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要有一個臉書賬號，并在臉書上貼一張自己滿意的照片。”

    FIB探員安德烈斯·桑切斯最終還是放下自尊，向女兒請教怎么才能獲得這種證件，而在外面爽了一圈兒心情正好的女兒也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了他。將他帶到電腦前，一邊調(diào)出自己一張身穿“制服”的照片一邊說出上面的話。

    “衣服是我租的，只要看電視誰都知道你們FIB平時穿什么，只要深色西裝就沒問題。”

    “等等，臉書？”桑切斯覺得自己的大腦中斷了根弦兒，如此大規(guī)模又如此隱蔽的對FIB的惡毒攻擊，竟然是通過臉書進行的？

    臉書果然是米國的安全威脅！

    “當然是臉書，”他女兒一副你是老古董的樣子，“沒多少人有郵箱，但人人都有臉書。再說發(fā)電子郵件容易被追蹤，但瀏覽臉書不會，因為這是公開信息。”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沒想到外國敵對勢力比我還懂臉書，真是太可怕了。“你繼續(xù)說，然后呢？”桑切斯手腳笨拙的將自己一張平時的照片傳到臉書上。

    “然后向IFF組織捐款，數(shù)額在50到200美元就能成為會員，并在附言上留下自己的臉書鏈接和郵寄地址。這樣就可以了，幾天之內(nèi)就能收到。”他女兒打開IFF捐款頁面說道。“IFF組織捐款全部面向中東戰(zhàn)后重建，資金使用直接公布在網(wǎng)站上，可以說是非常透明了。看……這是我的那50美元，現(xiàn)在變成了兩袋玉米，我猜災(zāi)民用得到它。”

    “法克！網(wǎng)頁上可以隨便寫，那些錢肯定被某些人貪污了！再說中東亂七八糟全是CAI的錯！為什么要用攻擊FIB的錢幫那幫混蛋收拾爛攤子？”

    “我們IFF才不會做那種事，不許你污蔑我們IFF！”女兒生氣了。

    米國擁有世界最大和第二大的兩大間諜組織，兩個組織雖然“工作范圍”不同，其實暗地里早就大幅度交叉。官字兩張口，義烏小商品都能對米國國家安全造成嚴重影響，在全球化的時代還拿區(qū)分國內(nèi)還是國外？再說FIB和CAI是經(jīng)費最直接的競爭者，每年為了經(jīng)費在國會斗得你死我活！

    你可能會說，米國那么牛逼的一個國家，難道還支撐不了兩個情報組織？呵呵，當年蘇聯(lián)的克格勃就用實例證明了，當一個情報組織可以肆無忌憚擴張的時候，甚至連整個國民生產(chǎn)總值都能吞得下去！

    桑切斯生活在“我恨CAI”的工作氛圍中，早就被洗成堅定的反CAI戰(zhàn)士。

    “對了，IFF是什么意思？”

    “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

    “I F*CK FIB（我艸FIB）。”

    “法克！我現(xiàn)在敢百分之一萬肯定，這件事是CAI做的！”

    *****

    “湯姆？FIB，請你協(xié)助調(diào)查。”兩個黑西裝攔住某個無業(yè)游民說道，這個人是最早“辦理”FIB證件的人之一。“這是我的證件……”

    “得了伙計，別開玩笑……這種證件誰沒有？”湯姆也拿出一本FIB證件，比他倆的新多了！

    “先生，你的那個是假的你知道吧？”其中一個黑西裝忍不住說道。

    “你怎么證明？”雖然傳統(tǒng)媒體在全面封鎖，但網(wǎng)絡(luò)上的消息傳遞實在太快。更何況證件持有者們還自己建立了社區(qū)，彼此分享情報，而且全都用代號稱呼彼此——他們看起來比FIB更像FIB！這本證件的和真的一模一樣，并且無法被證偽這一點，已經(jīng)在社區(qū)流傳開來，因此湯姆自信滿滿！

    “伙計，你們懂的，我們該單線聯(lián)系，這樣直接找上門來不合規(guī)矩。”

    法克！你簡直是個戲精啊！

    可怎么證明？無法證明！兩個黑西裝只能無奈的后退，并不耐煩的揮揮手，兩個加州警察走過來左右一站，湯姆立刻老實了……這世界上有種好東西叫手機，有時身份驗證也不一定需要證件，傳統(tǒng)辦法同樣好用。只要FIB的頭頭拿手機給加州警察頭頭打個電話，就足以給手下的身份備案。

    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得靠警察啊！這次警察系統(tǒng)可是露了大臉兒，心中不知多感激那個造假的。警察的證件因為隨時能查詢真假，這次反而成了好事兒。現(xiàn)在人人有智能手機隨時可以上網(wǎng)，所以造假者根本不盯著警察的證件。

    嗯，皿煮的精神就是公開透明，按照這個標準你們FIB簡直就是米國毒瘤！皿煮之敵！

    “但你們無法證明我是假的！無法證明！”哪怕被戴上手銬，看來湯姆依舊沒有屈服，在被推向警車的途中依舊精神滿滿的吶喊著。

    兩個黑西裝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那個夾著湯姆胳膊的警察卻輕輕嘆口氣，他拍拍湯姆的肩膀小聲說，“忍忍吧兄弟，這是我們的至暗時刻。記住，還有人在背后默默支持著你。”

    他悄悄掀起警服外套，露出某本證件的一角，那熟悉的顏色登時讓湯姆熱淚盈眶。

    “我明白了！”他表情堅定起來。

    我們的同志遍布五湖四海，甚至打入敵人內(nèi)部！與敵人的斗爭是曲折的，是艱巨的，是漫長的！我會倒下，但我們的事業(yè)終將勝利！湯姆昂著頭走向警車，他的背影就像馬丁·路德金在走向監(jiān)獄。

    ——他們都開始有信仰了……

    *****

    十字路口，兩輛車別在了一起。

    “法克！FIB辦案！限你三十秒內(nèi)把車挪開！”其中一個把身體探出車窗，揮舞著深色證件叫囂著。

    哪知道對面的車內(nèi)居然也翻出一本深色證件，猛拍車窗。“法克！老子也是FIB辦案！限你二十秒內(nèi)把車挪開！”

    “限你十秒！”

    “限你五秒！”

    “限你立刻馬上！”

    ……

    兩個“FIB”斗雞似的懟上了，周圍一群司機跟看電視劇似的看得津津有味，不少人還拿出手機拍攝。兩個司機一看情況不妙，連忙對視了一下，確認下彼此的眼神！

    “你證件序號是多少？”其中一個問道。

    “00002495，你呢？”

    “我是00000977，這么說我比你早辦……比你早進FIB！我才是長官，現(xiàn)在我命令你把車讓開！”

    “遵命，長官！”另一個也是戲精附體，立刻就恭恭敬敬的把車挪開了，還站在車邊敬了一個軍禮，另一個雖坐在駕駛座上但也鄭重回禮。然后二人不回頭的錯車而過，特別有電影鏡頭的既視感。

    ——他們都開始有階級了……

    *****

    在米國罵政府罵強力機構(gòu)屬于政治正確，因此像IFF這樣的組織不知還有多少，F(xiàn)IB就算監(jiān)控到了也早就麻木不仁，甚至連警報都不會觸發(fā)。但除了這個募捐的組織之外，其實還有相當多的跡象，尤其是那些上傳的視頻，簡直就是在赤果果的打FIB的臉！

    可為什么足足隱瞞了一個星期沒被FIB發(fā)覺呢？

    這其中，自然是另一個情報組織在其中出了大力。現(xiàn)在事情爆發(fā)了，上至米國總統(tǒng)下到FIB門衛(wèi)都知道CAI組織了一次針對FIB的大規(guī)模滲透行動，據(jù)推測有不少于一份的FIB特工名單落到了CAI手里——這就太可怕了……已經(jīng)過去一個星期時間，不知這份名單上多少人被鎖定，多少人被策反成鼴鼠，又有多少人成了假情報接收端……

    可最大的問題在于，至今FIB都無法確定自己丟了什么。

    這種事情就算通過高層交涉也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總統(tǒng)曾暗示CAI將名單交出來或銷毀，結(jié)果CAI大佬輕輕點出總統(tǒng)的幾個密友其實是FIB線人……這事兒就黃了。

    當然，事情沒那么簡單，CAI在國內(nèi)的力量畢竟薄弱。他們的方法就是在前期就瘋狂注資給那些飛速擴大的“FIB證件持有者”組織，并引導(dǎo)他們制定某些準則，讓事態(tài)的發(fā)展不那么早失控！他們成功了，也制造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勝利！至于注資進證件持有者組織的那幾百萬美刀？

    那都是小錢，相比起勝利不值一提。要知道我們在中東都是自己印美鈔的。

    然而造成的后果卻是

    ——他們都有了組織，還有了錢……

    *****

    FIB這回真是被搞的灰頭土臉，焦頭爛額。

    海因斯小組也是……

    最初的時候，他們確實在懷疑是不是沈言弄走的那幾本證件出了問題。不過等后來CAI大規(guī)模攻擊之后，這個嫌疑立刻就被洗清——因為攻擊的規(guī)模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是某個人，甚至不可能是某些小組織。

    一定是某個排名世界第一的龐大組織干的！

    要知道那個該死的IFF，已經(jīng)收到了975萬美金匯款！這近千萬的金錢按每人50美元計算，也是快二十萬人收到FIB證件。同時發(fā)貨地點雖然都在加州境內(nèi)但各不相同（這對有“王車易位”魔法的沈言來說輕而易舉）。這必須有印刷廠和龐大的人手才行（沈言：沒想到啊沒想到，萊斯特你竟然還有間印刷廠？還雇了這么多非法移民？），普通人怎么可能搞那么大規(guī)模！

    所以肯定是某個排名世界第一的龐大組織干的！

    當然，F(xiàn)IB也排查了一下證件丟失情況，但根本不認真……天知道FIB內(nèi)部有多少CAI的鼴鼠，需要證件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從印刷廠那兒拿到，用得著偷嗎。海因斯小組還借著這次排查行動，輕松將小組丟失證件的事情洗白。

    那個小組的人松了口氣——總算是能把網(wǎng)上辦的“假證”丟掉了……前面的時候，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證件找不出破綻！

    沒錯，他們同樣是沈言的客戶，編號還很靠前哦。

    這里是米國，別看好萊塢電影中兩大組織相互殺得不共戴天，現(xiàn)實中也差不多——但表現(xiàn)在公眾面前的，一定是相互競爭同時還親密合作的關(guān)系！兩大組織如果表現(xiàn)得互相仇恨，內(nèi)耗劇烈，那才是典型的政治不正確！

    所以FIB在調(diào)查的時候，一般是這種表現(xiàn)，“這個辦假證的有毛熊血統(tǒng)，這件事肯定是毛熊的陰謀，是對我國內(nèi)政的粗暴干涉！去踏馬的CAI！”

    “華裔，又是華裔！我猜種花家也在其中扮演了某個角色，他們內(nèi)政部最腹黑了，我們把種花家也加到懷疑名單上來吧……去踏馬的CAI！”

    “摩薩德，又是摩薩德……去踏馬的CAI！”

    “軍情六處也有份……去踏馬的CAI！”

    “去踏馬的CAI！”某個職員沒喊開頭就喊了后面，于是尷尬了……面對整個辦公室看過來的目光，他停頓了一下，隨便想了一個組織。“哦……IS？”

    大家又重新低下頭忙碌，只有主管說了句，“別鬧……IS是我們的人。”

    *****

    FIB內(nèi)部有個笑話，說有一天數(shù)據(jù)分析員大喊著“我統(tǒng)計出來了，我統(tǒng)計出來了”跑進情報分析室，說他統(tǒng)計出了假證買家的分布數(shù)據(jù)。主管立刻大喜過望的問，“快說！誰才是最大的買家！”數(shù)據(jù)分析員表情無奈的指著窗外的另一幢大廈說，“隔壁”。

    這個笑話流傳甚廣，顯然又是一個關(guān)于兩大組織的段子。

    可FIB不知道，和他們一樣焦頭爛額的，恰恰就有他們正在痛罵的CAI。

    CAI為什么敢跳出來背黑鍋？為什么敢于悍然發(fā)動對FIB的滲透攻擊？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相信自己已經(jīng)提前一步掌握了問題的關(guān)鍵，隨時可以洗白，所以才如此的肆無忌憚！

    否則就算是在燈塔國，這樣的攻擊也觸犯了某些不成文的規(guī)則……

    前期的時候，確實是萊斯特帶著他的非法移民工廠印刷，沈言負責(zé)處理黏膠問題和全加州到處跑著投遞郵件。但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訂單如潮水般涌來，就憑他們這點兒人手根本處理不過來——米國人比想象中更喜歡刺激，而且50美元又不貴。

    順便說一句，之所以定這個價格，是因為沈言的那個問題和萊斯特掏出的50美元。

    所以這么定價是情懷！萊斯特聽了特別感動，捐款才貪污95%……咳咳，說錯了，是管理費。

    到了中期，假證件正在以一個爆炸般的速度擴散，而產(chǎn)能卻已經(jīng)徹底跟不上——累死他們幾個也沒辦法！萊斯特建議放棄，可沈言不想，他覺得這個事業(yè)還沒做到極致……還沒把行業(yè)作死就等于沒到極致！

    我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男人！

    所以他在讓萊斯特退出并清掃痕跡（印刷廠是萊斯特假身份收購），然后用藥劑整容和膚色調(diào)整將自己給整成了拉美人，帶著整個印刷廠、假證藥劑和一批沒發(fā)出去的假證，去了CAI“投案自首”！

    這你敢信？沈言去投案自首了！

    CAI開始以為他是瘋子，可是在一番驗證后CAI徹底震驚了！這是個人才啊……不聲不響憋出一個大屁來！

    現(xiàn)在該怎么辦……把沈言上交國家進行審判？開什么玩笑！有這個想法證明你不是個合格的特工！這可是送上門的技術(shù)手段和替罪羊啊，甚至連前期鋪墊都做好了，我們要是不能把事情搞大，還混什么CAI啊！

    他們把沈言關(guān)起來造膠水兒——在他們看來，沈言把制造膠水的手段當成保命辦法，簡直可笑！但不妨礙他們利用一下這種心理，暫時穩(wěn)住沈言。沈言的任何要求他們都滿足，包括一噸黃金！反正在CAI看來，就算你現(xiàn)在睡在黃金上，將來也是要被交出去當替罪羊的……

    假證事業(yè)也正如沈言所想的那樣，在被CAI接手之后，立刻如火如荼的燃遍米國！

    所以FIB還真沒罵錯人，就是他們干的……

    不過等目的達到之后，發(fā)覺事情變得正在失控時，CAI高層立刻決定將沈言交出去！

    *****

    可等他們打開那間囚室時，卻發(fā)現(xiàn)前幾分鐘還在這里的沈言，此刻已鴻飛冥冥。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整整一噸重的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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