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感慨兩句，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看這鐘點，應該是送飯的來了。

    “請進！”張喊了一聲，一個年輕漂亮的護士推著餐車走了進來，麻利地收拾好桌子，擺上了兩份營養餐，了聲“祝您用餐愉快”，我輕輕點了點頭，張了聲謝謝，還沖人家露出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

    這個微笑的殺傷力十分巨大，那護士臉瞬間就紅到了耳朵根，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路過張床邊的時候，伸進口袋順手將一個紙團丟了過去，順手關上了門。

    這護士天天來送飯，張都這樣曖昧的對著人家笑。

    “張三峰啊張三峰，你好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能隨便這樣拈花惹草呢？”我一臉深惡痛絕的表情，同時體內的八卦之魂在燃燒，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床邊，想看看紙團上寫的什么。

    “什么啊，人家來給你送餐，回報以微笑是最基的禮儀，再了，”張一臉不屑，“你張爺的女人，還不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著去拆那張紙團，才發現那是一張五塊錢的紙幣。

    “什么鬼？”我們兩個都覺得莫名其妙。

    “我張，”我伸手搶過了那張個五塊錢塞進了兜里，“你這樣就不怕沈婉知道了，過來打斷你的腿？”

    沈婉正是張的女朋友，沈言（那個開直升機接應我們的黑得跟炭一樣的家伙）的妹妹，沈家的大姐，跟他哥一塊找老趙辦事兒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就被張勾搭上了，大家族的姐，脾氣一般都厲害，古靈精怪的，把張制的服服帖帖的，我此刻剛一提起，張立刻就蔫兒了，訕訕地笑著，招呼我趕緊吃飯。

    可是這家伙剛扒了沒兩口，就放了下來，坐在床上一邊嘆氣一邊道，“整天就吃些這個，連調料都不放，嘴巴早都淡出鳥了，我要吃肉，肉！”

    老趙這家伙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我跟張剛進醫院，就被送進了貴賓包房，這里一切都好，空調電視WIFI應有盡有，就是飯太難吃，一點油水都沒有，這也不是醫院太摳門，而是為了我們的健康考慮。

    “算了吧，醫院也是想讓我們早日康復，你要是整天吃那些大魚大肉的，還想不想出院了？”

    “扯淡！我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知道，就吃點好的，還能吃殘了不成，”張對這套辭深惡痛絕，“難道你就不想吃溫州骨里香燒雞，鍋盔饃加鹵豬肉，羊肉湯泡饃？”

    “想，做夢都想，”被他這么一，我口水都流了出來，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了，連連點頭。

    “那你快點下去買啊！”張叫道。

    “呸，你怎么不去？”我反問道。

    “這樣，咱們兩個石頭剪刀布，誰輸誰去。”張道，我點了點頭。

    毫無疑問，我又一次輸了，我來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一緊張就像出剪刀的毛病，但是現在看來并沒有。

    愿賭服輸，我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隨手梳了一個發型，緩緩走出了醫院。

    我們倆傷的來就不算太重，休息了這么兩三天，再加上老趙獨門藥膏的調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走的時候有些不自然，一些地方還會有脹痛，但是沒什么大礙。

    走在外面，呼吸著雨后新鮮的空氣，看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我才有了一種終于跟現代社會重新接軌的感覺，一時間如釋重負。

    我并沒有進路邊黃金地段的那些裝修的富麗堂皇的飯店，而是七拐八拐，走進了老街一個不知名的胡同，這里面并排三個餐館，一個酒館，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省錢，高中時候我就在這一片兒上學，知道哪里的飯最好吃，最正宗。

    “呦，這不是胖子嗎，里邊坐，”我以前經常來這里吃，賣羊肉湯的大爺都認識我，看我來了，趕忙起身招呼，挑了一張桌子，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還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好長時間都沒見你來了，怎么，到外地上大學了？”

    “可不是嘛，”我坐了下來，“兩碗羊肉湯，一碗在這兒吃，一碗帶走，多放辣，再來兩個燒餅。”

    “好嘞，你在這兒看會兒電視，馬上就好！”大爺招呼了一句，健步走向廚房，忙活了起來，起來這家店已經有四五十年的歷史了，沒有招人，都是老兩口在忙活，那時候這條老街還是汝州縣城的主干道，趁勢擴建之后，這地方就變成了偏僻的胡同，老兩口戀舊，舍不得店，再加上我們這些學生和附近的住戶經常來照顧生意，所以生意雖然不算紅火，但也一直開到了現在。

    現在還不到飯點兒，所以店里就我一個人，我一邊剝著蒜瓣兒，一邊跟廚房里的大爺聊天兒，“大爺，怎么不見大媽啊？”

    “你老婆子啊，又出去跳廣場舞了，這婆子，都一把老骨頭了，還不閑著。”

    “哦，這是好事兒啊，我大爺，您平時也別閑著，多出去運動運動，對身體好。”

    …………………………………………

    過了約摸有二十分鐘，我的羊肉就端了上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上面還浮著一層紅艷艷的羊油辣子，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我拿起酥酥脆脆的燒餅，吹了吹，“咔嚓”一口咬了上去，又俯下身來，“吸溜”喝了一口羊肉湯，辣椒的霸道，羊肉的鮮美，淀粉的細膩，一層層在味蕾上綻開，妙不可言。

    “大爺，不是我，喝了這么多年羊肉湯，還是你這里的最正宗。”我嘴里含著東西，還不忘稱贊兩句。

    “那可不，”大爺笑瞇瞇看著我，一臉驕傲，“你大爺做羊肉湯，怎么也有五十年了，在整個汝州城都是資格最老的。”

    我以前一直在想，大爺這么好的手藝，隨便到哪個飯店當個大廚，一個月的工資都比現在一年的收入要高，但是現在想來，到了這個年紀，做羊肉湯已經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興趣了。

    我起身去對面酒館里邊打了半斤酒，一邊喝酒一邊喝湯，一碗湯下肚，出了一身的熱汗，涼風一吹，打了一個冷戰，不出的舒坦。

    “幾位里邊請，幾位吃點什么？”酒足飯飽，我坐在那里閉著眼瞇一會兒，就聽到大爺起身招呼，看來是來客人了。

    一陣桌椅響動，看來這回來得人不少。

    “五晚羊肉湯，不放辣。”這聲音蒼老但是渾厚，聽起來還有些熟悉。

    “好嘞！你們先喝茶，羊肉湯一會兒就好！”大爺了一聲，走進了后廚。

    我瞬間精神了起來，轉身偷偷向那桌人瞄了一眼，接著瞬間就愣住了，如遭雷擊。

    這時候已近傍晚，光線有些昏黃，我看不太真切，但還是認出了那幾個人的模樣。

    這不就是我們初到蟒川的那個傍晚，在客店找我們麻煩的那伙人嗎？

    我身顫抖了起來。

    如果真的只是一伙人，還不至于讓我害怕成這樣。

    問題的關鍵是，他們，他們……

    不是死在林子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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