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輛勻速行駛的加長勞斯萊斯里，仁智天皇和他的父親老天皇文清，已經做了一番長時間的交談。

    談話的內容涉及到三個人：由美子、村正、李小東。

    仁智天皇已經知道了李小東和由美子之間的一些事情，包括李小東現在就在婚禮現場，準備強行阻攔由美子與村正之間的婚禮。

    他微微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按理說李小東對他以及整個皇族都有救命之恩，他不應該拆散李小東和由美子這一雙有情人，不過考慮到他已經頒下成命，而且婚禮即將舉行，更而且與村正家族聯姻會穩固他這位新上位的天皇的政治地位，他便始終有些難以決斷，不知道該不該聽從父親的建議，重新考慮與村正家族的聯姻。

    與他相比，老天皇倒是顯得灑脫許多，對兒子說了那些話后，他便開始閉目養神，似乎怎么決斷都只是現任天皇的事情，他只提供建議，并不過多干涉。

    仁智天皇思來想去，終究是覺得隨便悔婚不妥，他猶豫著說道：“父親，其實我知道由美子對村正沒有感情，不過有些事情是說不準的，也許由美子嫁給村正之后，兩人經過時間的磨合，夫妻兩人的感情會有一些改善。”

    老天皇眼皮子都沒睜開，淡淡地說道：“雖然你是由美子的親生父親，但論起對由美子的了解，你遠不如我。由美子從來都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女子，她的心很堅定，她的感情也很執著，她喜歡一個人，可以為了這個人去死，而她不喜歡一個人，即便用再長的時間，也無法讓她做出改變，你唯一可以做到的是，把她改造成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仁智天皇微微地有些尷尬，說道：“可是父親，將由美子嫁給村正是我親口同意的婚事，而由美子自己并沒有提出反對，如果現在出爾反爾、毀掉這門婚事，只怕”

    老天皇淡淡地打斷他道：“你在擔心什么？是擔心村正家族對你不滿，還是擔心失去了一位國防大臣的支持，你的地位會出現不穩固？”

    仁智天皇汗顏了一會，微微垂頭說道：“父親說的是，這兩者都有。”

    老天皇瞧著他道：“你唯獨不擔心的是你的女兒。就因為她考慮到了你的利益，沒有違背你的意愿提出反對，你就覺得可以心安理得的把她嫁給一個她根本不喜歡的村正，仁智啊，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你自己想想，由美子對你付出了多少？從幼年開始，她就寄居在平川膝下苦行修道，為整個皇族祈佑平安；回到皇宮之后，又卷入到你與太子的黨爭，如果不是她費盡周折請來了她的情郎，你不但無法承繼皇位，甚至已經死在太子黨的手下。”

    “可是你呢？你作為她的父親，又為她付出了多少？你真的在意過她的感受嗎？你真的在意她以后會快樂嗎？不，你在意的只是宮廷、權力、政治、利益，你可以為了這些犧牲你的女兒。”

    仁智天皇聽了這些話后，心中的慚愧更勝，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樣一步，他終究是覺得，如果就這樣悔婚，實在是有些不妥。

    他猶豫了一會說道：“父親說的極是，仁智沒有考慮過由美子的感受。不過您也要理解，仁智剛剛繼位，有許多事情都要依靠下面的臣子，如果現在突然悔掉這樁婚事，被人說些什么倒也罷了，仁智真正擔心的是以后不但會失去一位國防大臣的支持，還會多樹立一個強有力的政治對手，仁智現在繼位成為天皇，凡是不能不以大局為重啊”

    老天皇輕哼了一聲說道：“一個有能力的皇帝，是不會害怕手下的臣子。而恰恰相反，只有沒有能力的昏君，才會依靠犧牲子女利益的代價來謀取地位的穩固，而且這種穩固并不會長久，臣子們只會看見你的脆弱，并不會因此而心服口服地支持你。”

    “”這一席話說得很直接了，仁智天皇聽后臉都紅了。

    老天皇看見兒子沒敢回話，便又放緩顏色，語重心長地說道：“作為一個皇帝，當然要考慮大局的利益，只是你要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你要看到如果悔掉這門婚約，你會收獲一些什么。”

    仁智天皇微微皺眉，說道：“收獲什么？父親，這話我應該怎么理解？”

    老天皇昏暗地眼光微微閃亮，說道：“相比村正，你覺得由美子喜歡的李小東，誰輕誰重？”

    仁智天皇正容說道：“當然是李小東要比村正強上許多。就算李小東與我們皇室沒有以前在太子黨陰謀政變中結下的友情，在我看來，李小東也遠比村正要強。不過村正小次郎的父親是國防大臣，村正家族的勢力非常龐大，如果把這些因素綜合考量進來，李小東又遠不如村正。”

    老天皇不以為然地說道：“仁智啊，你這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啊”

    仁智目光閃動，有些疑惑。

    老天皇緩緩捻著稀疏的白須，向他說明：“在我看來，村正小次郎加上村正全族的勢力，也遠遠不如一個李小東來得重要。以前的經歷你難道忘記了么？李小東單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挫敗整個太子一黨的陰謀，拯救我們皇室全族，這樣的人才、這樣的能力、這樣驚世駭俗的作為，你在這天底下能夠找出幾個？”

    “平川八郎曾經說過，李小東不僅是一個身懷奇術的神醫，而且還是一個智勇皆備、能做大事的奇才，而依我看來，李小東的能力遠不止如此，只要假以時日、給他一個更寬廣的平臺，他會釋放更大的能量。”

    他又看向仁智說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選擇村正，我會阻攔這門婚事，想方設法讓李小東成為由美子的夫君。如果這種人才你都視而不見，反而違背他的意愿，把他心愛的由美子強行嫁給村正，那么以后，你以及我們整個皇族，很可能會多一個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會有多么強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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