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來得格外早。替孟四爺辦完喪事后,華褚大地已成銀妝,雪積得足有二尺來厚。景王府的護衛又增加了一圈。
六爻、四象以及秋霜全部被捕下獄,不過好在景瀾與四大家族周旋了不少時日,方才獲釋。
景瀾在護犢子這一點上,沒得說,其他國事他壓根不插手,唯獨在自己人這點上,有著近乎執拗的包庇。
關于菀清生育之事,景瀾也沒有鬧騰,甚至沒有吵鬧著要見女兒,更沒有提起為景王府奉獻了一輩子,最后因景風揚而死的孟四爺,這反倒讓吉爾尼段凡猶為不安,“怎么回事?皇位上那位的反應不對啊。”
段凡微皺眉頭,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宮里宮外的眼線夠了么?他這么長時間沒有反應,我怎么覺得心里虛的慌?”
“你估摸著他會有什么反應?”伊葛站立在地圖前,“這景家兩兄弟骨子里都狠著呢,這事不會完不過一時半會,他也不會有什么動作。他心里清楚得很,現在與我們斗,只能把人命填上去如今邊境成什么樣子,他沒蠢到窩里斗。”
段凡氣極反笑,“敢情我們在前線拼死拼活,到頭來還是為景家賣命?”
“你可以撒手不管啊!”伊葛把玩著匕首,“大不了學百里宣,帶著家當另投他國。”
段凡啞然,就是死他也得死在華褚的地界里。
想來景瀾早就看透了他們。
“景楓走了,景瀾也乖順得很可我們到底拿到什么好處?”段凡重重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頭,“他到好他干脆在宮里遛鳥種草,如今他手上握的兵權結結實實,半點也分不過來邊境的地界一失再失,他也沒反映他景家的江山還是要我們來操心!我怎么越想越憋火?”
屋子里沉默了一會,其他人也同樣窩火,可能有什么辦法?
“不行!”段凡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反正離慕臣那里不遠,我們的軍隊已經走了那么長的路,不在乎多走些怎么著也得把慕臣的兵權分一些過來,否則”
“怎么分?”伊葛打斷段凡,“帶兵去攻打?自己人打自己人?分了兵權后大夏若犯,你管也不管?再者就算讓你得了慕臣的兵權,你問你糧草怎么辦?你供得上全軍的口糧么?”
段凡自然也知道后果,可他就是氣不過!
當初就想好好當個權臣,如今四國成了這個局面,弄得他們騎虎難下
權臣是當了!皇帝也是擺設,可若當一個亡國奴的權臣,又有什么意思?
“現如今的局面和我們預料中的完全不一樣。”段凡苦笑幾聲,“景楓生死不明,現如今一點蹤跡也不見著。往后這埋進皇陵里的先帝,萬一又突然活了你們說怎么辦?”
“行了行了。”司徒無敵打斷幾人,“國內已經成了這種局面,至于景楓,再加派些人手去找,現在,還是好好看看這軍事地圖吧淳于夢娜是條瘋狗,守皇的兵好退,難就難在玉沉。再怎么罵你我也不能坐視舉國淪喪吧。”
“青憐姐。”白露對司徒青憐的態度變得格外親密,“你手上的傷好些了么?”
白露眼圈紅紅的,想是剛哭過。
“沒事,我自己捅的刀,能用力么?”司徒青憐微笑著,“都是輕傷過些日子,保管連傷疤都沒有一個。”
白露對司徒青憐尤為感激,平日里對她也越發周道,“青憐姐,你今天想吃什么?”
正說著,菀清從外面走進來,發頭上染了一圈的碎雪,李老道跟在菀清后面,神色很是沮喪,懷里抱著景風揚,小家伙睜著大眼睛,對一切都很好奇。
白露連忙替菀清將身上的雪撣開。
沒等白露開口,司徒青憐已經先問了,“你怎么來了?外面下著大雪,你還在月子中呢,可得小心些快過來,趕緊關上門。”
說話間,司徒青憐已經手爐遞到菀清手里了。
菀清伸手接過,目光久久地打量著司徒青憐。
“你怎么這么看著我?”司徒青憐挑眉,玩笑道,“這輩子是沒緣分了,下輩子咱兩其中一個托生男子吧。”
菀清被逗笑了,沒多時,笑容便又隱去了,“如今讓你也成了景王府的階下囚。”
“說這些干嘛,我正煩著呢。”司徒青憐沖菀清翻了個白眼,幾步走到李老道身邊,伸手去抱景風揚。
“你這里挺好的,閑著你也教我些棋藝。”司徒青憐在白露鼻子上點了一下,“再說了白露的手藝老是勾著的我饞蟲,這里挺好的我并不覺得自己是囚徒。”
“太妃娘娘,您小心些。”李老道把景風揚當成親孫女,喜歡得緊,平日里不讓外人抱,如今這人是司徒青憐,他雖然有些抗拒,但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全虧了她景風揚才能留下來。
小家伙剛一到司徒青憐懷里便咯咯笑了起來,黑溜溜的大眼睛甚是好看。
“嘿你這小屁孩,這么沒良心,你李爺爺給你當馬騎,也沒見著你笑兩聲。”李老道有些發酸嫉妒。
司徒青憐和景風揚已經玩上了,一大一小,也不知她們怎么交流的,居然尤其投緣。兩人都笑成一團。
景風揚不認人,誰抱都行,但從出生到現在只對司徒青憐笑過。
“青憐姐,風揚最親你她都沒對小桐姐笑過,可你一抱她就這樣。”白露也有些吃味,“呀小心些,別”
司徒青憐將景風揚丟得高高的,然后等孩子落下的時候又接住。
旁邊的人嚇得眼珠都快掉了,偏那小東西撲騰著小手,玩的越發高興丟的越高,她便笑的越大。
白露圍著司徒青憐團團轉,“青憐姐,別丟了你自己手上有傷,肚子里又懷著寶寶,可得仔細著。”
如今,好不容易伺候完一個孕婦,結果又來一個更另人頭疼的白露愁的頭發直掉。
李老道也愁,景王府被圍的團團轉,如今書房的通道也不能輕易打開。
不知道為什么,李老道和白露都很感激司徒青憐,可面對司徒青憐他們又同時極有默契的對她隱瞞了書房通道的事情。
“姑娘。”姜夜叫住淺安,“您要去哪?”
淺安楞了楞,方才回頭,點燃了內室的燭燈,“才四更天,你怎么就醒了?是我吵醒你了么?”
姜夜搖搖頭,“奴婢睡眠一向很淺。”
淺安朝她笑笑,“你再去睡會吧,往后御花園就煩你照顧了。”
姜夜這才發現淺安已經將頭上的金蓮釵摘下了,那是玉沉帝之前送她的,是司白生母的遺物,淺安一向愛惜。
“姑娘,你不呆在皇宮么?”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姜夜很是喜歡淺安,淺安同她所有伺候過的人都不一樣。
溫和的笑了笑,淺安搖頭,“皇宮不是我呆的地方,公子也不愿意見我吧。”垂眸之間略帶傷感,嫵媚風流叫人心醉,連姜夜都看呆了幾分。
“不會啊。”姜夜連忙搖頭,“先帝辭世時有意要封您為太子妃,姑娘即心儀陛下就應該多陪陪陛下,如今邊境戰事叫陛下煩憂,姑娘你又”
淺安打斷姜夜,將眸光投往九韻山的方向,“我已經很知足了如今,我只想繼續種上滿山桃樹。”
“”姜夜不懂淺安。
“公子如今只想自己呆著吧。家國天下這樣的擔子,他扛的很辛苦。”淺安心疼,按壓著胸口,曾經桃花公子的影子已經在年輕的帝王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安不能替公子分擔一絲一毫,至少可以不去打擾。”
姜夜沒再阻止,“姑娘,帶上奴婢吧,我想呆在您身邊皇宮這事非之地,奴婢也不愿再受其害。”
淺安楞了一下,單聽姜夜這些言語便不簡單,不過如今,離了空錫樓,她也不愿再繼續打探別人的**了,“若你愿意,就隨我去山上吧!”
殿外無疆站起身子,甩了甩鬃毛。
淺安解開韁繩,摸了摸馬的額頭,“無疆,這些日子你也不高興吧。”
馬用腦袋去頂淺安。
淺安笑著,憶起那日司白回國,將她從馬背上撲下去的情景。心里又甜又酸。
回望了一眼玉沉皇宮,淺安跨上馬背,一揚韁繩,馬撒歡地跑開
淺安在馬背上笑出了聲音。
她要能用自己的方法守護著桃花公子。
看了一夜的奏折,司白還未曾睡下。老頭死的時候將淺安的宸宮安排在了他的隔壁,司白知道老頭的意思可他至今心心念念的都是月華,他不可能給淺安任何承諾,若心里無她,卻又將淺安留下那才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目送著淺安騎著無疆離開,司白展開二十四紫骨扇,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一垂頭,身上是明黃色的龍袍。
許久未著那一身桃花錦衣
司白突然覺得此刻的自己,或是站在月華面前,她也認不出了吧!
連他自己都快記不清那鮮衣怒馬的桃花公子了。
在這座皇宮里,所有人都是囚徒。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