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傳位之議
“朕是時候傳位了。”曹睿語出驚人，可偏偏他表情如釋重負。
傳位？這么敏感的話題曹辛可不敢亂接。
他斟酌了一下，想到魏帝只有曹讓一個親兒子，‘曹辛’不過是魏帝的弟弟所出，那就是他要傳位于曹讓，讓自己表態度表忠心嘍？
反正他也沒做皇帝的心思，當下便道：“太子殿下聰慧過人，兒臣自當支持太子殿下。”
曹睿瞇著眼睛笑了笑，頓了頓道：“怎么？你就沒想過朕讓你坐皇位？”
曹辛頓時一驚，冷汗不由的流了下來，倒不是他對皇位有企圖，而是他作為一個假曹辛，怎么可能對皇位有想法？！
而且魏帝這副模樣，是想詐自己忠心么？
帝王之心，果然可怕。
他慌忙跪地道：“陛下明鑒，兒臣自知自己資質有限，對帝位絕沒有覬覦之心啊！”
曹睿又是一笑道：“看把你嚇得！哈哈，你有野心才好呢，因為朕的是實話！曹讓什么德行朕還不知道？貪花好色，好大喜功，還沒有人君的容人之量……”
曹辛忙上前一步道：“陛下，人無完人，太子殿下想必能在陛下督促下改過的！”他是真不想被魏國皇位羈絆住。
“告訴你三點吧，一是曹讓的一身毛病到底是朕故意示弱，好讓朝堂里的某些人跳出來而縱容出來的。二則他性已經養成，朕沒時間去一點點的矯枉過正。三是，曹讓已經死了。”曹睿平淡的語氣，如同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曹辛驚詫的嘴巴張得老大，一時不知道什么！
曹讓竟然死了？這位魏國皇室唯一正統的繼承人竟然死了？！
曹睿雖然平靜，但眼眶還是漸漸混濁，他道：“叛軍攻打皇城不利，就在東宮劫了太子，他安享了二十余年的榮華富貴，為國死難也算為大魏盡力了吧……”
曹辛合了合嘴，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魏帝所的這番話信息量很大啊！首先鄴京竟然出現了什么叛軍？其次從魏帝對太子的評價和關心程度來看，他竟然從一開始就把曹讓排除在了皇位繼承人之外？
難道他一直意屬的就是‘曹辛’，這樣一來自己使鄭都是魏帝的謀劃？！
他讓自己跳出鄴京這個泥潭，又囑咐自己不得過早回京，這一切是為了保護自己？！這樣一來一切都的通了……
他想到魏帝這性格會做出來的這唯一可能，心中來驚詫。
曹睿目光炯炯的看向曹辛道：“朕知道你有不少疑惑，這段時間鄴京發生了什么朕慢慢給你聽……”
“魏國的朝堂一直被世家把持，其中以丞相司馬德為最，司馬家當初竭力護持我大魏最后一絲血脈香火，的確立了大功，可是這百年來他司馬家日漸嬌縱，朝堂內朕的政令處處受司馬德所制，朝堂外有司馬炎這個魏國唯一的大將軍控制著北疆大營近十萬將士……”
“人啊，有了權利膨脹就是必然！他司馬德近年來不斷或拉攏或打壓朝堂上的其他世家，難道不是圖謀朕的這張龍椅？好在司馬炎此人不諳政治，只要朕沒有動司馬家，他便安分的待在北疆替朕防備著北方胡狄，否則恐怕魏國恐怕早已經改了國姓！”
曹辛忍不住問道：“所以陛下發動了政變？鏟除了司馬家族？”
曹睿傲然一笑道：“沒時間了，這些年來，各國表面上相安無事，實則都在積蓄力量，暗流涌動，朕要用最短的時間還魏國一個高度集權的政治環境！”
“還有一點你錯了，已經糜爛的魏國豈是沒了一個區區司馬家就能改天換地的？朕！要將所有攔在皇室集權面前的世家通通鏟除了！連根拔起，一個不剩！”曹睿的眼中滿是嗜血的光芒。
“為此，朕籌謀了十年！朝堂內朕簡拔了一批寒門士子，雖然他們的職位不高，但只要朕除了世家，他們便能大用！這樣一來鏟除了世家便能快速穩固朝堂……”
“至于軍隊，你也知道，朕暗中培養的兩軍兩萬五千新軍一直秘密潛伏在深山之中，他們之中有不少朕特赦的死囚，或暗中招徠的民勇，五年時間耗光朕的內庫養著，對大魏自然忠心耿耿！還有這皇宮之內，有忠于朕的三千閹人健婦，這些年不斷操習武藝，可以是朕明面上的奇軍……”
“可笑的是那些世家大臣，自以為閹人婦人濟不了大事。朕不過稍稍用了點計謀，他們便一個個跳出來在鄴京城內糾集了三萬大軍毀我魏國國祚，結果呢？這三萬在鄴京城作威作福的禁軍和守城軍被三千他們瞧不起的‘閹豎軍’死死的擋在皇城外攻不進來！最后被朕的兩萬新軍反攻進城，一個個掉了腦袋！哈哈哈！”
曹睿仰天長笑，多年的壓抑讓他好久沒有這般開懷暢笑過了……
曹辛卻聽得心驚肉跳，對魏帝瘋狂的舉動除了恐懼，更多了幾分敬佩！
魏帝笑聲漸漸消散，最后化作一聲喟然長嘆，幽幽道：“可惜天不假時，朕這副身體終究撐不下去了……”
“陛下……”魏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殿內，他哭著跪倒在曹睿身后，聲音哽咽想必是聽到曹睿剛才的話。
曹睿不以為意的轉身，輕扶起他問道：“大伴回來了啊。事情如何了？”
魏忠用袖子擦擦眼角方道：“司馬炎他在回京路上了，帶了三萬大軍，三日內必到……”
“意料之中。”曹睿坐上龍椅，“曹辛！朕已經把魏國的毒瘤剜去，你得忍著痛讓魏國恢復，強盛起來！”
曹辛知道推脫無用，便想拖一下時間道：“陛下，這件事能緩緩嗎？”
他雖然想過在魏國做個握有實權的權貴，但讓他做皇帝，他一時間還是猶疑不已。
“怎么？你真不愿意？！”曹睿目光變的冷厲起來。
曹辛忙道：“不，不是，只是……”他可不敢您老還在位呢，不能下崗退休這種找死的話。
曹睿像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朕知道你的顧忌，其實要不是朕得親手將魏國托付與你，朕恐怕已經躺進帝陵了……”
“陛下何意？”
“你以為那些世家為何猖獗？！是因為他們的家族子弟掌握著魏國大半的兵權！就連鄴京城的大半禁軍和守城軍也可以視作他們的私軍！不然，朕何以暗中叫人教習任用宮里的婦人？”
曹睿深吸口氣繼續道：“這些事就不了，現在朕還能替你做最后一件事！幫你將司馬炎除掉！”
曹辛正想問魏帝如何除掉率三萬北疆將士逼京的司馬炎時，曹睿卻擺手道：“朕累了，等下朕會把朝堂之上堪用的人才擬一份名單交給你，你先去見見你母親吧，這些年也感謝她為我魏國培養了一位好儲君。”
曹辛不再多言，正要告退，卻聽曹睿道：“對了，你在鄭國找的那位慕容先生朕私下考校過，德行才干都是上上之選，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讓朕很欣慰。”
“都是兒臣該做的。”曹辛揖禮道。
“嗯，不驕不躁，朕就放心了。好了，你下去吧。”
“諾！”
……
出了宮門，曹辛走在鄴京往日里繁華的街道上，他才發現那些往日叫賣的商販已經消失不見，不少鋪子雖然開張，但也沒多少人氣。
菜市口方向還時不時飄來一絲血腥味，這一切都告訴了他這場政變的殘酷……
他深深嘆了口氣，不知不覺中自己似乎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
當他再次出現在城門，時間已經半天過去，令他意外的是夙娘和琉璃竟然就在城門處等他！
他忙上前問道：“你們怎么就來了？不是讓你們慢慢趕路嗎？”
夙娘一撇嘴道：“你才走大半天，琉璃就非要吵著騎馬趕路！”
曹辛道：“胡鬧！又沒有緊急的事，孩子家不懂事，你就不會攔著點？”
“呵呵！”夙娘怪異的一笑，“這丫頭也不知道吃了某人什么藥，坐了半天馬車就坐不住了，像是害怕某些人會跑了一樣！”
曹辛明知她含沙射影，只能訕訕轉過頭對琉璃道：“琉璃不乖喲，下次要淑女一點，騎馬的一般都是漢子知道嗎？”
琉璃瞬間滿眼星星，“都了琉璃不是孩子，再過三兩年就可以嫁人了，十六哥哥喜歡琉璃扮淑女？那十六哥哥會娶淑女琉璃對嗎？”
“……”
曹辛以手扶額，這孩子沒救了，該停藥了啊！
琉璃卻不管不顧的道：“十六哥哥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嘛，琉璃以后一定會做十六哥哥心目中的那個妻子……”
他繼續扶額，懶得再管這壞孩子。
同時他心中打定主意了，以后得摸清琉璃到底喜歡自己哪點，自己一定好好改正！
話，這丫頭的不知來歷，雖然救過自己，可一個孩子怎么會一個人生活在沙漠之中……
可在他摩挲著下巴細想時，忽然發現自己的衣袖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破洞！而在不遠的城墻上竟然插著一柄刀——很熟悉，李牌的。
他艱難的轉過頭，果然見夙娘正‘專心致志’的用李牌飛刀修著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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