,簡直不讓人活了,連死人留給活人的一點念想都要拿走。
“牛叔,您這煙袋嘴兒挺好看的,在哪兒買的?多少錢啊?我也想給我袁老爹買一個。”大寶試探性的一問。
老牛也沒怎么想,直接回答:“閨女送我的,她值不了幾個錢。可就是老是要我少抽一點,抽煙有害身體健康,哎,還沒問你抽煙不抽?大犇脾氣雖然不怎么好,但也不抽煙。”
真不知道他這是表揚大犇呢,還是贊頌自己教子有方。
“對,您的是,抽煙有害身體健康,我不抽煙的。”大寶知道套不出他話來,但今晚就是死不休了,不問出個所以然來,他不會安心。
“哎,大叔啊,剛才您還沒回答我,大犇哥到底是干嘛的?這外套大衣好像是火車乘務人員的,他是在鐵道部上班么?大犇哥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厲害什么厲害,還不是一個5,我他這衣服是撿來的,你信不?”
“呵呵,大叔您笑了。”
大寶一陣沉思,來覺得他這家人水深無比,難以捉摸。
兩人嘰嘰歪歪了半天,青才是慢悠慢悠從后房出來,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像是經過什么沖刷。大寶知道,她是有一輛車的,還是摩托車,剛才那陣詞眼的燈光,就明大犇和青回來了。
老牛今晚嘮叨最多,都是因為大寶的原因,他平時很少話。
話一多起來,他就習慣性的想要抽煙,一桿接著一桿,然后在抽煙過程中又要往地上吐口水,不知不覺早已吐了滿地都是,看起來有些惡心。
青脫下安帽從他們身邊走過,懶得理他們,兩個大男人的,出去的時候就在這里瞎聊,幾個時過去了,還在這里瞎聊。
她不在乎,但大寶在意。
大寶在意的,是一種意境,一種早已消失,但還有念想的意境。
這樣的情景,像是讓大寶重新回到張神棍身邊,重新聽他訴,一個人要狂野,臉皮要厚,下得了手,才能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高手。
某種時刻,他多想還能依偎在張神棍旁邊,拽他胡子,聽他吹牛,年輕時候如何如何,想象著澤文彪就在他身邊胡鬧,然后一個又一個的故事。
可惜,他很清楚,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更加不可能回到過去,因為那些時光,就像死去的張神棍一樣,永遠回不來了,只能是個懷念。
夜深了,外面的景色更加有意思了,寥若星辰,一點一滴,他是真的想念那個老頭了。
突然間,他什么都不想問了,心里好酸楚,甚至有些迷惘自己在干什么?自己還是當初的那個少年么。夢想呢,一塌糊涂的人生理想,到頭來什么狗屁都沒有。
像他們這般自在,豈不更好?
他在某個角落蜷縮一夜,但一夜無眠,睜眼閉眼,星空嘹亮,他重新問自己。
有人睡得安穩好夢,有人卻只能遙望星空。但跟著大寶一樣無眠的人,還有很多,擔心他的人,在乎他的人,他的好朋友。
楊威答應唐如龍跟著自己和二胖一起出來尋找大寶,算是班助自己妹妹唐茹給他們的一點補償。
但這個城市這么大,他袁大寶也就是個嘍啰,根算不上人物,既不屬于黑道,也不歸納為白道,既然名不見經傳,那想要找到他,是死是活,還不如同大海撈針。
他們唯一的線索,還是街道路口攝像頭,然后是民眾的眼光。
在此之前,三人在路口蹲了半天,從來來往往的行人之中,只為了尋求一點線索,他們的目標,就是從大寶失蹤的地方開始。
“痿哥,你確定能在這兒看出些什么端倪?”二胖伸直了脖子朝對面路口看去,對面有家牛肉面館。
楊威吐了一口口水:“現在只能確定一件事。”然后就再沒有下文。
唐如龍雖然沒話,但跟兩人齊肩并頭,目光一起朝著面館看去,那動作,就好像大寶就被困在面館一樣。
似乎在告訴二胖一個道理,大寶之前逃出曹達魔掌,然后覺得餓了,就在這家面館要了一碗面,吃完之后才發現自己沒帶錢,然后手機也沒電了,老板以為他吃霸王餐,于是決定把他留下來洗盤子,還債。
“什么事?你是大寶哥就在里面?”二胖也吞了一口口水。
“不是。”
“那是?”
“我肚子餓了。”楊威實在忍不住,“走,吃碗面去。”
二胖當時遲疑兩秒,然后咧開嘴笑了,接著聽見他咕咕叫聲,從肚皮里面發出來的。
“無聊。”唐如龍轉身就要走,他是來找人的,可沒時間吃面。還有就是,他跟兩人性格不合,之前還有沖突,雖然差不多都已經化解,但還沒有徹底的走進他們世界,這需要時間。
“哎。”楊威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肚子不餓么?”
“我是跟你們來找人的,沒時間吃飯。”唐如龍一臉鐵青。
楊威對他很無語,找人也要吃飯的啊,吃飯怎么的了嘛。
“你是不是沒錢啊。”二胖在后頭沒頭沒腦插上一句,“沒錢我可以借你啊,一碗面而已,誰叫你加入我們了呢。”
啪……
楊威一個巴掌下去,嚴嚴實實落在二胖頭上,“沒錢個屁啊,加你妹啊,誰人家沒錢的,連一碗面都吃不起么,還借,借你個大頭鬼,人家看上去是沒錢的人么?這剛開學的。”
來以為二胖會被得滿臉羞愧,然后給唐如龍深深鞠一個躬表示道歉的,可轉過身來才發現,唐如龍臉色比之前更加鐵青了。
看起來還有些窘迫,差一點就要承認,他就是沒錢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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