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慕容歸心
茅舍有間偏房，已經留了很多年了。
房間的擺設明顯是為她而留，錦被搖床、銅鏡梳妝……都是女兒家的用的東西，雖然依舊簡陋，卻比他所住的正堂更加精細。
許茹玥坐在梳妝臺前，而慕容梓卻目光空洞盯著墻壁上的一副畫。那是她好久都不曾觸及的記憶了……
畫面上一個背著行囊的男子形容哀愁的撫摸一個女生的頭，那女孩看著天空的明月，很入迷……
“你恨他？”許茹玥嘆了口氣。
慕容梓呆滯的點頭。
“有興趣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她不語。
許茹玥卻自顧自一般了起來：“從前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她父母很疼愛自己的一對女兒，從便慣著她們……不管她們要什么，他們便會給；不管她們闖了多少禍，他們都會一次次的第一時間原諒自己；不管她們有多少的缺點，他們總把自己當成世上最好的寶貝……”
“可是有一天，他們變了。他們強迫自己的大女兒嫁人，強迫自己的女兒離家修道。她們很不舍，很不理解，是性子耍脾氣，這一次卻沒有得到他們的寵溺順從……”
“所以她們負氣聽從了他們的安排，姐姐嫁了個愛護她的好郎君，而妹妹卻修到了一身好事……”
“終于有一天，突然傳來了他們的噩耗……他們去世了，被敵國滅族……也是那一天她們懂了，原來他們也不想她們長大，只是該讓她們長大了……”
“我這么多，你懂了嗎？”許茹玥幽幽一笑，如菊如蘭，香得讓人憂傷。
慕容梓早已經流下清淚，她伸出手撫摸著畫上那男子臉上的淚水，微微點了下頭道：“謝謝你。”
“唉！其實你看到這畫就應該懂了的�！�
“是��！我懂了，是父母讓他離開的，不然為什么他會哭呢？他那么堅強的一個人。也是他們安排人救了自己……可是為什么卻救不了他們自己呢？”慕容梓哽咽著，似乎心中仍然有執念，“為什么他從來不告訴自己？”
“因為他們都是貴族。奢逸的人不是貴族，而貴族只有三個字——擔責任！”許茹玥替她解惑。
慕容梓默然無語。
許茹玥起身攬過她略顯消瘦的香肩，清幽一嘆道：“哭吧，哭過就好了！”
“其實你是幸運的，琵琶是父母留給你的吧？”
慕容梓輕輕點了點頭。
“能不能替我彈一曲？”
“明月寺？母親想她了就彈一曲明月寺，她會來聽！”
“嗯，那就明月寺吧�！�
一曲恬淡的曲子，自她指尖流出，再無幽怨……
慕容彧和曹辛當然也聽到了這首曲子。曲畢曹辛長身而起，慕容彧卻聽得眼睛泛紅。
他取支掛在墻上的洞簫對慕容彧道：“慕容先生有沒有興趣和我一只曲子？”
慕容彧愣著接過洞簫，和曹辛走出房門。
“嗯…………”曹辛哼出旋律，一遍過后慕容彧點了點頭，示意懂了，旋律簡單。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草木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還有你來陪
……
曹辛的聲音低沉而空寂，一首稍作改動的蟲兒飛，道盡兒時的感傷懷念！
一位陪你哭陪你笑陪你細數繁星的兒時伙伴總是讓人倍感唏噓和感懷？更遑論這位伙伴已經是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呢！
咯吱！
門開了，新月下的慕容梓沒了面紗，清麗絕倫……
曹辛和許茹玥都退到一邊，把時間和空間留給這對兄妹！
“阿妹……”慕容彧輕聲呼喚。
她再也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中，依舊熟悉的懷抱，為她遮風擋雨的懷抱，讓她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哥哥！”她留著淚，像兒時那般在蹭在他的肩上。
他哽咽著勸道：“阿妹，不哭！”
……
“姨，你是如何勸動她的？”曹辛看著正欣慰笑著看向慕容兄妹的許茹玥。
“只是給她講了一個故事，告訴她慕容彧離開未必是他自己的意思。是父母的安排罷了�！痹S茹玥淡淡笑著，可是眼中還帶著淚花，月光下猶如謫仙。
曹辛看得也微笑起來，問道：“我唱的《蟲兒飛》好聽嗎？”
她勾著嘴角撇了他一眼道：“難聽！不如慕容梓的《明月寺》�！�
“哼！昧著良心難聽�！辈苄敛环�。
“我還有良心，不像某些人良心讓狗吃了！連兄妹之情都可以操控利用！”
“喂！我好不容易客串一把心理醫生，煲了一大鍋心靈雞湯！你還不領情？”曹辛給了她一個衛生球繼續道：“老實，有沒有被我的曲子打動？我可是看見某些人都快流淚了！”
“那是因為，外面風大！”
“你怎不眼睛進沙子了��？！虛偽！”
“你真聰明，把我后半句了�！痹S茹玥淡然道。
曹辛無語的盯著許茹玥的臉，看得她有些不自然。
“怎么？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我是看看一個人的臉皮短時間可以蛻變幾次？”曹辛笑嘻嘻的打趣道，“某些人現在謊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簡直讓人刮目相看啊！”
“沒大沒還亂用成語！這明明叫近墨者黑！”
“瞎！你明明生的白花花的！”曹辛不悅道。
“心你的狗眼。”許茹玥淡淡的。
……
不管怎么，慕容兄妹和好了，而許茹玥也少了傷感。
曹辛暗自感慨，自己還真是變了，哄完這個哄那個，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個“好人”，就是還沒收到好人卡……
慕容梓和許茹玥走后，慕容彧徑直來到他的身旁跪下了！
曹辛驚詫了，連忙想將他扶起。
慕容彧卻固執的一拜之后感激道：“蒙公子為我兄妹做了這么多！今后愿為公子所驅馳！”
曹辛再次相扶，含笑道：“先生所學，非為一人。為天下人所驅馳！愿你我共勉�！�
他想到什么，從懷中摸出那張賣身契交給慕容彧道：“這張賣身契隔斷了你們的兄妹之情數年之久，現在把它交給你處理吧！”
“當然，個人建議你毀了它，不過可要替我向慕容姑娘解釋哦！我怕她不跟我出臨江仙來這里，所以才沒當她面毀了這張薄紙�！�
慕容彧看著正一臉淡笑的年輕人，才兩天，他便深被他的胸襟震撼了。
他最終結果契書，拱手稽禮道：“多謝主公！”
慕容彧稱主公便表明了立場和心意，讓曹辛欣喜異常。
他上前握住慕容彧的手，高興的笑道：“能得先生出山，我之大幸，生民之大幸！”
他拉著慕容彧的手走進堂屋，邊道：“我要和先生抵足而眠，暢談一夜！先生可有意？”
慕容彧微笑道：“固所愿也！”
……
兩間房，一間徹夜長談，一間睡的香甜。
當曹辛推開房門，魏岳在門外早已等候多時了。
“主上……”魏岳單膝跪地，“馬車已經備好了�！�
清新的空氣之中夾雜著一絲別樣的氣味……
慕容彧皺眉對曹辛道：“看來給主公又添了麻煩�。 �
曹辛擺了擺手道：“先生言重了�！�
“馬車是為先生備下的，魏岳他們會護送先生去魏國。倒是怕讓先生委屈了�！�
慕容彧道：“主公在鄭萬事心，安陽侯氣量狹，怕是不會好相與了。”
曹辛看著慕容彧卻笑道：“我倒是很感謝他呢！”
慕容彧和他相視一笑道：“那在下先去魏國等候主公歸來啦！”
慕容彧帶著慕容梓走了，茅舍什么都沒帶走，卻什么都帶走了。
他為了妹妹而來，滿腹才學已在腦中，還要帶走什么呢？
只是上車前，慕容彧懇切的向曹辛道：“主公！替我向蘭公主道聲謝！”
曹辛含笑揮了揮手道：“我會的！”
慕容彧再無牽掛的上了馬車，由曹辛的二十余護衛護送離開了。
……
等慕容彧走后，曹辛才凝眉對魏岳問道：“還有話沒？”
魏岳一臉冰寒道：“兄弟們雖然無一死節，但重傷十多人，幾乎半數帶傷！連秦烈也傷了！”
是的，還能上馬的護衛只有那二十余騎了……
曹辛凝重而帶絲沉痛道：“怎么會這樣？！”他頗為自責，以為萬無一失，卻不料
魏岳答道：“雖然主上提前交代我在黑市上購置了些弓弩盔甲，但來的是鄭國上過戰場的老兵！而且人數近百！”
沒錯，安陽侯到底是帶過兵的人，怎么可能不拉攏一些百戰之士為之賣命？
不過到底是鄭國都城，他們不可能裝備精良的弓弩盔甲，這些東西違禁，他站在風口浪尖更不會蠢到在都城武備一支精良的軍隊！
畢竟有刀槍護衛自己可以，盔甲弓弩這些用來干嘛呢？想謀逆攻打皇城不成？深得鄭王愷寵幸的權臣也要知道輕重！
也虧得這樣，曹辛這邊才沒有出現傷亡，不過安陽侯的那近百人死了！
所以空氣中的異味不是別的，正是血腥味！
曹辛深吸一口氣道：“帶我去看秦烈他們！”他心中有不出的自責！
ps：大家別看盔甲和弓弩的作用，一副好的盔甲遠比刀劍造價高數十甚至百倍！而弓弩就更不用了，戰陣上能遠程打擊敵人，當年戰國七雄的秦國便是弓箭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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