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穿行在無盡的蒙蒙灰霧之中，就像在高空的云層里飛翔。
雖然沒有日月，但偶爾上空會出現億萬星辰的光芒。
宇宙、亂流、怪物、虛空、拋在身后以及前方迎面而來的世界層。
一切紛至迭來。
某些時刻，顧青山甚至覺得自己跟隨著船，在離奇而深不可測的黑夜里前進。
虛空里的風，沒有一刻停歇。
顧青山捋了捋被吹亂的頭發，沿著甲板邊緣隨意散步。
這倒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能很好的舒緩情緒。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我的朋友，你怎么獨自在甲板上，難道是房間不合心意嗎？”
顧青山轉頭望去，正是那名高塔守護者協會的老者。
他擎著一個燭臺，朝顧青山走來。
“房間很不錯，我只是出來透透氣。”顧青山道。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老者笑吟吟的說著。
“你說的是哪一件事？救人？那不過是件順手的事，請不必記掛在心。”
“不是，我的那位同事，他竟然忘了詢問你的基本情況，這是他工作的失誤。”
顧青山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對方說的是第一個接待他坐船抵達正義鐵拳俱樂部的老者。
顧青山就解釋道：“他的招待非常周到，我覺得他沒有什么失誤之處。”
老者聽了這話，就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不必為他說話，其實他本應該詢問你一些基本情況。”
“但他被你身上掩蓋氣息的卷軸迷惑了，認為你是某個大人物的后代，所以就沒有向你發出邀請。”
“邀請？”顧青山奇怪的道。
“是的，像你這樣剛剛開始在世界層之間穿梭的新人，又對我們協會有恩，我們通常會詢問你是否愿意加入高塔守護者協會。”
“原來如此。”
顧青山道。
他不禁想起當時的情況。
如果當時能加入高塔守護者協會……
正當他思索間，老者已經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巴利送你去響應荊棘鳥的召喚，顯然你已經成為了他那個俱樂部的人。”
“是的。”顧青山承認道。
老者攤手道：“照我說，你加入他那個俱樂部是個錯誤的決定，他那個俱樂部除了供人免費打架，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顧青山笑笑，沒說話。
老者露出陳懇的表情，認真道：“不如你退出他那個俱樂部吧，加入我們高塔守護者協會。”
“我們這個協會呢，有萬界廣闊如海的知識，還有各種術法和職業的發展方向研究，更有珍貴的九億世界層歷史，和一些九億層世界之外的絕密消息。”
“九億層世界之外？”顧青山感興趣的問道。
“當然了，那樣珍貴的秘密，只有協會最高級別的寥寥幾人掌握。”
老者話風一轉：“不過你可以加入我們，按照自己的功勞慢慢提升會員等級，逐漸獲得更多的權益。”
“你本來就對協會有恩，這樣的話，加入協會立刻就能享受到好幾項不錯的福利待遇。”
顧青山皺眉道：“加入高塔守護者協會，必須先退出俱樂部？”
“是的，按照規則，一個人只能和一個超維世界產生聯系，你必須注銷自身和正義鐵拳俱樂部的信標聯系，才能連接我們高塔的信標。”老者解釋道。
顧青山笑起來，點頭致意道：“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不打算更換自己的信標。”
老者頗為意外，忍不住追問道：“你留在俱樂部，就要替他們扛一大堆債務，加入我們高塔協會，卻能獲得許多知識和福利待遇，你真的清楚這里面的區別嗎？”
“清楚。”
“然而你還是要選擇俱樂部？”
“抱歉。”
“為什么？”
“恐怕他們正期盼著我能拿些東西回去還債。”
“就因為這個？”
老者望著他，就像在看傻子。
“我不喜歡讓朋友們失望，除了打牌的時候。”顧青山道。
“這樣的話……我只能說很遺憾。”
老者嘆了口氣，說道。
“我也很遺憾，不過我很希望和你們保持良好的關系。”顧青山道。
老者抬腳在地上用力摁了一下，一只路過的蟲子被他碾死了。
老者露出笑容：“看來巴利這家伙招到了一個不錯的伙計，他的腿也快好了，鐵拳俱樂部真是時來運轉。”
“年輕人，你雖然做了一些愚蠢的選擇，但我意外的有些喜歡你了——你等我一下，我要去拿件東西，馬上來。”
老者說完，沖顧青山點點頭，就離開了。
另一邊。
正義鐵拳俱樂部。
兄妹兩人湊在一起，神色緊張的望著桌上的一只蟲子。
那蟲子張大的嘴巴，用截然不同的語氣說著話。
“我不喜歡讓朋友們失望，除了打牌的時候。”
“這樣的話……我只能說很遺憾。”
“我也很遺憾，不過我很希望和你們保持良好的關系。”
蟲子說到這里，突然“啪”的一聲爆體而亡。
“被發現了，肯定是那老頭踩死了我的偷聽蟲。”小喵恨恨的道。
巴利卻笑道：“本來就是他們的產品，自然很容易被發現。”
小喵生了一會兒氣，卻又笑起來：“顧青山這小子不錯呀。”
巴利點點頭，握緊拳頭道：“等他回來，倒是有資格跟我好好打一架，完成加入俱樂部的儀式。”
小喵一怔。
儀式？
是了，每個加入俱樂部的人，都要封印所有修為，跟巴利拳拳到肉的打一場。
巴利也會封印所有實力，迎接挑戰。
這是俱樂部的慣例。
往年，唯有正式入會的成員，才能享受這項殊榮。
殊榮……
巴利不知道打跑了多少人。
而這一次，迎接儀式的是顧青山。
顧青山會做飯。
顧青山能還債。
顧青山經受住了考驗，是自己人。
——你居然想把他打跑？
小喵趕緊叫道：“千萬別！以前你總是把人揍跑，我也不說什么了，這次可不行！！！”
巴利為難道：“儀式必須舉行，這是我們俱樂部的傳統。”
小喵也不勸他，只平聲靜氣的問道：“傳統？你是想每天吃生的宇宙怪物，還是吃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哥，這可是送上門的烹飪大師，拜托你想清楚了再決定。”
巴利想了一會兒，不甘的道：“小喵，你聽我說，儀式是神圣而嚴肅的，必須——”
“他還要幫俱樂部還債。”小喵補了一句。
巴利一句話卡在嗓子里。
什么話都比不上這件事讓人怦然心動。
巴利端正了態度，肅然道：“小喵，儀式是神圣而嚴肅的，必須在合適的情況下舉行——但現在我們的條件太差了，就一切從簡吧。”
“是的，我們現在條件太差了，不適合舉行儀式。”小喵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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