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車門，成偉梁下車后，露出真誠的微笑，豎起大拇指，嘰里咕嚕的夸贊香江警方友好、專業云云。

    車門關上，成偉梁擦了擦額上的一滴汗，深深吐了口氣，“左右是警察，像在押解犯人一樣！幸好有驚無險！終于脫離那冷暴力的陰云籠罩了！她同事長年累月的，不知會不會少活幾年命？”

    車門關上，車上一直沒有開口的兩位便衣女警對視一眼，玲笑嘻嘻的：“Mada這位美國華人幾靚仔、幾酷喔，我第一次見到不主動同你搭訕的男人！”

    “就你多嘴！”女警官沒好氣的嗔了一句，閉眼休息，不再話。

    ……

    “梁哥，你終于來了，剛剛嚇死我！我以為你被捉住，要被遣返呢！你怎么服警察放你的？”細標在他們約好的便利店門口一直等，急得如熱窩的螞蟻，看見成偉梁終于出現，喜不自禁的迎上去。

    “別擔心，我沒事！只不過是香江警察太熱情，邀我這個外國友人上車聊兩句而已。”成偉梁拳頭輕擊一下細標的肩膀，笑著，“走，時間快來不及了！”

    細標心有余悸，猶自嘀嘀咕咕：“總之，今天是當頭黑，我老覺得不宜出門！”

    兩人快步趕到那家叫“歲月”的酒吧，離約定的八點鐘還有十多分鐘。

    “歲月酒吧”招牌上霓虹燈閃爍，在黑夜中特別顯眼，成偉梁遠遠的就看見豎著的招牌下方，立著一位風姿的穿著薄薄風衣的女人。

    “喂，你們兩個死仔包，搞咩鬼？不是講好七點半嗎？”女人一看見成偉梁他們，立刻拖著高跟鞋得得得的跑過來，怨氣沖天的叉著腰，劈頭一陣抱怨，“知不知道！老娘白白在這里吹了半時西北風，快凍死了！我嗓子可能都受了影響！”

    女人畫著濃濃的妝，不過依稀能看出她年紀不大，大約二十出頭。輪廓秀美，身材玲瓏凹凸，遠遠望去，很容易讓人生出愛慕親近之心。不過她一開口，馬上能令一半的人熄滅心中熊熊烈火！

    “八婆，等一等你會死啊？不要忘記，你收了我們錢的！”細標分外受不了這個氣而又貪錢的女人，立刻嗆回去。

    女人呸的一聲，轉過頭故意不看細標，嘴里不屑的：“切，雞水咁多的一丁點錢，都沒我在夜總會唱一晚多！”

    “你都識講你要唱一晚啦，我們現今只要你一首歌而已！搶錢的八婆！”

    “你……”女人一時氣結。

    “夠嗎？”成偉梁手指夾住一張百元鈔票，在女人面前揚了揚，“抱歉，李婉君姐！我們半路出了點意外，耽擱了時間。心意，當做茶水費。”

    女人兩眼放光，啪的把嶄新鈔票搶到手中，臉色立刻多云轉晴，她笑咪咪的把玉手貼到成偉梁的胸膛，嗲聲嗲氣的：“還是這位講國語的哥哥仔比較溫柔體貼，算你啦，今次我就不計較了。”

    成偉梁微笑著問：“李姐，歌已經練習三天，沒問題吧？”

    “當然啦。哥哥仔，你放心喔，去九龍的夜總會問問，哪個不知我李婉君的事？我登舞臺快十年了，哪首歌到了我手上，不是一次就過的？那個比賽第一名的梅研芳都沒我厲害！”女人對自己唱歌的領頗為自得，只恨沒有梅研芳那樣的好機緣而已。她眨眨眼睛，向成偉梁拋了一個媚眼過去，膩聲道：“要不要我現在唱給你聽？”

    “來，李姐你唱一遍給我們聽聽。”成偉梁把李婉君叫到一個少人的角落處。

    李婉君嫵媚的看了成偉梁一眼，輕啟紅唇，經典粵語歌《飄雪》的歌聲緩緩從她唇齒間飄逸而出。

    “又見雪飄過，飄于傷心記憶中。讓我再想你，卻掀起我心痛。”

    “……原來是那么深愛你，此際伴著我追憶的深痛！”

    “非常好！”一曲下來，成偉梁不吝嗇的給予了掌聲。這個李婉君果然有點實力，不枉那天他從六個人之中挑中了她！第一次教她唱這首歌時，他調子雖然沒錯，不過發音咬字方面就有不少偏差。沒辦法，他半吊子的粵語發音實在不過關啊！硬著頭皮教她，沒想到她自己看著歌譜，自己揣摩，很快就唱出了原唱的幾分神韻，不愧是十二歲就在舞臺上表演的功底！

    “既然唱得不錯，那哥哥仔明日來夜總會捧我場，好不好？”女人忽然雙手勾住成偉梁的脖子，眼神嫵媚的咯咯笑道。

    成偉梁技巧地撥開女人的雙臂，正色道：“李姐，一會你進去你坐在吧臺旁邊的桌子，等我給你信號時，你就上臺去唱。今晚唱完，我會把尾款給你。”

    “哼，知道了。”女人有點不爽，轉身挺起高聳的胸脯，踩著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向酒吧。

    ……

    歲月酒吧，以懷舊主題的音樂氣氛濃郁而有名氣。周邊寫字樓的公司職員，下班后都喜歡到這里坐一坐，喝喝酒聊聊天，消遣一番。

    酒吧里正播放一首悠揚旋律的曲子，曲調有些印象，可能有些年代了，成偉梁已經記不起歌名。這家酒吧生意很好，成偉梁走進來，一眼掃去，一樓和二樓閣樓上的桌位大半已經坐了客人。

    細標跟在成偉梁后面，兩人穿過吧臺，向里面的1號桌走去。

    “梁哥，那個人就是張國容啊？難怪一把年紀了還紅不了。”細標一指不遠處，1號桌坐在陳融旁邊的一個半禿頂的中年男人，透著好奇的問。

    成偉梁順著視線望過去，有些皺眉：“不是張國容！”奇怪，他那個女經理人陳淑紛怎么沒來，她不是要重點打造張國容嗎？那幾首歌，她沒理由看不上啊！難不成今晚碰巧沒空，找那個中年男人代替她？

    兩人邊走邊，成偉梁一時間神思不屬，被兩個錯身而過的客人不心擠了一下，旁邊座位上卻忽然站起一位高挑的年輕女郎，過道狹窄，無法閃避，成偉梁無可避免的和那個女郎碰撞了一下。

    “Mgd！安妮，你怎樣啊？喂，你們是盲的啊，怎么走路的？”同桌的一個女伴驚叫起來，站起身氣呼呼的指責道。

    對方語氣太沖，細標不干了，馬上還嘴，“怎么話呢，肥妹！明明是你們先……”

    這里是酒吧，細標又忘記身份了！成偉梁趕緊攔住細標飚三字經，對那位被撞的女郎略微欠一下身，禮貌的道歉：“這位姐，你沒事吧？非常抱歉！剛才是我不心。”

    叫安妮的女郎揉揉被撞到的額角，抬起頭，看清撞的人的模樣，聞聽成偉梁國語，微微愣了一下神，隨即溫和的擺擺手，“沒關系！我也有錯！”

    兩人繼續走向1號桌，細標低聲：“梁哥，剛剛那位姐，氣質很高雅啊！”

    “專心點！細標，你不必緊張，你只要記住沉默少言，擺出一副音樂才子的文藝范出來就OK了！其他的，一切有我。”成偉梁看出細標還是有些緊張。

    中年人，高鼻梁，架著一副黑色鏡框的近視眼鏡，頭發有點禿頂，但是透出濃濃的書卷氣，看起來很像大學里有學問的教授。成偉梁他們到來時，張國容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坐在陳融身邊正在笑。

    成偉梁走到桌旁，陳融一看見他們，馬上站起來，大聲介紹道：“Leslie，這兩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很有才華，很欣賞你歌曲的美國華人朋友，這位是周凱文，這是斯蒂芬。”

    “凱文，這位就是你想認識的張國容先生，而這一位是我姐夫古世邦，他負責華星唱片藝人部，還有TVB的新秀歌唱大賽他也有份協辦。”陳融一邊介紹雙方，一邊朝成偉梁擠擠眼，仿佛在我夠朋友吧？

    年輕的張國容還不像后來那么憂郁，此時的他非常熱情好動，他站起來，熱情的向成偉梁和細標伸出手，“凱文，斯蒂芬，你們好！叫我Leslie就得。”

    相比起來，那位古世邦先生態度就不冷不淡，古井不波。

    一坐下來，張國容就馬上問道：“我這個人最喜歡交朋友，聽融講，凱文你好欣賞我的演唱風格，特別喜歡那首《風繼續吹》，是不是真的？”他對成偉梁第一次見面印象很好，因此笑得很開心，話也比較直接。

    細標裝得笑容淡淡的，神情不太熱絡，應對方面自然由成偉梁負責。成偉梁見了正當年輕的未來巨星，亦散發出巨大熱情，話匣子一下打開，他笑容真切的回應道：“當然真啦，我看過你幾年前的亞洲歌唱比賽，我要是評委，我肯定判你得第一！你的舞臺風格魅力四射，那是未來巨星的風范！”

    “哈哈，真的呀？你也覺得我日后會爆紅？偷偷告訴你，其實我自己也這么認為！”張國容笑不攏嘴，仿佛找到了知己。他自77年參加歌唱比賽得了第二名后，幾年來也只出過三兩張唱片，一直都不紅，非常郁悶！直到去年跟隨恩師黎添去了華星公司，今年出了一首《風繼續吹》，才的紅了一把。這時候聽人他有未來巨星風范，即使對方是恭維話，他也開心的笑納了。

    “當然啦，Leslie，我敢肯定，經過這幾年的沉淀，你現在離紅歌星只有一步之遙！你只差一兩首代表作，就能讓年輕歌迷徹底認同你！未來歌壇是年輕人的天下，粵語流行曲也需要跟上新時代潮流。恕我直言，現在香江的一些軟綿綿風格歌曲，已經來不適應年輕歌迷的口味了！未來將是視聽的時代，不但要唱得好，還要歌手有自己獨特的舞臺魅力！”

    張國容苦著臉，若有所思，“我也想要代表作，但好歌難遇啊！”

    成偉梁，“Leslie你的演唱風格別樹一幟，你也許可以試一下旋律勁爆的快歌。”他指的是那首成名舞曲《MONICA》。

    著，又神秘的笑了笑，我為你準備了《有誰共鳴》《沉默是金》《朋友》《情緣巴士站》《紅日》這幾首非常經典的粵語歌，有這些歌曲，你想不爆紅都很難！誰讓我這么喜歡你演的《倩女幽魂》呢，為此還把經典歌太多的譚校長的成名作品《朋友》《情緣巴士站》勻過來給你，旋律勁爆、歌詞經典流傳的李可勤的成名曲《紅日》，我猶豫了半天也拿了過來。現在就看你的華星唱片給不給力了？如果你公司最后只肯出白菜價的話，那我也只好機緣未到！

    成偉梁和張國容兩人火熱互動，把其他人暫時丟了一邊。陳融插不上口，細標端著藝術青年的文藝范，而那位古世邦輕輕握了下手之后，一直不冷不熱的端坐著，直到成偉梁香江歌曲過時，跟不上潮流，他臉上肌肉才不自覺跳了跳！

    這時，古世邦冷不丁開口道：“國容適合唱什么歌曲，華星公司自會幫他參詳。凱文先生，斯蒂芬先生，兩位今日邀請我們前來，所為何事？不如直接開門見山啦。”他對舅子向張國容夸贊得天花亂墜的這位周先生，實在不感冒！舅子引薦的人，會是什么水平，他清楚的很！哼，現在看來，果然夸夸其談，阿諛奉承！

    成偉梁掠了對方一眼，有些詫異，這位華星高管態度不對啊，看了陳融帶回去的三首《有誰共鳴》《紅日》《朋友》的半截歌譜后，這么顯而易見的好歌，他即使不熱情，也不至于這么冷淡吧？華星公司的人水平不至于這么低吧，看不出那是好歌？

    “古先生，我的確欣賞Leslie和他的歌曲，想交他這個朋友，這是今天的第一個目的。”想不通他也不想了，繼續按原計劃行事，成偉梁微笑著，“第二個目的，我和斯蒂芬自幼喜歡音樂，在美國和一些朋友舉辦過校園演唱會，這次回香江度假，斯蒂芬帶回了一首他的原創作品以及幾首以前購自華人作曲家的優秀粵語歌，想看看香江是否適合我們發展。”

    古世邦淡淡一笑，果然是想借國容，攀上華星公司！

    張國容歡快的拍起手，“好呀，凱文、斯蒂芬，歡迎你們回香江發展，以后我們可以常常在一起交流音樂。”

    成偉梁點點頭，故意裝作一臉陶醉的道，“我和斯蒂芬打算成立一個二人歌唱組合，斯蒂芬是創作型歌手，我擅長演唱。組合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取我的中文名周文羽中的‘羽’字，以及斯蒂芬中文名的‘泉’字，我們就叫‘羽泉組合’！啊，等我們沖出香江，走向世界時，我們組合的英文名，就叫做TFb吧！”

    細標竭力扮演著吊吊的文藝范，這時也不由心里嘀咕，TFb？羽泉組合？

    “相信Leslie和古先生，都收到了我之前讓大衛轉交給你們評價的歌曲作品了吧？”成偉梁沖陳融望望，又對細標打個響指，輕佻的：“來，斯蒂芬，唱幾句你原創的歌曲，給先生們鑒賞鑒賞，看看你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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